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的唤醒走火入魔,彻底堕落的劳埃德,但在看见劳埃德毫不犹豫,带着昏迷的哈诺娃走向加满都之子的船只时,他们的内心还是一寒。
劳埃德背叛了他们,而且最让人悲伤的是,被反转化的他依然记得他们,知道他们是反转化前,朝夕相处的同伴。
可即便如此,劳埃德还是选择投向敌人,舍弃与他们的羁绊。
有什么卡在的胸口,如鲠在喉,令他们感到窒息。
有什么事物在看见劳埃德背道而驰的那一刻,如碎裂的玻璃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渺小的希望抹灭,绝望与悲伤侵占了领地,掠夺了他们的内心。
锥心刺骨,哀痛伤悲。
扼腕叹息,百念皆灰。
哪怕知道劳埃德这是因为反转化,性格彻底扭曲发狂,但亲眼目睹他选择与过去的一切断开连结时,他们还是感到心痛。
“劳埃德果然还是选择与所有人为敌啊。”吴大师长叹一口气,纵使他早就预料到这个走向,但他还是感慨万千,百感交集。
心灰意冷之余,他亦对骇影的布局有所感触。
因为自己已然无法东山再起,所以选择将目标锁定了身为魔王之子的劳埃德,并亲自附身在多个人身上,对劳埃德施加思想上的催眠与潜移默化。
向深渊之主复仇,向时空旅人举起反叛的旗帜。
吴大师再起想起骇影的真正目的,向当初打败它的时空旅人报仇雪恨。
先不说他们到底能不能击倒时空旅人,他对深渊之主这一称呼更加好奇。
时空旅人,难道是深渊的化身?这是吴大师目前想过最合理的解释,前面的线索几乎都指向了这个结果。
(向旅人祈祷吧,深渊会降下祝福)
(我们都在旅人与深渊的注视下,未曾逃脱)
(诅咒与祝福只在一念之间,在声音无法传达的遥远之地,祂仍存于此)
两者永远都会一起被提及,息息相关。
而现在,时空旅人和深渊的关系似乎正慢慢浮出水面。
【在劳埃德带着哈诺娃返回加满都幻影忍者城后,他们来到了宫殿。
据骇影说,它是让哈钦斯引爆了炸弹摧毁了宫殿,但它很小心谨慎,并没有完全破坏宫殿,只留下一部分当作大本营,那就是复活神殿。
劳埃德抱住沉眠的哈诺娃一步一步踏着阶梯来到地面,此时准备仪式的场地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点就算完工。
此时其他的加满都之子的成员们正在辛辛苦苦的打造仪式用的专属场地,他们敲敲打打,甚至在整个神殿的外头造了个护城河。
“意下如何?”其他的加满都之子问道,他们想知道这个场地对劳埃德而言如何,是否感到满意或是不喜欢。
劳埃德扫视了一圈,点点头,表示可以。 】
此时所有人心情甚是沉重五味杂陈,明明眼前的人是他们熟悉的同伴,可此可劳埃德所展现出来的所有却又是那么生疏,判若两人。
他们依然不敢相信劳埃德选择舍弃了他们,投身黑暗中。
“我还是无法接受,这太离谱了。”哀伤与低沉同在,寇在几经思索,反覆挣扎过还是无法坦然接收这个冷酷的事实。
劳埃德背叛了他们,斩断了与他们的羁绊,甚至与加入敌营,亲自领导他人与他们为敌。
就算知道这是因为骇影而出现的走向,但要他们完全接受还是太难了。
仔细检视内心深处的烦恼郁闷,越是回忆之前有过的回忆,现在的反差越是让人痛心。
那个他们一路看过来的绿色忍者,舍弃了救世主的身分,选择加冕魔王。
将曾经的理想和正义踩在脚下,直视深不见底的欲望。
【这个时候紫外线前来报告状态了:“忍者们回来了,他们就在城市里,而且他们似乎还带来了吴大师,与您的父母,加满都与美纱子。”
“不意外。”劳埃德在反转化之前作为忍者,自然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包括他们最后一定会找来增援,尤其是在乡下隐居退休的吴大师他们。
只不过接下来战役可能有些尴尬,因为他之后不只要面对他曾经的队友们,他还必须与他的父母与叔叔为敌。
这熟悉的感觉,就仿佛回到了他与他父亲为敌的那时候。
他不求他们理解,反正最后胜利的会是他们。
等他一旦觉醒完毕,便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
队友、父母、师父,他会亲手斩断这些不必要,且会阻碍自己成为魔王的感情。 】
闻言,所有人的心情更加复杂且沉闷。
在听见劳埃德亲口说他们是不必要的累赘时,他们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垂头丧气,黯然销魂。
“我们居然彻底被舍弃了。”杰霎时觉得内心发寒,枯木死灰,他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劳埃德说出来的话。
毫不掩饰的心声,纯粹的嫌弃与漠视,昨日的羁绊和连系都被他亲手抛下。
这真是让人寒心啊,被朝夕共处的同伴当作多余之物舍弃敌视,杰沮丧的低下头。
再怎么逃避都没有用,那个他们所认识的劳埃德如今已经彻底堕落,只剩下欲望支配犹存。
熟悉的面容,生疏的淡漠性格,恶毒的话语,冰冷的感情。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劳埃德,再彻底被侵蚀了身心后的答覆,你如今所渴望的世界?
众人脸色凝重,劳埃德那薄淡的感情和冷漠,对他们无疑是个打击。
如掏心掏肺似,给予心灵致命一击。
【在下达指令后,劳埃德抱着哈诺娃回到了宫殿内。
由于复活神殿在爆炸之中并没有被完全毁损,所以一部分还是保留的相当完好,所以它依然可以用于歇息居住。
经过长途来回,哈诺娃此时已经差不多要醒来了,但即使如此劳埃德还是把她抱到了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守在她身边。
在吩咐紫外线之后,劳埃德继续照顾沉眠中的哈诺娃。
为了让劳埃德加入加满都之子,骇影目前已经耗尽了大部分的力量,需要休息,所以目前负责管理手下们的是紫外线。 】
如骇影所提及的那般,虽然宫殿被炸得略为满目疮痍,但还有一部分保留完善,可见骇影确实计算的完好,没有一味地无脑破坏。
“骇影恐怕对劳埃德不只是精神上的影响,它大概连劳埃德的认知都一起扭曲了。”赞觉得劳埃德如今会变成这样,大概不只是反转之镜的影响。
反转之镜的效果固然可怕,但也不可能完全把人扭曲成截然相反,只剩下疯狂和欲望的存在。
如果真的只有反转之镜的效果,那劳埃德应该会连哈诺娃的爱意都一起淡化,而非像现在如此执着发狂,如痴如醉的偏激状态。
他想,劳埃德现在会变成只对哈诺娃一心一意,除此之外谁都不在乎的样子,大概是骇影刻意窜改过,特意修改的姿态。
把对哈诺娃的感情加深狂化,牢牢刻印于心,使劳埃德眼中只剩下哈诺娃。
【“哈诺娃,我喜欢妳。”劳埃德低声呢喃着,紧盯着哈诺娃那安稳祥和的睡颜。
因为喜欢她,所以他决定从此以后为了安全考量,把哈诺娃禁锢在宫殿内,防止她跑出去外面时又再次遭到袭击。
因为喜欢她,所以他想要成为真正的魔王,将整个幻影忍者王国送给哈诺娃。
因为喜欢她,所以他想要让哈诺娃只为了自己一个人绽放,只为他一个人活着。
纵使这么做很自私,但他很喜欢这种充满个人欲望的决定。
比起之前良善时期的他,他更喜欢现在遭到反转之镜反转的自己。
他拥有了足以保护哈诺娃的力量,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支军队,能够驱逐敌人,捍卫他们所在的宫殿。
虽然他不晓得哈诺娃喜不喜欢自己,但没关系。
等他成为魔王,到时候她除了将全部献给她的自己以外也没别的选择了。 】
理智尚存,思绪清晰不至于混乱到无法言语,劳埃德依然拥有之前的记忆,但如今他所展现的一切是如此诡异,疯狂且偏激。
被善良与自我价值约束的本性如今全数解放,这一次劳埃德再也不去压抑自己对哈诺娃的感情,也不去限制自己的渴望和欲求。
迷失方向的他,已成为疯狂的一方。
极端的爱,使他走火入魔,彻底抛却了原有的观念和道德。
释放燥热的心意,粉碎名为理智的枷锁。
“太疯狂了,另一个我……。”纵使劳埃德能够感同身受另一个自己对哈诺娃的喜爱,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完全接受另一个自己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感情。
那实在是太无法理喻疯狂了,毫无疑问,那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强制的施舍与压迫。
那个爱与其说是不计代价的付出,更像是深沉的诅咒,爱的诅咒。
劳埃德皱起眉头,他完全无法接受那是他自己。
这种逼迫的爱,他相信哈诺娃绝对不会喜欢,他本人亦不同意这种毫不在乎他人感想的念头。
他喜欢哈诺娃没错,但绝不是用这种疯狂极端的手段去展现。
他确实想要守护哈诺娃,但他绝对不会去用囚禁她的方式来实现这个愿望。
只为了他一人而活,只为他绽放的独占欲实在是强烈的过头,仿若地狱的业火烧穿了心灵。
太疯狂了,劳埃德摇摇头,心乱如麻。
那样的感情就连他自己都厌恶无比,感到恐惧。
他真的不想去接受这是他自己,去面对这就是他。
【“哈诺娃,放心吧,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妳深陷危险了。”在回程途中,劳埃德透过骇影得知了诸多他未曾知晓的内幕。
骇影盗取了哈诺娃的记忆与心声,全部灌输到了他的脑海,无论是哈诺娃每次舍身忘死英勇就义时的心声,还是她一直以来所承受的痛苦,他全都知道了。
无数画面与声音回荡在脑海,每一次回味都让他心疼不已。 】
零碎的片段闪过眼前,众人从漫漫碎片海中看见了诸多先前出现过的画面。
有哈诺娃义无反顾与无名之灵同归于尽的画面、亦有哈诺娃在回忆中不停追逐父亲身影的画面、甚至连哈诺娃被诅咒折磨的不成人形时也有。
一幕幕刻骨铭心的片段回放眼前,而他们则看见劳埃德在阅览这些不曾知晓的秘闻时,流露出心疼哀伤的神色。
“全都知道了吗……这就是劳埃德为何会选择这样做的原因吗?”那一刻,妮雅似乎明白了为何劳埃德会选择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守护哈诺娃。
在劳埃德的角度看来,每一次哈诺娃受伤时他都不在场,彼时的他力不从心,只能看着哈诺娃一次次的遍体鳞伤,奔赴死亡。
而如今对他来说,能够一绝后患的方法已经出现了:那就是囚禁哈诺娃,把哈诺娃关在无人可以抵达的地方,断绝所有联系和可能的危害。
虽然这个方法看似可以一劳永逸,可相对的!哈诺娃将会永远失去自由,变成劳埃德的所有物。
【“无论如何,我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哪怕被人遗忘我血液曾为谁滚烫。”那是哈诺娃在与无名之灵大战前,无怨无悔,毅然决然的心声。
她抱着自己的理想和憧憬,选择用自己的牺牲换取所有人的未来。
“对不起,劳埃德,这次恐怕要违约了。”那是哈诺娃在临死之际,对他的道歉。
明明自己的生命迎来的尽头,可过分温柔的她却还是挂念着他。
“我绝对会记得你的,爸爸,哪怕最后又一次身心俱焚,我也会拼尽全力回想起你。”那是哈诺娃对已然远去父亲的追忆和誓言。
纵使再也无法奔向思念之人的身旁,她还是选择拥抱自己的惨痛过去。
“真可惜,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和大家一起活下去。”那是哈诺娃被诅咒侵蚀的面目全非,血流成河时,以哭腔述说的祈求。
在血刃仇人后,她渴望着可以活下去,却身不由已,只能再次逝去。
画面与声音同步回放在脑海,每一次的仔细回味都是那么让他心如刀割。
哈诺娃总是反覆的受着伤,一个人承担所有,而以前的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
昔日的种种全数于此刻被唤醒,大伙们又一次透过他人视角去回首来哈诺娃的前尘往事。
哈诺娃的过去无疑是悲惨哀痛的,痛苦至极且令人绝望。
但最让他们怜惜的是,即使过去是如此惨绝人寰,悲痛欲绝,她还是扬起微笑,尽自己所能的为大家带来欢笑,乐观面对每一天。
只有知晓了生死离别后,才会明白平时看似平凡无奇的每一天都如此美丽动人。
“唉。”凯哀声叹气起来,虽然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哈诺娃也不在意了,但只要回想起来,他还是忍不住为哈诺娃心痛。
这就是劳埃德的心情吗?因为总是什么都无法为她分担,最终这份感情变成了深沉的爱。
虽然似乎能够稍微理解缘由,但他绝不同意这个作法。
他不同意劳埃德就这样把哈诺娃囚禁起来。
【哈诺娃,妳一直以来总是承担这些痛苦不是吗?望着熟睡人儿的脸庞,劳埃德眼神一暗。
在哈诺娃被诅咒折磨的生不如死时,他却一无所知。
明明他是如此想要守护哈诺娃,却总是无能为力,力不从心。
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妳受伤了。
我会守护你,以这双污秽不堪的双手,为妳除去一切危险。
就让我们一起沉溺在我建构的风景吧,永不分离。
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依偎在怜爱的尽头,妳会只属于我。 】
比一般的爱还要深沉,比一般的爱还要极端扭曲。
劳埃德彻底被自己那发狂的感情深深震撼到。
这样的感情,真的是我吗?
将哈诺娃囚禁在虚伪的乐园中,她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吗?
这真的是我真正渴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