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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成都新闻台:【到后天,九里堤大火灾就过去整整五周了,大慈寺方丈将在明日从京师回蜀,并在明晚为九里堤火灾中遇难的同胞举办超度法会。】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等睁开眼时朱阳已经帮我把那些石块都挡了下来。石头毕竟是钝器,可还是磨破了朱阳手臂上的皮肤。

    不过朱阳没在意这些,他拿着剑跑上去,在那些菌人发起第二轮攻击前将他们的手脚都砍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朱阳紧接着把剑放到一人的脑袋上问。

    “大王说不能告诉外人。”

    “对,不能告诉外人。”

    “你们的小命不想要了吗?”

    “誓死也要保住我们这块家园。”

    “对,这是我们最后的家园。”

    本如墙头草一般没有骨气的菌人,竟然会变得如此正直,真是让人想不到。

    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呢?

    这些菌人的手脚虽然会重新长出来,可还需要一些时日。把没有了攻击力的他们扔回了原处,我们继续向那边大草原走去。

    森林围成的大片草地的正中央有一个蒙古包建筑。那里应该就是他们所说大王所在的宫殿了。李吉说不定也是被抓到了那里面。

    只是没想到,刚刚还在草地上吃草的那些兔子,在看到我们后视线都变得警觉起来。

    “入侵者!有入侵者!”

    一个信号兵模样的兔精大叫起来,剩下的兔精立马就列队组成了兔人墙,而且每个手里不知何时都多了一把花枪,前排的花枪互相交错,成了一个人肉拒马。那阵势,俨然一副古代军队的模样。

    对着这密不漏风的防御,我们没有办法。朱阳上前一步叫到:“我乃此地王世子,我要见你们的大王!”

    “大王不见客。”“大王不许陌生人闯入此地。”“此地凡人非请勿进。”

    兔精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出警告,不过虽然用词不同,可都是这么一个意思。

    “我倒要看看你们信奉的是什么样的大王,此地除了皇帝陛下莫非还有比我更大的天王老子不成?”

    朱阳才不管什么山大王,他脸上一副思考该怎么都要突破这屏障的坚定劲。这情绪让他的身体发出了微微的黄色光芒,那光芒凝聚到手中的剑上,又很快化作一道闪电向兔精组成的人墙飞去。

    严密的阵列很快就被这道闪电打得七零八落,大部分兔精都躺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仅剩的几个兔精想要负隅顽抗,可很快被朱阳的剑术打趴在地。

    朱阳刚刚……什么法术?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总之,赶紧去找这儿的大王吧。”

    说着,朱阳已经迈开了步子,我和李螭连忙跟了上去。

    就在我们快要到那个蒙古包前的时候,蒙古包里忽然窜出一大群□□精。和兔子精相比,蟆精的数量不仅多得多,穿的衣服拿的兵器也各有不同,看起来像是个有阶级的完整军队。

    “我乃蜀王世子,要见你们所谓的大王。”

    “大王不见客啊。”“可是对方是世子殿下啊。”“他是蜀地的主人,若我们不从会惹出更大的事吧。”“对啊对啊,还是通报下大王吧。”

    那两只□□精商量着,最后还是进了蒙古包里。

    八只□□抬的轿子从里面出来,轿子上坐着的是个女人。

    “母上!”李螭见后叫了起来。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笔妖。笔妖从轿子上下来,向朱阳弯了下腰行礼:“拜见蜀王世子殿下。”

    “这是什么地方?”朱阳问。

    “殿下,是通过空间扭曲创作出来的空间,我们还是在成都古城内。”

    “李吉呢?”

    “吉少爷在我的房中休息。他在这里玩得很好。”

    “我和父亲都在找吉儿,父亲心里很焦急。”李螭说。

    “如果时间合适,我会带吉儿去见老爷的。”

    朱阳问:“为什么之前不与李父商量?为何不现在就先带幺儿回去?李宅上下人都对幺儿很是想念。”

    “现在还不行殿下,其实我们这些妖怪到这里来是来避难的。”

    “避难?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殿下,烛阴回来了。”笔妖回答说,“烛阴正在成都内外联络各种妖怪为期效力,如有不从烛阴势力的妖怪,恐怕会被其党羽陷害。现在这时代,官府只管人类的安危,没有保障的妖怪只能想办法躲避。我们这些不愿被烛阴所利用的妖怪为了自保,所以才创造了这个空间。”

    烛阴真的回城了吗?原来他躲在暗处并非仅想利用蜀地恢复元气,而且还要扶植党羽。如果被烛阴真的成功,恐怕蜀地将陷入一片腥风血雨,死了白外人的崇祯妖灾将会重现。

    “殿下,请允许我们在此地避难吧。”

    笔妖先跪了下来,紧接着那些兵将也都放下武器向朱阳跪拜,同声请求道:“殿下,请允许我们在此地避难吧。”

    听了此事原委,朱阳自然会答应吧。可就在朱阳刚要开口的时候,一个声音却从我们的背后传来。

    “不行!此地必不可留!”

    我们几个应声转过头去,向我们走来的人是拟。

    为了没有庇护的妖怪提供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也不是坏事吧?这些能留在城内的妖怪本就都是善妖。

    “李吉在哪里?”他问笔妖。

    “吉少爷在屋内休养。”

    拟听后拔出了随身的佩剑,指向笔妖说:“让李吉出来见我们!”

    “吉少爷正在休养,怕吵醒他打扰了他休息。”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说了让李吉出来见我们!”

    大小妖怪的目光都转向了笔妖,笔妖有些为难。一番衡量后她终于叹了口气,命人将李吉抬出来。

    李吉坐在一个差不多的轿子上,原本就瘦小的身材此时变得愈加羸弱。他的面颊已经瘦到下陷,眼睛突出而且有些失神。

    李吉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世上没人可以无端地创造空间,只有扭曲现有的空间才会将原本的空间拉大变为这样的世界。而扭曲空间违背天道,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李吉的灵力虽然成了这事的引子,但现在李吉的能量恐怕已经消耗殆尽,现在这空间正在依靠吸收成都城内的灵力在维持。如果任凭这地方继续吸收下去,失去了能量的成都城恐会难保。”

    “不会的,成都城就在蜀龙的怀抱之中,很快就会从蜀地恢复元气。我们妖怪在华夏千百年来为你们人类贡献了多少的力量,而今在危难之中不仅没有受到人类的庇护,吸收了这么一点龙脉的精气为求自保都不行吗?”

    “你不知道扭曲空间将用掉多少的能量吗?!如果容留这个空间存在,蜀地气韵会整个改变,灾害将频生!庄稼将无产!人民将不保!”

    笔妖打开了手中的折扇,那原是一把铁扇,每根扇骨的顶端都藏着一把飞刀。这动作像是一个命令,原本向朱阳跪拜的大小兵将都站直了身子,手上又拿起了各自的兵器。

    “对不起,我们只想活下去。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们为什么不能活下去?!”

    她大手一挥,扇骨尖的飞刀马上就向我们飞来。朱阳抱住我强制我蹲下才使我躲过一劫。

    但也是同时,那些兵将都向我们重来。朱阳在护着我在前面格挡,但对方数量众多,很快就有花枪差点刺到我。好在朱阳在这之前已把把玉剑交到我手里,我们各自用自己的佩剑战斗起来。

    开始还能挡上几个回合,可毕竟寡不敌众,我们很快就被团团包围,形势很不乐观。

    “李螭,你能冲上去拉住你弟弟吗?”拟问。

    “有些困难,但可以一试。”

    “拉到你弟弟后就拼命地往我们来时的入口跑。剩下的人以撤退优先,我念完咒后就跑,在李吉的房间集合。”

    李螭已从战死的妖怪手里捡到两把剑,他双手各执一把大吼着杀将出去。

    剩下的妖怪正好被他所震慑到乱了阵脚。我和朱阳正好趁此机会护住念咒的拟。

    拟大吼着咒语,一阵蓝光从他剑□□向了天空。天空像是被这道光给劈裂了,那白色的天空成了一块块碎片。

    “天塌了!天要塌下来了!”妖兵们似乎忘记了战斗,都慌张地看着天空。

    “这空间要破碎了,快跑出去!”

    拟的大吼让我们回过了神,我们连忙跑向来时的那片森林。我边跑着边转头看身后,天地果然开始破碎,那个蒙古包式的建筑很快就随着底层塌陷落入到虚空之中。

    拟把出口劈大了些,那些所幸活下来的妖怪都拼命地往外挤。待他们都出去后,终于出现了李氏两兄弟。不过并不是李螭带着李吉,而是笔妖带着两人到了出口边。

    她把两个兄弟交给我们,向我们行礼后转过身去。

    “你想做什么?”朱阳连忙喝住她。

    “这空间由我而生,必也需由我陪葬。”

    “不行啊母上,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回了母亲,你不能就离我们而去。”李螭想去追她却被拟给拉住了。

    “没事,螭儿。反正我终是一死,就算今日所幸逃脱,日后也会被烛阴处死。与其在你们面前更悲痛地死去,不如趁着我们还没有建立更深的羁绊前早些分离。螭儿,你要清楚,我是笔化作的妖怪,不是你们的母亲。我们的羁绊仅止于此。”

    眼见着陆地已经塌到了眼前,拟抓着我们往出口走。看笔妖一副去意已决的模样,我也放弃了阻拦。就如她所说的,她只是一个妖怪,这或许并不是一件那么坏的事。

    可就在我们要跨出这个世界的时候,朱阳却转头跑了出去。

    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回到了李吉的房间里。

    “世子殿下想干嘛?”拟见了说,“如果不马上把这出口封上,那世界的余波很快冲击到现实世界,这楼都恐怕保不住。”

    “可那是蜀王世子殿下,他出来之前绝不能封住出口。”我连忙说。

    可拟没理我,嘴型开始默数。

    3,2——

    就在1要出口的一刹那,一个身着纱裙的身子被出口里抛了出来。随后出现的

    是朱阳的身子,众人连忙上前把他拉了出来。就在最后一秒,拟念咒封住了那个出口。

    “母上!”“妈妈!”李氏两兄弟一起叫了起来。

    原来朱阳刚刚是貌似去救了笔妖出来。

    “烛阴的确是准备在城中作乱,可他就一定会把你们置之于死地吗?为了未来还不确定的事就值得寻死寻活的吗?”

    “可是殿下……”

    “我会守护此地的!”朱阳不允许她打断道,“我乃蜀王世子殿下,我乃先太祖陛下钦定守护此地的蜀王后人!我会誓死守护此地及此地的一切生灵!岂允许烛阴在我的封地捣乱?”

    烛阴不仅仅是藏在成都城中吸取精气,而且还在培养自己的党羽。这样重要的事,当尽快向父亲禀报才是。

    朱阳带着我火速回了青羊宫,可菲菲却说父亲在家里闲得待不住易容后去城里闲逛了。白泽婶也为了调查出去了,这么重要的事容不得拖延。

    “你不是有传信给他的法术吗?”

    “有是有,但是不知道他在哪个方位的话法术成功的概率会降低。如果纸信给别人取走这事会变得更难搞的。”

    就在这个时候,万岁爷走进了院子。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报纸头版上用大字写着蜀王府广场清场的消息,副标题里写着要求蜀王世子出面保障民众的言论自由。

    “今天的晚报来得特别早呢。”万岁爷说,“你们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故事啊。”

    我简单地向他说了刚刚在李府发生的事,他听了后说:“要找老张头,这会儿肯定是在王府广场边的茶摊上。”

    “他和爷爷说了吗?”

    “没说,不过铁定在那儿,想要知道这地儿的市井传闻,茶摊可比报纸可靠多了。”

    见我们向他道别,他连忙又说:“在屋子里呆了一整天够闷的,也带我这老头儿上街晃荡晃荡吧。”

    就这样,万岁爷跟着上了我们的车。到蜀王府有一段路,爷爷在车上翻着今天的晚报。我和朱阳什么都不敢说,不过爷爷该问的还是问出了口。

    “蜀王不在,蜀地的百姓都在要求你站出来保护他们呢。”

    “爷爷,所以我该出面吗?”

    “那蜀王世子就真变明晃晃地干政了吧?”

    这正是当下最困扰朱阳的问题,如果他站出来就会被判干政,如果他不站出来就会因被扣上无能而失去民心。如果蜀王府是在与市府弈棋的话,朱阳就是被将军了。

    “爷爷,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就是,该怎么做才好呢?”万岁爷合上了报纸,看了看车窗外。此时,车子堵在无尽的车流之中。

    “阳儿,在你眼里皇帝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就算朱阳贵为王室,也不敢妄议皇室啊。

    “我比你幸运多了,年到中年才当上皇帝,已经有成年人的能力了。我有和先祖们一样的抱负。所以每周的听政这二十八年都没有间断过。可即便如此,我为了这个国家又做了些什么贡献呢?曾经的我也有过这个疑问。”

    “到离开京城我都没思考出来这个问题。因为内阁教我说,在当今这种年代,我尽量不说话不做事就是为这个国家做出的最大贡献。新祖先帝已经将国家权力交给了所有的百姓,合众的理性必定大于皇帝一人的感情之治,我作为皇帝只有恪守无为之治,方可带世界继续走向大同的世界。”

    陛下说的是最近蜀王府干预政治的事干了太多了吗?

    “可是,事实上新祖没有将权力交给所有的百姓,权力本身就该是百姓所有的。就算是皇权最大的前朝,皇帝也是因为百姓信任才将权力交给他行驶。所以唐太宗才会留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言。一旦百姓不信任皇帝,就会把他推翻。以前是换代,当今则是共和。”

    “如果皇室被百姓所抛弃的话……”朱阳说不出后门的话来。

    “如果皇室被百姓所抛弃的话,百姓在受到威胁时就不会请藩王出来保护他们。蜀王室是倭国乱华后我见到的第一个被百姓召唤的王室。”陛下说,“阳儿,你的心也如这般动摇吗?”

    朱阳没有回答。

    “我在京师时,曾考虑过给皇室做民调的事。”

    给皇室做民调?这必会影响皇室在百姓心里神秘而又尊贵的形象吧?

    “正是,这是一步险棋。如果结果是百姓还需要皇室的话,可以以此为名分巩固地位。可如果结果相反的话,必定会加速落没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加速共和的进程。所以,我现在都没有敢走出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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