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靠在一起看起了雪。
    楚星辰感慨：“这漫天的雪，好像坐在水晶球里呀。”
    “水晶球？”周不言问：“陛下想要吗？”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水星球里看雪了吗？”
    楚星辰忍不住去接雪，一接又开始喊：“手还冰，好冰。”
    周不言无奈就给楚星辰暖手。
    等暖和一点，楚星辰又去接雪。
    周不言又给她暖手，他也不嫌烦。
    来回三四次，依然如此。
    正在这时，楚星辰忽然咦了一声。
    “哎，那是什么鸟？怎么红红的？”
    只见他们前面不远处来了几只圆滚滚胖嘟嘟的小鸟，颜色还是鲜艳的红色。
    “之前不是打麻雀打得什么鸟都没了吗？”
    周不言定定看了一眼：“那是喜鹊，红喜鹊。”
    说着话，那几只喜鹊又往前飞了一点，楚星辰看得就清楚了。
    “真是雪中红团子。”
    喜鹊在古代是吉祥的象征，自古有画鹊兆喜的风俗。
    楚星辰也见过不少画的喜鹊，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实物。
    “怪不得他们属于留鸟，不是候鸟，原来他们是有这么厚实的羽毛，很不错很保暖。”
    之前见喜鹊的画像还觉得圆溜，看到真的喜鹊才发现一点没夸张。
    那些画家完全是写实派。
    这些喜鹊真是圆嘟嘟的，圆溜溜的。
    他们站在梅花枝头，和雪和梅花相得益彰，看着特别的喜庆，好看又好玩。
    “真好，看到喜鹊，好运当头。”
    楚星辰忍不住道：“我的好运就给周不言你了，希望你多睡一会呀，不要那么疼。”
    她之前的生日愿望也是这个。
    周不言听得喉结滚了滚：“我的好运也给陛下。”
    希望陛下一直都这么开心。
    “那我们不是将好运都给了对方？”楚星辰看了周不言一眼。
    他们都老了，脸上都有了皱纹。
    当然，就算有了皱纹，也是最优雅的老人。
    他们也是最帅最有魅力的隐世大佬。
    他们走出去的这五年，给很多年轻人开了挂，成功化身最神秘最有能耐的俊帅老爷爷和迷人老奶奶。
    楚星辰表示，她装逼装得非常过瘾。
    她心满意足，但又有些不舍。
    因为时间过得太快了。
    “我感觉好像没过去多久，可没想到我们都老了。”
    “是啊。”他也觉得没过去多久。
    “周不言，萧忘让我一定要幸福，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直很幸福。”
    周不言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我也很幸福。”
    “那就好。”楚星辰抬手摸了摸他染了白的鬓角。
    “说白头偕老，我们真的白了头。”
    周不言嗯了一声，有些勉强地笑道：“陛下，你怎么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楚星辰笑：“就是有感而发，觉得和你度过这一生真的很好，你难道不喜欢听？”
    周不言也笑了：“没有，我很喜欢听，我也觉得很好。”
    “比我想象的好千倍万倍，我从不敢想的幸福，陛下都给了我。”
    楚星辰骄傲：“谁让我是楚星辰呢。”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周不言，我有点困了。”
    周不言抱着她；“困就休息一会，只要记得醒来就好。”
    楚星辰没有答应，她睡过去了。
    周不言看着她的睡颜，目光转向那几只喜鹊。
    却发现喜鹊已经飞走了，只有漫天的雪，下得越来越大。
    天冷了起来。
    周不言抱着楚星辰回了宫。
    他给楚星辰换了舒服的睡衣，熟练给她洗脸洗脚，动作轻柔。
    他自己也换上了同款的睡衣。
    周不言后来日常迷恋情侣款。
    用小冰块的话说，就是自从出宫后，周不言所置办的采买的东西，从来便只有情侣款。
    不然就直接不用。
    穿上同款睡衣，周不言很满意，虽然躺上去也睡不着，他还是躺到了楚星辰身边。
    楚星辰在睡梦中也滚进他的怀抱，他抱着楚星辰，感觉心才满了。
    他忍不住亲了一下楚星辰的头顶，又亲了一下，又亲一下……
    最后还亲了一下额头，动作放得很轻。
    像是微风吹过一般，不会影响到楚星辰。
    这是周不言的常态，夜里睡不着，没躺到床上可以做很多，躺到床上了就只有小小的亲一下了。
    亲亲他的陛下，看看陛下的手。
    他就是这样度过漫漫长夜的。
    陛下之前还问他，天天对着她会不会腻，陛下怎么会知道，他永远都不够。
    亲不够，也抱不够陛下。
    周不言亲了之后，心满意足，又抱着楚星辰闭上眼。
    然后，从来都睡不着的周不言，心满意足的难得睡着了。
    只是半夜却忽然醒了。
    外面下了雪，白雪之下，外面都是亮的。
    周不言看了眼留的灯，先去看楚星辰。
    楚星辰安静睡在他怀里，只是感觉她身上凉凉的，周不言抱紧她，想给她温暖。
    随后去摸楚星辰的手，想给她暖手。
    这一摸，便摸到了满手的冰凉。
    周不言一怔，急忙将楚星辰的手放到手里，想将手给捂热。
    在他的双手下，手确实有了些温度，可却不像往日那样很快恢复。
    它在也没法像往日一样恢复了。
    因为已经没有了脉搏。
    就像她的身体，不管他怎么给她暖和，也没法暖起来了。
    楚星辰没有再醒来，在睡梦中去世。
    周不言摸不到脉搏，僵了好一会，最后才去碰她的脸。
    没有呼吸，什么也没有了。
    她就在睡梦中，离开了。
    她说将见到喜鹊的好运分给他，所以他难得睡着了。
    可他的好运没给到陛下，陛下再没有醒来。
    周不言没有声张，就那么呆呆抱着楚星辰，抱了好一会。
    他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
    最后休息了很久，他好像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恢复了一些力气起身。
    他给楚星辰沐浴换上他们早前去定做的寿衣。
    寿衣是情侣款的，他自己也沐浴换上了和她配套的寿衣。
    在天明前，周不言躺在楚星辰身边，握着她的手，侧头看着她气绝。
    他要抓紧一些时间，免得陛下在奈河桥上等急了。
    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生时同裘，死后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