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了卡卡西的发泄之后,稻妻睡醒来依旧感到精神萎靡。她今年三十二岁,已经和最初见到的朔茂一样大了。
【身体很快就会开始走下坡路。】她想。
以前她觉得朔茂是表面看起来正经,私下却喜欢做得很过火的人,没想到卡卡西不遑多让。以前的温柔都是压抑出来的吧。根本就是个虚伪的人。
“你醒了。”卡卡西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他往旁边伸手,摸到一杯温水递给她。
“我不想喝。”她挣开他的臂弯,光着坐了起来。
于是他也坐了起来,宽阔而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疼得厉害吗?”温热的手掌下移,放在她的腿心。
稻妻怒极反笑,道:“别假惺惺了。你干的时候也没考虑过我疼吧。”
“说的太难听了。”他将鼻子埋进她的头发里,磨蹭着。
稻妻不耐烦地想避开,被他从背后紧紧拥住了。
“不要再像昨晚那样激怒我了。”他说。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想跟谁睡觉就跟谁睡觉。”稻妻目视前方,淡淡地说。“你不是最尊重别人了吗,为什么不能尊重一下我。”
卡卡西感到无言以对。
如果这是忍村之间的辩论,那么他现在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试着解释道:
“你在都城里实行新政,火之国各藩每个月都有农民和武士逃到这里,藩地人口减少,藩主们已经有了危机感,攻打都城是迟早的事情。”
“我不来找你,是因为我要帮助琳成为下一任火影。她是唯一愿意派木叶出兵援助你的人。”
稻妻闻言低低地笑了,仿佛连一个字也不信似的。
“这难道不是你昨天该说的话吗?”她质问道,“不,这难道不是你去年该说的话吗?”
“都城和木叶的距离并不远,你忙到没有机会说这些话给我吗?”
“你连封信都不给我。”
“然后现在你突然过来了,玩儿够了,在第二天的清晨说,‘稻妻,我为你做了一切’?”
她摊开手掌,眼泪夺眶而出。“没有这个必要。”
“我根本不惧怕各藩起兵。更不需要木叶的援助。”
“离开木叶对你甚于剥肤之痛,所以不如实话告诉我说你很难抉择,思考了两年。”
“水门班推琳当五代火影是你老师的宏伟蓝图,也不必说成是为了我好。”
“我不领这个情,卡卡西。”
握着她肩膀的手收紧了,卡卡西的语气也沉重起来:
“得知你杀死松平的时候,我曾想,如果我用变身术变成佩在你身上的怀剑,你只需要把我拿下来就可以。”
“你把头发剪了,因为你很忙,没功夫打理头发。”
“你瘦成这样,是因为你现在的口味变得很奇怪。吃东西几乎不放调料,只放一点点盐。午饭过后就什么都不吃。”
“你卖了很多首饰,很久没有添置衣服了。”
“你不习惯侍女在旁边。所以整个宫殿你这里的侍女最少。”
“你养了一盆樱草,但经常忘记浇水。”
“你去了一直想去的汤之国的温泉,但不是和我去的。”
“你恨我迟到,是因为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稻妻的后背蓦地僵住了。
卡卡西轻轻地触摸她的脊骨,低声道:“你很脆弱,轻易就会喜欢上保护你的男人。”
“把自己的‘恶’掩藏起来,让别人先犯错,或者让别人成为你的刀,这不就是你吗?”
“现在除了你和小稔,我已经一无所有,那么,你愿意爱我了吗?”
“……”
稻妻还没有说话,外院已经响起了侍女的声音。
“主公,町奉行大人有要事求见。”
“让他等一下。”稻妻说着,从衣柜里取出一条可以最大面积遮住肌肤的高领长袖裙子,然后丢给卡卡西一件宽大的黑色长T恤。
“你不会以为他不知道我们昨晚在做什么吧。”卡卡西一边说着,一边将T恤套在身上。
T恤立刻变成了紧绷的。
稻妻走过去帮他整理,他握住她的手,独眼里闪着细碎的微光。
“我爱你。”他说。然后放开了她的手。
稻妻低头整理着头发,卡卡西则温柔地帮她把打结的地方理顺。
等她从内室出去时,止水已经等在外面了。
“主公。”他朝她颔首。
稻妻坐下来。从她的角度,轻易可以看见隔壁值班室里的狼藉。她不知道止水会怎么想。
“我是影份身,”他说,“刚从昭阳舍过来。”
“小稔怎样?”稻妻问。
“昨晚已经告诉她竹千代的事了,”影纷身说,“她很痛苦,我用幻术让她睡着了。”
见稻妻想要立刻去昭阳舍看女儿,影纷身连忙阻拦道:“我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是从竹千代送给大姬的人偶里找到的。”他双手递过来一张对折的细绢。
稻妻接过来打开,上面是竹千代的亲笔。
内容很简洁,大致是说自己重病缠身,自觉时日无多,因膝下无子女,故将东云藩主旗木稻妻之女旗木稔收为义女,赐姓源,更名为义稔,传大名位,绝无变更。
“唉——”稻妻几乎是掩面叹息。这张带着竹千代私印的丝绢从她手中滑落下来。
私印盖在最下方的位置,上面留出了两个空处,可以加盖由内阁保管的火之国印章,以及由稻妻保管的大名印信。
这份遗诏可以说是完美解决了稔是私生女的问题。一句“绝无变更”便意味着,哪怕竹千代活下来,有了自己的子嗣,继承大名位的也只会是稔。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避免了稻妻得位不正。
“如果一辈子只能做‘云姬’,您会不开心吗?”止水的影纷身问。
“这样就很好了。”稻妻轻声道。
“只是他本可以早点拿出来的。那样我们至少可以给他安排假死。”
影纷身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会的。”
“除非已经死了,否则他绝不可能把大姬收为养女。”
说着,影纷身看向刚刚从内室出来的卡卡西。
“就好像如果有可能,卡卡西前辈也绝不希望成为您的小辈一样。”
年轻男人的面容很和煦,声音里一丝极微小的滞涩仿佛是在阳光下被蒸发的水汽,从来没有存在过。
刚才在昭阳舍里,面对已经醒来的大姬,他早已经历了一次试炼。
她向他道歉,说他身上的鞋印,和手上的血。一定疼极了。
然后说义长死的时候,应该不会疼。因为老师一定会用幻术的。
最后说自己不该怪老师。像老师这样的强者,执行任务的速度本来就是一流的。
但是,她仍旧不能接受这件事。所以,如果她一生都不能原谅老师,那么老师会原谅她吗?
“我不需要被原谅。”
正在吃烤鱼的止水解除影纷身后,收到了所有的记忆。他从没有像此时这样感觉到稔就是她的孩子。只有她才能诞下这样的孩子。
“你怎么了?”铁火说。
止水停下筷子,喉结上下滚动着。乌鸦的记忆,影纷身的记忆,他自己的记忆,在同一时刻涌过来。
原本就重感情的人,只会感到不堪重负。
他突然很想回到东舍小院的那间屋子去,洗个热水澡,冰箱里会有她亲手包好的食物,一些美味的三明治之类的简餐,熏肉鸡蛋和蔬菜会放到再也夹不下为止。
但是他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