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倏然被唤醒。
江屿白缓缓低头的动作猛地一停，平日清冷自持的俊容露出了少见的慌乱。
他后退一步，极快地坐回椅子上。
与此同时，卧室门“啪”地一声被推开。
霍泽野捧着盘新鲜的水果，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姜予星，老妈叫我给你们拿点水果进.....”
周围异常安静的氛围让他一下察觉到不对劲。
他狐疑地眯起双眸。
扫了一眼此时正趴在桌上睡得一脸香甜的女孩，以及坐在她对面身姿端正的少年。
呵。
端正么
霍泽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江屿白脸上稍许不自然的神色，并没说什么。
只懒洋洋地放下水果盘后就走出房间，顺手关上门。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江屿白绷紧的下颌略微放松了下来。
“嗯....”
毫不知情的姜予星蹭了下手臂，换了个姿势，半边脸颊压出道浅浅的红印，看上去又娇又憨。
江屿白起身，拿起被她随手扔在沙发上的薄外套，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
他垂眸望着眼前的女孩，回想起刚才失控的冲动，他眼底暗下。
怎么就没忍住？
以前不是都能好好忍着不是吗。
为什么越来越开始力不从心了？
那时江屿白还未发现——
渴望着她那份欲望，是日渐增长，毫无退路。
是他理智永远无法学会的控制。
外面的天色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染上大抹漂亮的晚霞。
“唔.....”
从睡梦中悠悠醒过来的姜予星睁开双眼，清亮的瞳仁轻漾着迷蒙的水光。
“诶！我睡着了吗！？”
她缓神了一下，逐渐反应过来，猛地坐起身，“卧槽！现在几点了？”
“快五点半了。”对面的江屿白已经收拾好东西，拎起背包。
天啊，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吗！
姜予星见他站了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你要走了吗？这么快，不如留下来再吃个晚饭吧。”
“不用了。”江屿白淡淡道，“奶奶还在家里等着，我必须要回去了。”
早前为了给儿子还债，老人长时间积劳，身体落了不少小毛病，需要人照顾。
“好吧。”
姜予星挠了挠脸，“你刚才应该把我喊醒。”
“你的试卷我已经都标注好问题了，你记得去看。”
江屿白打开门，“我走了。”
“我送你出去。”姜予星倏地站起来，哒哒哒地走上前。
来到大门口，江屿白双脚一停，转眸望向她，“送到这里就好了。”
姜予星见他两手空空，立刻扯了下他的衣角，“你等我一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兴冲冲地转身往客厅方向小跑。
“呦，要回去了？”
刚打完篮球回来的霍泽野，一进来就看到乖乖站在一旁等候的少年，“这么快啊，老子还以为你要呆到晚上。”
江屿白只轻抬了抬头，目光清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等谁？”霍泽野挑了下眉，“姜予星？”
女孩的名字一入耳，江屿白眼中的冷色倏然冲散，泛起抹柔和。
啧。
变得还挺快。
霍泽野慵懒地靠向墙壁，兴味地盯着他几秒，冷不防开口，“你喜欢她。”
江屿白眉睫忽地微颤了下。
对方用的是肯定。
不是疑问。
一种藏匿许久的暗恋心思，像是突然被人发现，不知所措。
江屿白薄唇微抿。
清冷的眸光缓缓抬起，对上对方探究的眼神，并没有否认。
“我就知道你小子对我妹有意思。”
霍泽野双手环胸，啧了一声，“真搞不懂你，喜欢就去上啊，藏藏掖掖的干什么，有意思吗？”
江屿白双手握紧，眸色晦涩。
安全感告诉他，她对到手的东西，很快就失去兴趣。
自卑告诉他，他们并不相配。
除了这一张她觉得好看的脸，他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道要是被她得知他暗恋她的秘密，这样落魄的他，她还会不会继续喜欢他。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胆小鬼。
只要有关她的赌局，他从来都不敢下注。
哪怕失败率只有千分之一，他也没有勇气。
霍泽野看着他紧紧握着手，力道大得浅露起青筋，不由轻嗤了声。
“老子问你。”
他实在看不过眼，好心做起助攻，“你愿意看到她跟别的男生在一起？愿意看到她喜欢上别人吗？”
江屿白瞳孔猛地一缩。
脑里听到了理智之弦断裂的声音。
她跟别的男生在一起，是不是也会朝他露出明艳的笑容。
是不是也会把脸凑上前，使坏地向他讨亲亲？
不行。
不能想。
光是这么一想，就足以撕碎他所有的冷静。
江屿白眼底幽深一片，露出了跟外表上的清冷禁欲背道而驰的沉色。
“书呆子，老子看是你才点醒你一声。”
霍泽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那些感情再不外放一点，迟早都会把自己给烧没。”
江屿白低垂着长睫，眼底漆黑翻滚。
“喂！干嘛呢？”
姜予星抱着装了许多水蜜桃的袋子跑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
立刻十分护短地走到江屿白的面前，瞪向霍泽野，“我才不在一会，你就开始动手动脚了？警告你，别想趁我不在就去欺负我的小学神。”
霍泽野：？
他气笑一声，“谁欺负他了？老子这是在教他做人道理。”
姜予星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鬼话说出来，你自己也相信吗？”
“还有我家小学神正人君子一个，你可别乱教坏他。”
霍泽野淡嗤一声。
君子？
真是个傻妹妹。
他是君子的话，就不会偷偷揣着心思，躲在暗处看你了。
从头到尾。
他看你的眼神，从来就谈不上这清白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