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承认自己也有做得很不好的地方,在两性关系中,更多时候她处于强势地位,因此恋爱时她常常以自我为先,容易就忽略陈明俊的感受。孙家的家庭会议给了温晚一个好的启发,自白式的陈述或许让人觉得冗长,问答下的对话更可以直击重点。
玩乐的约会后开始加入走心的聊天,时长不限,问题也没有范围,随心而至,随性而行,陈明俊慢慢开始体会到其中乐趣。在十来次发问之后,某一天,他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晚晚,你当初的不开心是为什么呀?”
越相处就越能感觉温晚的理智,她大部分时间的情绪都极其稳定,陈明俊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打击能促使她流连酒吧、酗酒解愁。他认真想想都有点害怕,幸好当初晚晚遇到的是他。
身体检查的报告出来,温晚就做好了随时可能聊到这个话题的准备。陈明俊说起,她干脆叫他调转车头,就近找了个清吧闲坐。这看来是要长谈的架势,陈明俊一路还想着等下要如何安慰女友,谁知温晚第一句话就让他震惊——“我不是爹地的亲生女儿,所以他姓林,我姓温。”
陈明俊猛呛了一口酒,“晚晚?”
温晚很淡定地述说起了自己的身世:“我很小的时候亲生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后来是爹地到孤儿院领养了我。但是那时候我太小了,所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这段经历的记忆。遇见你那一年,爹地有了一个新女友,原本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间分手了。有一天我没有参加课外活动提前回家,意外听到了他们的争吵,Aunty质问爹地是不是因为我才拒绝跟她结婚,然后就提到了我的身世。”
“你就因此离家出走跑到了欧洲?”陈明俊好心疼女友,但温晚现在好似已不太需要他的拥抱。伸出去的手停顿几秒,陈明俊不再犹豫,硬把温晚揽进了怀里。管她需不需要安慰呢,他现在可是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名正言顺的那种,那没事也尽可以揽揽。
事情好像还欠缺一些可以串起逻辑链的细节,陈明俊乐意抱,温晚就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他肩头,继续道:“后面又零零碎碎发生了一些小误会,牵牵连连的,我就误以为爹地不要我了。我以为他领养我、照顾我,只是出于他与我父母的旧时情义,他其实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爱我。后续越想越偏,牛角尖钻进就出不来,一夜之间,我变得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干脆收拾收拾,放弃再给我爹地添麻烦了。”
“宝贝你怎么那么傻?”陈明俊疼惜之余又发觉温晚性格中的可爱,在她额角亲亲,他将手臂紧了紧,再次庆幸他们的相遇:“还好你碰上的是我。”
感慨都是相对的。温晚理智清明地想,不过没有说出口来破坏气氛。她拿起酒杯,与陈明俊相碰,把最后一丝小小的郁闷也给抒发了出去:“一切都过去了,爹地很爱我,我也一样爱他。”
“还有我呢,我也很爱你。”这是不甘示弱的表白,不过依旧令人心动。温晚很高兴看到男友对于爱意的表达越来越频繁,以至平常。不需要犹疑,不需要猜测,她的安全感就越发充足。
要到一个同样的回应,陈明俊心满意足地与温晚转换角色,等她反过来问他一个问题。温晚依旧有着准备,她调出手机里的地图让陈明俊选择一个目的地,“如果项目顺利推进的话,一个半月后我应该能拿一个长假,你要不要跟我去旅游?”
变相蜜月,当然不能错过。陈明俊想都不想就决定故地重游:“法国!能再回从前那一间酒店就更不错!”
温晚对他的大胆进行了大胆的质疑:“我假设我刚才听见的是酒吧?”
陈明俊斩钉截铁:“不,就是酒店!”他已经做好了一雪前耻的准备。
温晚很欣赏他的自信,然后她用一个简单的问题打败了他:“那你帮我算算我的安全期是什么时候。”
“前七后八!”没说不能场外求助,陈明俊自以为机灵地寻找了度娘,并从中择出一个看起来靠谱的答案。这么多人答这四个字,总是有依据的。
温晚看戏般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前三后四!”再次筛选,范围缩窄,时间更加精准,肯定无误了。
温晚还是摇头。
陈明俊看她含笑,立马就觉事情不简单,纠结半晌,就连参考也不要了,试探询问:“那是生理期?”他也觉得很是不妥了,还在后头补充劝告:“晚晚,这可不好,咱不兴‘浴血奋战’。”
才没有人要与他玩这个。温晚举起双手,打了个大大的叉:“宝贝,三次答题机会用完了,咱们转换阵地吧,上我家。”
陈明俊没想到好事儿能发生得这么快,一时还忸怩与客气起来:“晚晚,伯父还在家呢,咱这不太好意思吧。要不,我们去酒店?”
“干什么去酒店?”他来牵她,她只管把他往外拉。温晚走在前头,在陈明俊看不见的位置偷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爹地不会介意的。”
不介意!这话着实让人感慨。陈明俊美滋滋,只觉这华裔家庭就是不一样。殊不知在女友家里,温晚准备了一份尤其厚重的礼物要给他。
继陈明杰之后,陈家终于又迎来了另一个看起来准备读书的人。同样大小的纸箱进门,陈百万立即就回忆起几个月前小儿子回家的场景。这回不用开箱检查,单看陈明俊的神情,他就能够猜到箱子里十有八九是书本。陈明杰还在幸灾乐祸:“哥,怎么着,Melody家里的书多到放不下了?”
“滚!”陈明俊喝他一声,气尚未顺。温晚这回可以算大整蛊了,天知道他接到这些东西时有多震惊。拿完走人,扫地出门,现实待遇与他想象中的天差地别。偏是这时陈明杰还像与温晚配合好了一般,非要凑到他跟前来找茬,指着最上头一本“大礼”就调笑:“哟!还有一本德语词典呢!哥,你咋不让Mel姐给你找本德法互译的来?这样你还能向她证明你会法文呢。”
陈明俊一个头两个大:“你可闭嘴吧!”
词典下面遮盖着的,是几本生理学方面的书籍和一沓厚厚的书信与笔记。温晚小时候的家庭保姆曾教导过她一些必要的女性生理知识,但她对自己身体的了解,还是在与陈明俊发生关系之后。
初经人事,几处部位的异常与变化曾让她倍感心慌,林峰对她再怎么好,终究没有这方面所长,且谈论起来也不甚方便。透过朋友圈,温晚最终结识了一位妇科方面的医学博士Sheila,每每有空她就会向她咨询一些与女性生理相关的问题。并且在这位朋友的推荐之下,她还寻找到一些有关方面的书籍可以自行阅读了解。她们的联系直至Sheila去了德国之后还有保持,而几年来的讨论也让温晚深刻意识到了解自己身体的重要性。现在有一个人要参与到她的生活中来,温晚一早就打算好要陈明俊将这些知识至少粗略地过上一遍。
笔记的第二页,即是手绘的器官图,陈明俊撞见,条件反射般就将本子重重盖上。照理这是正经学习,但他的羞耻心就是胜过以往任何时刻,看片都不至于有如此偷摸。当下深觉,温晚真是交给了他一个巨大的难题。
温晚倒不至于真就放任他去了,新学一门语言不是易事,何况其中还有不少专业名词。所以抽空她都会和陈明俊开个视频,进行一下线上辅导。但坏就坏在本就没什么上进心的大少爷经此一操作,更加快速地对她产生了依赖心理,甚至连中文版都希望她翻译出来。
温晚当然不可能答应,她更知道陈明俊的所谓要求全都是托词。他现在耍着心机,摆明是想走捷径一步到位,以便最终能有理由绕过这枯燥的理论。幸好再怎么着,温晚都有法子治他,将笔一扔,她也耍起性子:“不学就不学,算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爱我。”
手臂穿过缝隙,陈明俊忙去抱她,到底两张靠背椅太碍事,阻挡了他们贴近的机会,他同她撒娇:“晚晚,我就是缺少一点前进的动力。”
每次见面都有亲吻,刚刚哄他过来看书又有亲亲,温晚快手握住那越挪越往上的不安分的手指,挡住了陈明俊的贴近。“今天没人在家。”陈明俊心思活泛得很,指尖微动磨她的掌心。甲面与肌肤的轮番试探带来丝丝痒意,本就覆在肋骨上的大掌登时收紧了番气力,他看来随时准备将她抱起。
“喂!”温晚的脸刹那飞红,只是这下顾得了一处,却管不着第二处了。陈明俊的舌趁机侵入她檀口,温晚好容易才寻着机会吐出新的几个字:“青天白日……”
“才好办事。”身后就是床,陈明俊轻轻松松转移了阵地。长发披散,美不胜收,手指在她面上摩挲,待温晚目光柔成微波,陈明俊才再次俯身而下。轻轻柔柔的触碰与亲吻,似染上他的唇色,让红粉慢慢蔓延。紧绷的肌肉过了许久才显出放松迹象,温晚始有回应,陈明俊上前再度与她拥吻。然而却也只有吻。
为什么?她喘着气以眼神向他询问。陈明俊的气息比她更重,手臂撑起,他克制着与她拉开一点距离,浅浅一笑,指尖从咽喉滑落至解开的两颗扣子:“今天就到这里,第一课,Sexuelle Erregung。”
学一门语言的确不容易,但他也告诉过她,他曾经在学校有过很好的成绩。现在成果体现,温晚总不会再怪他擅自调换了教材顺序。最好最好,是明天能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