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又划过两年,那少女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
二十二岁,双十年华。真是羡煞旁人的清水灵动。
哪怕走在珠光宝气的名利场,那些拥有奢侈品加持的贵妇名女,在白衣飘飘的关洋洋面前也黯然失色。
肖庭知道金家的二少和关洋洋走得很近。
真是男才女貌。
很多人这样说。
都是狗屁。金家那个二代才比不上他们家洋洋的一根脚趾头。
肖庭差点捏碎了手里的水晶高脚杯。
秦茜兮伸手挽上男伴的臂弯:“陈小姐在那边,我们去打招呼?”
肖庭看向女伴。
这才是他的门当户对。名门世家庸俗的贵女,除了应酬和交际什么都不喜欢。
不,她大概喜欢很多。
宝格丽的珠宝她喜欢,爱马仕的皮包她也喜欢,那些价格昂贵的西方油画,只要价值在那里,她都喜欢……
肖庭按下汹涌而出的厌恶。
--她是老太太看中的人,按照老一辈的说法,指腹为婚。
金立身拉着关洋洋在角落里说话,目光落在正走向别处的一对金童玉女。
他撇撇嘴,不明白为什么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喜欢老男人。
金立身指了指那一边金碧辉煌的另一个女孩子:“陈娇娇你认识吗?她居然和二叔走……”
关洋洋看向名利场中心的陈小姐。觉得她艳压群芳,绝对当的起许乔的另眼相待。
面对金立身的不理解,关洋洋只是冷声:“你以为你们有什么?不过是我们赋予你们伤害我们的权利。”
刚才还是春风化雨,一时间疾言厉色。
仿佛透过他,说的是肖庭。
金立身被少女的冷声吓住了,关洋洋从不曾这样失态。
关洋洋的目光,却始终定格在秦小姐挽着肖庭的那双手上。
肖庭,她默念他的名字。
你伤害我的权利,也都是我赋予你的。
眸色深沉,不明所以。
*
肖秦两家的秦晋之好提上日程。
老太太高兴得不行,敲锣打鼓张罗了好几场的宴请。
作为肖庭“最重要的人”,关洋洋收到秦小姐很多的礼物,甚至比旁人更多的宽容。秦茜兮甚至“大度”地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语。
关洋洋嫉妒,嫉妒到发疯。
肖庭发乎情止乎礼地只是被挽着手,她已经是受不了。
家宴吃了一桌又一桌,每一次都是热热闹闹。
只是玩味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肖楚这个“老女人”和关洋洋这个“小妖精”的身上。
命运同悲,她们都是爱情战争中的失败者。
肖楚早就离了婚,这一次,换她来劝说关洋洋:“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她居然这样形容自己的亲弟弟。
“你还年轻,大好的青春年华。我们和你相比,早就已经行将就木。”
甚至不惜用自贬来劝慰失恋的伤心人。
然,关洋洋缄默不语。她冷眼旁观。
每一次的家宴都意味着两个人好事更加迫近。
关洋洋等待自己内心的虎呼啸而出了。
她长久地伫立在深夜的阳台上、流连在肖庭的房门口,甚至不惜买通住宅区的保安……
如果肖庭送完秦小姐之后不回家,她想,第二天的社会版本头条一定会是疯癫女子激情杀人,手段残忍,情节恶劣、且罪无可恕。
好在,肖庭每一次都会回来。
秦茜兮的幸运,关洋洋的侥幸。
然,老虎是管不住的猛兽。暂时的隐忍,只不过是因为它还能忍得住。
肖庭终于在秦茜兮殷切的目光中宣布订婚的讯息。
肖楚不置可否,举杯将红酒一饮而尽:“弟弟。”她终于将迟到的歉意说出口,“我很抱歉,为我曾经的骄傲和无知。”
她指的是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因为一己私欲,固执地戳破肖庭的初恋泡沫。
人为的破坏,粗鲁的拆散。
肖楚知道自己错了。
但是她想,肖庭还傻傻地不知道他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关洋洋没有送上祝福。
她在深夜悄然打开了肖庭的房门,鬼魅一样伫立在他的床头。
事实上,肖庭在她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就醒了过来。
少女不顾一切地扑向他:“肖庭,”她直呼其名,“不要结婚,不要抛弃我,不要跟别的女人走……”
然,肖庭只是残忍地别过脸去:“你长大了洋洋。”他顾左右而言他,“二十二岁的女孩子,是不能随便进男人的房间的--即使我是你的爸爸。”
爸爸。
呵。
爸爸。
关洋洋心中最后一丝温情和期待破灭了。
她初恋的粉色泡泡由肖庭亲手戳破。
他没有回答她。
他回答了所有。
他会娶别的女人,他会生一堆孩子,他……不要她了。
关洋洋羞臊地从房间退出来,在关上房门的时候颤抖着声音,给肖庭最后的机会:“您……不是真的的对不对?”
人,只有在最不确定的时候才用反问增加自己的虚无缥缈的信心。
肖庭没有回答。
已经是他的回答。
*
肖庭宿醉,他应酬的时候并不会喝多少酒。
到他这个年纪这个社会地位,已经不需要用喝很多的酒来套交情了。
他这一次是宿醉很反常。
肖庭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刺目的阳光。
他亲手养大的玫瑰花,就这样不着寸lv地匍匐在他身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年轻的女孩子,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
肖庭的心都在颤抖。
早知道,早知道她会这样伤心,他一定不会订婚。
哪怕那是老太太的意思,哪怕那是协议的一纸婚约,哪怕他根本没有结婚的意思……
然,他一句解释都说不出口。
关洋洋在他嘴里塞了布团,甚至还体贴地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巴。
肖庭被他四仰八叉地困在床上,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
关洋洋是疯子。
她一边哭一边笑,带着最后的决绝,抚摸过每一寸原应该属于她的领地。
俱往矣。
她输了。
一败涂地,千疮百孔。
肖庭瞳孔地震。
年轻的女孩子哭着祈求他的爱,如果不给她灵魂的爱,她就要他身体的欲。
利刃出鞘。
生涩却未见落红。
肖庭心跳加速,他明知道不应该用那样的要求来苛责年轻的女孩子,但是心脏充盈满足感的同时,是深深的嫉妒。
是谁,在他之前采撷了他亲手种下的玫瑰花?
“papa……”关洋洋换了一口气,然后再不给肖庭胡思乱想的机会。
她把自己支离破碎的心意表白:
“我是爱你的papa,一开始就爱你,我不要你做我的爸爸,我要你做我的老公……”
“今夜,你就是我的老公……”
她仗着他无法反驳,肆意妄为。
一次还不够,哧哧地笑,亲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低语:“papa,我换一身衣服再来……”
肖庭剧烈挣扎,他要挣脱着该死的绳索,告诉他的女孩他不会另娶他人,他会娶她。
管他娘的世俗眼光和祝福期待……他不在乎,他只要她。
然,剧烈的挣扎只不过徒增手上的伤痕。
年轻的女孩破釜沉舟,她的勇气绝对是他这种行将就木的老男人的一千万倍。
当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那一身火红的连衣裙让肖庭脸上的血色褪尽。
梦境和现实重合在一起。
他睚眦欲裂,只想问一句:那个晚上是不是你?
关洋洋搂着他亲了亲,自己说出了答案:“第一夜是这条裙子,最后一次也是这条裙子。”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有始有终papa。”
“我赋予你伤害我的权利,因为我爱你;”
“现在,我收回了。”她又亲了亲他,“但是papa,我们都是罪人。”
她宠溺地看了他最后一眼。
让红色的连衣裙再次染上了很多的罪孽。
然后,□□的味道让肖庭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知道,他的报应现在才开始。
“再见了,papa。”关洋洋说。
“不,不会再见了。肖庭。”
这是关洋洋留给他的,最后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