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对于林疏川的到来并无丝毫惊喜,眉梢微抬,神情淡漠。
林疏川只觉谢枕这人甚是冷漠,都看到林疏川了就不能稍微等等她!
越想越气,林疏川加快了步子,谁曾想谢枕不知何时停步了,林疏川低着头一头便撞了上去。
林疏川稍退步,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差点没炸:“诶你……”
少年转过身来,眉头轻蹙,然后林疏川便噤声了,不是她怂,对着这张脸,她真没法说出后面的话。
谢枕:“你跟着我作什么?”
林疏川这才想到正事上来,同谢枕诉说了之后,少年慵懒的开口:“说完了么?”
林疏川心里想,当然没有:“你现在是什么派别?”
谢枕一顿:“剑道,怎么?”
林疏川不解:“咱俩明明在同一个传送阵,为什么你是剑道一派,而我是合欢派的?”
谢枕面无表情的道:“无知。”
林疏川:“……”
谢枕滞了一息:“细君女的领域,你以长恨相抵,这是属于你启传送法阵的交换。传送阵识别出了长恨乃是合欢一派少有的神器,便以为你是合欢派的弟子,自然会传送你至合欢派。”
林疏川:“……”早知道就在苍穹门好好听理论知识了。
林疏川:“那你用何相抵入的剑道?”
“天封灵脉。”
天封灵脉乃是剑道的功法,怪不得。
一时间林疏川都不知道她该先惊讶哪个,谢枕是如何识得长恨?灵脉被封等同于普通人该如何对抗细君女?
似乎是问完了,少年转身便走,林疏川眼疾手快的拉住谢枕:“你去哪?”
“睡觉。”
林疏川:“?……”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找到解开天封灵脉的法子么?
林疏川憋了半天,把“惊尘”还给了谢枕:“你现下同凡人无二,这剑还是你拿着防身用吧。”
末了,林疏川不死心的开口:“如果,我说如果我帮你解了天封灵脉,上官府的一千灵石都得归我。”
少年嗤笑:“财奴。”
……
林疏川现下后悔的不得了,后悔为什么在苍穹门一心贪玩,理论知识要么是模糊不清,要么是一概不知。
懊悔之余,林疏川进了天书阁。
天封灵脉她曾在苍穹宗门听长老提过一番。
天封灵脉,与凡人无二。
那时快要进入梦乡的林疏川正好听见了这一句,她对此不甚在意,然后便睡死了过去。
林疏川:“……”
不知乾屹宗门的天书阁是否有破解天封灵脉之法。
不过得事先声明一下,林疏川并不是见钱眼开之人,她只是觉得对抗细君女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所幸,剑道宗书有关天封灵脉的记载。
剑道宗书:天封灵脉乃五日之限,寻解之道,不可得也。
林疏川的笑容还没收回去:“……”完了,一千灵石泡汤了。
林疏川正自闭着,天书阁内突然传出惊叫声。
“魔……魔魇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林疏川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到魔魇化作黑烟乱窜,已经打伤了好几个新入门的弟子。
林疏川注意到,那魔魇的气息与在九炱地狱中袭击自己的魔魇相合,是细君女的分魂。
细君女的分魂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林疏川不免疑惑。
有弟子弱弱的道:“一感同诛为什么会没有感控?”
“不应该啊,七杀阵内为何会出现魔魇?”
“……”
林疏川靠着阁台思索着,乾屹门内有的是高手,不一会便会猜出魔魇出于宗门内掌门闭关处,细君女费尽心思隐藏了这么多年,突然显魂不就功亏一篑了么。
除非……
抬眸时,那缕黑烟似乎是注意到了林疏川,朝着林疏川袭来。
眼前的景象渐渐的同林疏川在九炱地狱时被怼坐到地上重合,林疏川抬抬手,指尖凝诀。
在即将要交火的一息间,黑烟被银刃弹开,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道友,好久不见呐!”季观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疏川回头看。
银刃自季观夏指尖流转环跃,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同季观夏前来的还有一位青年。
青年生了一双杏眼,眉间有一道浅色疤痕,眉尾稍挑,长剑配身,五官俊俏,锐利冷艳,极具攻击性。
不过,此人没谢枕生的好看。
季观夏笑着介绍到:“林道友,这位师兄乃乾屹门大弟子邹悟。”
名叫“邹悟”的弟子抬眸淡淡的睨了林疏川一眼。
季观夏:“……”
季观夏平生最怕冷场,又道:“邹师兄,这位是上了仙门诛杀令的林疏川林道友。”
林疏川:“……”有你这么介绍人的么?!
邹悟听到季观夏这话,抬起眼皮重新审视了林疏川一眼,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道友果真如季师妹所说的不同凡响。”
待邹悟上前处理弟子伤时,林疏川拉过季观夏问:“你同他胡扯了个啥?”
季观夏:“我可没有胡扯。上了仙门诛杀令的道士是多,可活下来的却是少之又少,你就是其中之一,自然是不同凡响。”
林疏川想到在九炱地狱离自己眼眸近不到半分的魔簪:“……”
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天书阁,林疏川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一想到谢枕的天封灵脉,黑烟的凭空消失,林疏川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来到谢枕休寝的地方,谢枕并不在此处。
同寝的弟子挠着头,迷糊了:“诶我刚刚还看见他在那呢?”
……
与此同时。
天机阁内魔气横生,不时有天雷打下,谢枕抬了抬眼皮,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是何人?”细君女的分魂于天机阁顶向下观望着处于杀阵中心的少年。
之前在九炱地狱中,她就被这来历不明的神秘少年打的节节败退。
只是让细君女出乎意料的是,这少年竟然为了同那姑娘走而交换了天封灵脉。
眼下趁着这少年同凡人无二将他带进杀阵中,永绝后患。
“散修,谢枕。”
话罢的那一刻,细君女竟没来由的悚然。
谢枕抬眸,桃花眼中仿佛嵌入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散发着银蓝色光眸。
而后,罡风起,杀阵破。
看着那双银眸,细君女的分魂竟然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一同破的,还有细君女先前在天机阁外设下的结界。
一时间,楼阁坍塌,烟沙四起。
谢枕一顿,夕阳入了楼阁,分魂便就是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的。
“天哪,呛死我了!”林疏川用衣袖捂住口鼻往阁内走。
几乎在看到谢枕的时候,林疏川眼眸都亮了亮。
林疏川一身青衣,脸上沾了不少的灰,没来得及高兴,乾屹门的弟子便赶了过来。
乾屹门弟子问:“这楼阁坍塌是你俩的手笔?”
林疏川哪敢说话。
不说话,当默认。
楼阁只是坍塌了一小部分,乾屹宗门并没有给予太重的惩罚。
仙云大会这几日的做饭洗碗由林疏川和谢枕两位弟子全包了(注:两人皆是自愿为之。)
相应的,两人还得在仙云大会的闲暇时间抄经书。
于是,欢快的仙云大会从林疏川谢枕择菜做饭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林疏川边择菜边问:“谢枕,细君女没有为难你吧?”
谢枕淡淡的道:“没有。”
林疏川感叹道:“不愧是我,来得太及时了。”
“多亏了我,所以,择菜全归你了,我去拌酱!”
仙云大会的前一天,弟子们吐槽,这晚饭面相好之又好,只是这口味就像打死卖盐的了。
当晚季观夏便去问抄经书的林疏川:“给我来份拌酱谱呗。”
因在处罚期中,仙门禁林疏川和谢枕的饭食,林疏川对此不甚在意,她准备夜更出去买宵夜吃,谢枕若有需要的话,她也可以帮买。
林疏川想了想道:“好说好说,厨房所有的调料面酱全撒一遍。”
季观夏:“……”
……
观月阁,长老议事。
“若魔魇来自外界,一感同诛怎会无反应?”
“那来自内界,百年之久没有同一感同诛交过手的,只有……”
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藏了如此久,为何会在此时突然显现?”
“只怕是遇到了更可怕之物。”
“这事先不能声张,派邹悟去查。”
夜观星象,红光乍现,不详预兆。
……
林疏川在经书台抄的抄的睡着了,趴在经书台睡得正香然后被震醒了。
是长恨异动,林疏川一下子坐了起来。
经书台还放着未吃完的糕点,林疏川的动静有点大,谢枕停下手中的笔,平静清晰道:“上官夫人死了。”
林疏川迷糊道:“哦。”
反应了一会,林疏川清醒了。
上官夫人死了,对上官家主的精神力冲击有点大,掌门的分魂不稳,自然本魂也受到了影响,七杀一时变得不太稳固,使得出现不详之兆。
家主的悲情被九炱地狱中的恶灵所吸收,镇压九炱地狱的长恨所承受压力叠层,自会出现异动。
林疏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得去一趟上官府,天明回来。”
毕竟她接受了一千灵石的委托,总不能坐视不管。
上官府内,终于褪去了往日的红火,染上了不同以往的白色悲情。
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