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海滩边上停的铜制大海船,何必跟李慧俩人就知道来对了地方,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了海船跟前。此时正好见到海船上下来一男人,那人个头不高但身材壮实,皮肤黧黑,两眼有神,留着虬然的短须,何必忙快步走向前去,拦住男人问道:“不知壮士贵姓,可是中土人士?”
那人抬头看了眼何必道:“正是,你俩位是?”说的是岭南官话,虽然有点难懂,不过两人好歹在广州生活了一段时间,还算是听懂了那人所说,不至于鸡同鸭讲。
一聊之下,这才知道,这条船是廉州(广西)的商船,名叫海丰号,往来于东南沿海从事贸易活动,两人碰见的海员姓何,名叫何家勇,听他介绍此地名叫诃陵国又称闍婆洲、闍婆娑州。国名又称阇婆婆达、阇婆达、诃陵、社婆或有莆家龙。在真腊国的南面,在南海的海岛中,东靠婆利,西邻堕婆登,北面是大海。非要用现代的地理位置来说的话,大约位于今印度尼西亚爪哇岛或苏门答腊岛,或兼称二岛。自南北朝至明代约千年之间(公元5-14世纪),该地都是古海上丝路的重要节点之一,后为爪哇所灭
诃陵国的地势平坦,适宜种植,出产稻、麻、粟、豆,但没有麦子。民输十一之租,煮海水为盐。多鱼、鳖、鸡、鸭、山羊,牛肉不多,富贵人家才能吃到。果实有木瓜、椰子、香蕉、甘蔗、香芋。出金银、犀角、象牙、笺沉檀香、茴香、胡椒、槟榔、硫黄、红花、苏木等。也养蚕织纱,有薄绢、丝绞、吉贝布。剪银叶为钱进行交易,官方以粟一斛二斗算金一钱。宫殿则室宇壮丽,饰以金碧,饮食丰洁。当地不产茶叶。其酒多用椰浆及虾柔丹树果实所酿造,虾柔丹树中土华人不尝见;也有以桄榔、槟榔酿成的酒,也很香美。当地城墙都是用竖起的木头构成的,建造的屋子很大,上面有多层阁楼,用棕树皮覆盖屋顶。当地炎热,富人们会用象牙做床席,他们不使用筷子,都用手抓食物吃。
诃陵人有自己的文字,知道天文历法。时间的计算则是在夏至这天立一个八尺长的华表,影子在华表南二尺四寸,用以计时。
他们的国王居住在阇婆城。祖先是由吉延东迁于婆露伽斯城的,旁边有小国二十八个,都臣服于诃陵国。官员有三十二个大夫,其中大坐敢兄为最贵。山上有郎卑野州,国王常登山而望海。
诃陵国出产一种迦陵频伽鸟,为该国的国鸟,迦陵频伽,梵语kalavin%ka,巴利语karavi^ka。意译作妙声鸟。此鸟本出自雪山,山谷旷野亦多。其色黑似雀,羽毛甚美,喙部呈赤色,传闻在卵壳中即能鸣,音声清婉,和雅微妙,为天、人、紧那罗、一切鸟声所不能及。在佛教经典中,常以其鸣声譬喻佛菩萨之妙音。或谓此鸟即极乐净土之鸟,在净土曼荼罗中,作人头鸟身形。只是可惜的是这迦陵频伽鸟到明代的时候似乎就消失不见了,又一个物种灭绝的悲剧。
听到这里何必跟李慧对望了一眼,都有一种想一看此鸟的念头,但回到东土显然更加重要,于是便问道海丰号何时回转东土,两人好搭船回去。虽然两人在海上遭遇了海难,可海丰号在沿海做贸易,并不进入深海,遇见海难的机会不大,且人生地不熟的,两人就算有心走陆路回去,也不知道从何走起,想了想还是搭乘海丰号海船回去靠谱一些。
没想到这海丰号才来诃陵国不久,要回东土的话,可能要数月之后,两人一听却正和心意,这段时间正好在诃陵国转转,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希冀能碰到传说中的迦陵频伽鸟。
于是跟何家勇说了,何家勇领两人上船,用金叶子交了回去的海船订金,又托何家勇在当地租了房子,本想干脆雇请何家勇做为当地向导,为两人解说。但何家勇本身海船上还有差事,无法同时兼顾,便给两人介绍了个会说中国话的当地向导,约定明日过来。
做完这一切何家勇向两人告辞,何必往其手中塞了银叶子做为酬谢,何家勇道:“我听两位说起也是遇了海难流难到此,身上也没有什么余钱,不过既然有缘来到诃陵国,还是可以到处转转,诃陵国的有些东西咱们国内不常见,若是淘到些宝贝,也能弥补一下损失不是。”
何必听了连连点头称是,何家勇又颇为神秘的凑到何必耳边悄声说道:“家门,我告诉你个事,诃陵人身上有毒。如果他们跟汉人在一起住宿,就会使汉人身上生疮。汉人若与他们发生性关系,马上就会死,而且人死了尸体不腐。他们的尿液如果沾在草木上,草木都会干枯。我看你年轻气盛又有娇妻相伴,可不要做傻事啊?”
何必被何家勇说得尴尬,只得摸了摸鼻子道:“我可不是那种人,再说有老婆看着,也没机会呀,你说是吧?”
何家勇拍了拍何必的肩膀,哈哈笑道:“兄弟,总之还是注意点好。”
何家勇走后,李慧问道:“刚才你俩在说些什么,他笑得那么开心?”
何必便将何家勇说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都说与李慧听,道:“这怕不是他们的船长怕他们这些海员在船上憋得久了,下船后乱搞惹出花柳病来,特意编出来吓他们的吧。”
“怎么,你还想要去找个当地的姑娘,试一试传闻的真假不成?”李慧瞥了眼何必问道。
何必苦笑道:“我就是给你这么一解说,你怎么就无端往我头上联想呢?”
李慧哼了一声却不理他。
第二天何家勇给两人介绍的当地导游过来了,却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半大的男孩子,两人疑惑的望向何家勇,何必道:“这就是你给我们找的向导?也太小了吧,给我们当向导能行吗?”
何家勇还没有说话,那孩子却不高兴的说道:“怎么不可以,我也不算小了,在你们中土男子十六岁就算成年人,女子十四岁也可以成婚,我这个年龄在你们中土也是可以帮家里做事的,当童工、做学徒、养猪、放牛羊、捡拾柴火这些,那你们都可以,我们诃陵国当然也可以。我蒲亚里自认为给你们当个向导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男孩说话说的也是岭南官话,虽然带着点当地的口音,可总的来说,还算是听得清楚,李慧笑道:“好啊,那小小伙子,我们就请你当向导吧。”
“我不是小小伙子,我就是小伙子。”那男孩说着把胸一挺,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好、好、好,小伙子,那你想带我们去哪里逛逛啊?”李慧忍住笑问道。
“两位贵人既然来了我们诃陵国,那是一定要去我们的都城阇婆城看看,那里可繁华了。”蒲亚里两眼放光的说道。
“好啊,那就按你说的,我们去阇婆城看看。”李慧对蒲亚里的提议极为赞成,立刻就同意了。
一路上蒲亚里介绍道诃陵国除了中土之人外,还有昆仑国人、大食国人、勃泥国人、古逻国人、室利佛逝人、交址人也会来他们这里做交易,昆仑国在东边,海船行驶一个半月可以到达,大食国要先在西边海面行驶四十五日,再往南行驶三日,然后泛海五日才能到。勃泥国是先往北行驶四日,再往西北泛海十五日可以到,到了勃泥国后再行驶十五日可到室利佛逝,从室利佛逝出发七日后到古逻国,再走七日至柴历亭,抵交址,然后从交趾到达广州。
而蒲亚里所在的海边常有中国海船过来,蒲亚里从小就在海边玩耍长大,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中国话,加之人又机灵懂事,因此海员们都喜欢找他办些小事情。
到了诃陵国国都阇婆城,何必跟李慧俩人见到了诃陵国国王,国王在头顶梳髻,戴着金属铃铛,身穿锦袍,穿着皮鞋,坐在象牙方床上。官员们每天拜见国王,拜三拜后才能退下。国王出入乘坐大象或者手抬椅,五百到七百个精壮士兵拿着武器跟随。大家看到国王出行,都立刻跪坐在道路两旁,待其队伍过去后,这才从地上起来。
蒲亚里介绍道,他们的国王方言唤作夏至马啰夜,王后叫做落肩娑婆利,宫中以王子三人为副王。一起治理国事的官员有司马、杰落、佶连,他们的职能相当于中国的宰相。官员们没有月奉,但是随时能得到赏赐的土特产和其他诸多物产。下面有文吏三百余员,类似于中土的秀才,掌文簿,总计财货。又有卑官殆千员,分别主管城池、帑廪及军卒。领兵的人每半年给金十两,全国当兵的有大约三万人,也是每半年发一次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