老男人要拿捏一个小姑娘永远不是难事。
给她很多的钱,很多的便利,带她去见识足够多的东西,让她的眼界开阔到容不下同龄人;宠溺她,呵护她,把她娇惯的离开他就会溺毙……就够了。
肖庭就是这么做的。
他只要有空就会去a大宿舍楼接送关洋洋。
回家还好说,每一次送人来学校,总是大包小包,零食饮料照顾了宿舍里面的每一位。
然后,绅士地对所有人说:“请多关照我们洋洋。”
乔乔第一次看见肖庭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话都不会说了,她狠狠地掐了关洋洋的胳膊:“告诉我,他是你哥哥吗?怪不得你谁都看不上,你有那样的哥哥!你还能看得上谁?”
这话酸溜溜的,但是听在关洋洋的耳朵里很受用。
她勾着嘴角,说:“也不全都是温柔的。”
就像他们的第一夜,他一点都不温柔。
嘴上说着:“我会很轻的,不会弄疼你。”但是身体动作越发狠烈。
男人,再绅士的男人,在船上也是谎话家,根本不能相信。
关洋洋摸着曾经被印上吻痕的位置,那里现在已经一丁点痕迹都不留了。
她该死的快要被烧死了,她想念肖庭,从他转身离开的那一秒钟开始想念。
她放了一把火,但是可能,在撩拨到肖庭之前已经把她自己烧成了灰烬。
这就是爱情战争的悖论。
*
肖庭还带关洋洋去过酒吧,他朋友许思毅开的。
许老板不在,风情万种的老板把人亲亲热热迎进去。
人头马一上,就有大把的人盯着。
老板娘不动声色地把莺莺燕燕都赶走了,说:“就你们也配的?”
然后巧笑倩兮地问肖庭:“这位是?”
老板年是个很有风情又很有眼力劲的女人,关洋洋不动声色地提高了警惕。
好在几分钟之后,正牌老板出现了。
许老板和肖庭是老相识,两个人低声交谈什么。
老板娘靠近关洋洋,音乐声掩盖了她戏谑的语气:“你看上他什么了?一个不懂风情的老男人。”
关洋洋有些不开心,她这样说她挚爱的男人。
是,肖庭不懂风情;是,肖庭是老男人;是,肖庭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那是她的肖庭,不容别人置喙。
“你看上他什么了?”关洋洋朝许老板努努嘴巴。
针尖对麦芒,毫不留情。
老板娘乐不可支:“还生气上了。”她点了点关洋洋的肉鼓鼓的脸颊,“肖庭二十的时候可圈可点,但是现在,他都三十……一还是二了吧?年轻单纯的男大学生不香吗?”
老板娘是过来人,通透到一眼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
她的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
那个男人也不是看不透,他不过在自欺欺人。
老板娘就是看不惯肖庭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老牛吃嫩草,人家小姑娘比他小了整整十岁,他还拿乔,还等着人家倒贴爬床?他想的倒是挺美的。
老板娘在肖庭“杀死你”的注视中,笑眯眯地给关洋洋倒酒:“算了,不聊男人,咱们找乐子……”
关洋洋在肖庭微眯着眼睛警告的眼神中接过那杯琥珀色的烈酒,一饮而尽。
反了。
肖庭无名火起。
痛快。
关洋洋感受到了叛逆的快乐。
老板娘又把小姑娘拽进舞池,所有人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身扭动腰肢,人贴着人,没有丝毫的边界感。
关洋洋被彻底点燃了,多的是前来搭讪的。
男人女人都有,反正馋她的人不少。
肖庭脸比锅底还要黑。
许老板揶揄他:“怎么?你带人来夜场?不让人喝酒?不让人跳舞?不让人搭讪也不让人被搭讪?你这是又当又立啊哥们儿。”
肖庭黑着脸把嗨了的关洋洋从舞池里拖出来,拉出酒吧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害臊,也不怕吃亏!”
关洋洋也朝着肖庭吼道:“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她并不是要同他吵架,只不过在夜场那种高分贝的地方待久了,耳朵会产生间歇性障碍,根本分辨不出她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中是何等的突兀。
两个人在街头像吵架似的,但是肖庭片刻没有松开关洋洋的手。
老板娘在窗口看到这一幕,许老板贴上来:“你逗他干嘛?他急了可要咬人的。”
老板娘冷哼一声:“这就急了?他要是不上赶着死死拽着人,什么时候搞丢了才是他哭的时候。”
老板娘欣赏肖庭的赚钱能力,又看不上肖庭的感情态度。
古龙说的,要爱,也是需要勇气的。
女孩子已经向他迈出了九十九步,怎么,他一步都不肯往前走?等什么好处呢?等人小姑娘八人大轿把他抬进门吗?
他是能生孩子还是能哺乳?有什么金贵的?就他的脸面是脸面?人家小姑娘的脸面就不是脸面?尊严就不是尊严了?
德行。
老板娘看不起感情世界中裹足不前的老男人。
*
关洋洋确实已经向肖庭迈出了九十九步。
年轻女孩浑然天成的天真就是世界上无解的烈性酒。
夏日炎炎,少女穿着比基尼在游泳池冒出水面把水花泼洒向肖庭的时候;
穿着短裙子赤着脚,一口一口咬着舔着冰激凌的时候;
将大红色的指甲油涂在脚趾上的时候,甚至,她一次两次涂不好就发脾气,非要强迫肖庭给她涂--
肖庭闻到了少女身上好闻的馨香,不是任何香水,是她身体的味道。
且,世界上再经典的香水都不如她的身体好闻。
关洋洋漫不经心地提起学校的生活:“……讨厌死了。”
肖庭根本没在听,他的鼻尖渗出汗水,半晌,才把关洋洋的脚趾甲涂得一塌糊涂,抬头,问:“什么讨厌死了?”
关洋洋把脚伸向肖庭:“你看看你看看你涂得好看吗?男人都讨厌!”
肖庭敏锐捕捉到了什么,他蹙眉:“还有谁惹你生气了?”
“法律系一个男的,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我都说我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他了,还追着我。”
她好像真的很苦恼,“这种斯文败类还有人舔居然?!”她闻所未闻的样子,“居然跑过来说我不珍惜对方的感情!我怎么珍惜?每个对我表白的我都要奉送香吻两个一夜q一次吗?”
“洋洋!”肖庭生气地打断她,“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口没遮拦惹怒了他。
不,不是她的口没遮拦;是她口中的那些可能性,惹恼了他。
关洋洋委屈极了:“你凶我?你凶我做什么?”
她飞快跳下沙发,还踹了肖庭一脚,然后赤着脚跑进了房间。
“不理你了。”
声音和香味都飘在客厅里。
肖庭这才意识到,他亲手娇惯的玫瑰花已经盛开了。
不然,为什么他听见花开的是声音,为什么鼻息都是玫瑰的香气?
肖庭病了。
他开始不想当洋洋的爸爸,也不想当洋洋的哥哥,甚至不想当洋洋的护花使者了。
他想做什么呢?
他想折断这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他自私想要将富士山私有。
他要把她养在玻璃瓶里面,放在他的卧室床头。
不,随身携带着,以便他随时随地能够闻到这沁人心脾的花香。
他绝对无法容忍有人捷足先登,采撷他的玫瑰花。
不,即使靠近,他也一定会把入侵者撕碎。
这是他的玫瑰花,他亲手浇灌并娇惯的,全世界绝无仅有的一支玫瑰花。
他想,他驯服了她;大概同时,也早就在潜移默化中,被她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