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瑞之将陆婉华和赵盛山送上马车，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厅堂。
    此时厅堂里只有顾瑶和陆景之在，似是知道他有话说特意等在这里。
    他有些讪讪，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陆景之抬手拍在肩头。
    “不需要你对我们说对不起，去看看欣雅吧。”
    陆瑞之红着眼眶怔了下，随即点头朝后院走去。
    顾瑶揉了揉眉心，这些糟心事她已经不想再多管。
    “咱们也回去吧，我让厨房做了些吃食，一会会给各个院子送去，咱们到时也吃一点。”
    陆景之拉着她的手，再不去看桌上精致的菜式，如同陆瑞之一般拖着疲惫回了院子。
    “姑姑那里你不用管，我会寻个时间去一趟安宁侯府，今天的事她想不通，我也会让赵师父帮她想通。”
    他对陆婉华是说不出的失望，都说人心易变，他没想到变的那个人会是自己的家人。
    她既然存了这样的念头，那这个家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顾瑶嗯了声，陆婉华她也确实不打算再管。
    这个姑姑她从前不愿用恶劣的角度去揣测她，所以对她宁愿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一切撕开，她以后倒是可以轻松一些。
    就是不知将她娶回去的赵盛山日后可是会后悔。
    他以为自己娶了一个通透豁达能干的妻子，结果没有一处能满足他的期许。
    有顾瑶的承诺在，魏欣雅重新在陆家住下。
    只是想到因为她，母亲和陆家出现裂痕她就心中不安。
    陆婉华几次让人送信过来，都被顾瑶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人就是这样，愿意惯着你的时候，随便你如何作闹。
    可若是没了这份耐心，那就连敷衍都不愿做。
    陆婉华看到退信后哭了几次顾瑶懒得去管，她此时的心思全都落在陆星然身上。
    那日于太医留下的安胎药，在齐元洲的紧张下她用了两日。
    只用完之后，原本还很喜欢伸胳膊伸腿的小家伙突然就变得懒洋洋，一整日里也动不了几次。
    这样的转变让他们夫妻二人都格外紧张，马氏将于太医又请了来，得到一切正常的诊断，安心等待瓜熟蒂落就好的答复后，才又镇定下来。
    顾瑶总觉得如果陆星然会早产，一定不是因为陆婉华，而是被他们自己的一惊一乍吓到。
    不过本就临近产期，府中上下全都不敢放松，齐元洲每日哪里都不敢去，就呆在府中守着她。
    住在陆家，又有顾瑶私下里用灵泉水为他调理，结果因为思虑太重反而又瘦了一圈，让顾瑶好气又好笑。
    好在小家伙没有让大家等太久，在初七晚上用过晚膳后陆星然终于发动了。
    齐元洲有些慌，想要跟进产房，结果被马氏抬手直接推了出去。
    “放心吧，于太医都说星然这一胎胎象极好，不会有事的。”
    齐元洲敷衍的点头，他当然知道她胎像好，也知道第二胎不会比第一胎艰难。
    可知道是一回事，她忍不住担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看着她顺利将孩子生下来，他都没办法放心。
    知道这样的时候不论什么劝说都没太多效果，顾瑶便不再理会他，只交代着府中下人做着各种准备。
    今日是吴奎忠府中宴请宾客，顾瑶和陆景之上去带着年礼过去，用过了午膳就告辞离开。
    只陆景之向来很忙，尤其年前送进宫中的关于修路的奏折，过年期间皇帝闲来无事看了又看，然后根本等不到开笔就将人喊去了宫里。
    顾瑶从吴家离开就回了府里，陆景之则是过家门而不入直接进宫去了。
    此时刚风尘仆仆的回来，想要在外也候一下，被顾瑶拉到了一旁的厢房用膳。
    “还要等上一会，婶娘刚刚出来说星然一切都好，让咱们无需担心。”
    马氏身为亲娘都没太多担心，他们自然也无需时刻将心提起。
    只透过窗子，看到院中徘徊踱步的齐元洲，她就忍不住发笑。
    “我生产时，你也是这般跟表哥一样吗？”
    她实在想不出不动如山的他，也会有这样慌乱的时刻。
    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揶揄，陆景之轻捏她的指尖。
    “里面的人是你，我哪里能镇静下来。”
    他那时只恨不能躺在产房里的人是自己。
    因为太过担心害怕，所以明知道多子多福，可他依旧不愿让她再有孕。
    跟子嗣相比，他更无法承受失去她的锥心刺骨。
    顾瑶轻抚着他的脸颊，柔柔的回他：“我舍不得离开你的。”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有事，他们的孩子还没有长大，她还没有看到他权倾朝野，他们也还没有白头到老。
    陆景之嗯了声，垂下眼帘默默的提起筷子。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汤药何时开始失去药效。”
    见他有心转移话题，顾瑶哼了声，双眼灼灼的望向他。
    “你答应给过我，不会骗我。”
    在陆景之开口前，她又补了一句，让陆景之涌到唇边的话直接变成了道歉。
    “月底失效，再不会用了。”
    “所以你年后用服了汤药？”
    顾瑶面上依旧带笑，但熟悉她每一个表情的陆景之心中警铃大作。
    他再是顾不得用晚膳，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瑶儿别生气好不好，下次不敢了。”
    “如果我能有两儿两女我就不生气，不然前院的书房很清净，你可以处理完公务顺势在那里休息。”
    陆景之：“……”
    知道眼前的局面没得选，他半点不纠结。
    “好，我们再给安儿生一双弟弟妹妹。”
    “不会阳奉阴违？”
    顾瑶笑看他，眼角的笑意已经彻底褪去。
    陆景之哪里赶在这时候说让她继续生气的话，忙开始表决心。
    “不会，以后全凭瑶儿做主。”
    “我可不敢做陆大人的主！”
    顾瑶心中还是有气，这会看都不想看他，已是准备让他去睡书房。
    既然言而无信，也别用药了，他们分房睡就是了。
    她起身就要走，陆景之此时哪里感让她离开，他真要将人放走了，等待他的一定是漫长的睡书房。
    他抱着人不肯放手，凑在顾瑶耳边说着各种肉麻情话。
    可惜此时心情的不佳的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汤药还有解药，我明日就让于太医将解药的方子送来府上，这样可好？”
    解药的方子交到顾瑶手中，就意味着日后生育子嗣一事也全部交到她手上。
    她若是想同姜氏一般生五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也只能配合，除非他能忍住不碰她。
    “解药？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陆景之：“……”
    完了，他的瑶儿开始不讲道理了。
    额头上沁出汗珠，这一刻的他比应付皇帝时还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