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意见那凶恶男子在柳家院门口晃了几圈后才鬼鬼祟祟走出来,接着他又去到街上的角落里,与一乡野村妇说着什么。
一想到方才他在柳家门口晃悠那么久,定是别有目的,夏晚意朝身后的两名婢女扬扬手,“你们拿着东西先回去,我再逛逛。”
“可是姑娘,老爷吩咐……”
夏晚意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婢女才低眉顺眼地抱着东西回去。
见婢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后,夏晚意才小心翼翼靠近凶恶男子与那乡野村妇。
陈老三块头虽大,但并不是蠢笨之人。
男子粗声粗气,“我想了又想,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臭婆.娘,你是不是耍我陈老三,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说着他就要把那小包东西扔掉,宋氏赶紧按住他的手,“我说陈三爷,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见不得雪枝小小年纪就守活寡。”
说完,宋氏又低声道,“再说了,她那身好皮子,你陈老三也把持得住?”
宋氏边说边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这也是那黑衣男子吩咐啊,说要是陈老三不答应,给他一些银子就成,到手的银子给了出去,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闻言,陈老三摸着手中光滑细腻的银子,仔细回想了一下,那雪白发亮的皮子,不像是村里的女子,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闺秀,就是不知,摸起来有没有这银子舒服?
若能……
陈老三回过神,一脸不耐,“行了行了,我在县里的客栈住几日,找着机会就会下手。”
说完大摇大摆地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夏晚意听后,得知两人打的是应雪枝的主意,那可真好,都不用她出手,不过,助人为乐嘛,偶尔为之也挺有乐趣的不是?
应雪枝啊应雪枝,这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喽,你嫁谁不好,非要嫁给柳春生。
夏晚意回到家中,恰是午时,柳春生正从夏慕风的书房出来,路过亭子时,夏晚意也在亭子里,她甜甜地叫住他。
“春生哥哥,已经午时了,不若就在咱们家用膳吧,省得来回奔波。”夏晚意站在柳春生的正对面,以确保他能将她尽收眼底。
这段时日因着柳春生常来寻夏慕风,夏晚意一日至少要换三套衣裳,在不同的地方“恰好”撞见柳春生。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红绫对襟短袄,下配鹅黄织锦段宫裙,听说这是盛京最时兴的样式,是夏慕风的友人来拜访时所赠。
柳春生心中本无杂念,并且也不在乎,可想着宋泊简的话,他还是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亭外。
“我已与雪枝约好,就不劳烦先生和姑娘了,告辞。”
他这是在疏远她么?肯定是应雪枝给他说了什么,夏晚意死死掐着手心,脸上维持着笑容,语气依旧带着孩童的天真无邪。
“那,春生哥哥,明日我可以找雪枝姐姐出来逛街喝茶买东西吗?我在邑县都没什么认识的人,只认识你和雪枝姐姐。”
柳春生没有多想,淡淡点头,“你邀雪枝出来得经过她的同意,她若同意便可。”
夏晚意欣喜地蹦跳起来,“好耶,春生哥哥真好。”
她脚下就是石阶,她却像没看见般,又蹦跳起来。
若她一脚踩空,脚必定会受伤。
再怎么说她是夏慕风的女儿,考虑到这一点,柳春生不得不开口提醒,“放心脚下。”
刚提醒完,夏晚意脚一歪,身子倾斜着向往石阶下栽去,柳春生眉心一凛,大步上前伸手撑起夏晚意的身子。
夏晚意顺势往他身上一靠,她今日穿的衣裳用荔枝香熏过。
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柳春生往后连退几步,反应极快地与夏晚意拉开距离。
柳春生语气凉薄,“夏姑娘日后莫再如此,男女有别。”
夏晚意通红着眼,看上去十分委屈,“可春生哥哥,我才十岁,爹爹还说我是个孩子,春生哥哥是不是讨厌我才这样说的?”
柳春生突然想起那日在庖房时,他也是这样对应雪枝说的,说夏晚意年岁小,她再怎么样也不应动手,那时她心中又该是如何想的。
柳春生无动于衷,不再看夏晚意,负手面向池塘。
“先生于我有恩,我心中敬重他,夏姑娘是先生之女,春生偶尔照拂一二是应当的,又哪里谈得上讨厌或是其他。”
“春生告辞。”
夏晚意痴痴地望着柳春生清癯的背影,这样风华万千的男子,应雪枝一个乡野女哪里配得上。
等着吧,她会让应雪枝明白,柳春生心里在意的人到底是谁,一如前世。
想起前世,夏晚意得意地勾起唇角。
夏慕风不知何时来到夏晚意身旁,见她笑的着实诡异,还以为他认错了。
“意儿?”夏慕风不确定道。
夏晚意自然无比地换上天真的笑颜。
“爹爹,有事吗?”
……
柳春生回去时,应雪枝正在庖房做虾仁馄饨,远远闻着,鲜汤飘着浓浓的香味,李氏悠闲地坐在院里晒太阳。
“母亲,我去帮雪枝了。”
还不待李氏回话,柳春生就钻进庖房,李氏不满地望向庖房窗边的应雪枝,这狐媚丫头片子,才嫁进来今天就把她儿子给勾走了。
最开始李氏会看上应雪枝,除了应雪枝的脾性好拿捏外,更多的是因为应雪枝无父无母,没有什么依靠,这样日后柳春生当官后,家里一堆事儿,还不是她说了算。
可娶回来才发现,这丫头片子哪里像看上去地那么简单,厉害着呢。
庖房内,应雪枝今日心情极好,大锅里熬着鲜浓的鸡汤,用来做馄饨的锅底,鲜不说,还养身子。
嘴里情不自禁地边哼小曲儿,边擀面皮,手中动作熟练,嘴里曲调流畅。
这小曲儿还是前世她闲来无事去戏楼听到的小曲儿,调子简单轻快,极易上口。
正在兴头上,耳边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热意,以及一股甜腻的荔枝香。
“雪枝,我回来了,可要我做些什么?”
他不喜香,更别说用香,且他说最近几日他只去过夏家,一整日的好心情都被他破坏。
应雪枝擀面皮的手一顿,侧颜冰冷,“哪敢劳烦夫君,夫君春试在即,念书辛苦,且歇着去吧。”
听她的语气,她在生气,可他又不知她在气什么,只能默默挽袖去处理桶里的鲜虾。
应雪枝见状,轻哧一声,继续擀面皮。
一时间,庖房内两人各忙各的,意外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