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承熙白着张脸向盛玦跪下，他深深地磕了个头，调整好情绪对盛玦说：“父皇，我和清芜已经不想再待在这宫里。”他垂着头，以一种恳求的语气“去行宫或者是封地，只要远离这里我和妹妹都接受。”

    “不，孩子你相信父皇一定能保你们平安。”盛玦拉起两人的手，似乎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愈发心痛和愤怒。

    “清芜你告诉父皇什么是你母妃的冤屈，白昭仪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盛玦一直想不通，白魏染当年何必在生下盛清芜后那个最虚弱的时候和江城私奔，虽说是自己一见钟情才把人带回王府，但是这么多年她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满，反而为自己诞下一儿一女。

    盛承熙向盛清芜使了个眼神，她表现得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盛玦心底的疑虑更深，抓住盛清芜的肩膀：“孩子，你说话！”

    屋内一片混乱，江勿眼见事情要闹大，赶忙让人把院子紧闭，屋子四周都派人看好。看到人都退了出去盛清芜才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父皇，母妃是被人控制了，她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个太医也根本就是姜母妃派来故意接近母妃，后来母妃等了您一夜，只要您肯来看一眼都会发现她满身都是傀儡术留下的红线，快到天亮姜母妃身边的姑姑才送来了白绫......”

    盛承熙顺势再添一把火：“父皇，儿臣不瞒您，郡王舅舅一直在外调查我母妃的死，当年接生的稳婆和宫人都还在，姜贵妃没能及时杀了他们，中途被舅舅截了下来才保全一命。”他们两人齐齐跪倒在盛玦脚边只求还自己母妃清白。其实盛玦也不相信白魏染会做出那种事，可是当时前来贺喜的妃嫔都看见了，他根本没办法忽视。

    傀儡术.......盛玦在心底默念，按照常理，一般人被下过傀儡术都会深入骨髓，就算化作白骨都留有红印，他控制自己沉下气，黑着脸叫来江勿：“派人好好护着二皇子和大公主，再派一队人现在就去妃陵查看白昭仪的尸骨，切记不要惊动太多人。”

    盛玦安慰好两人立即去了姜毓的院子，现在还在幻想生下皇子的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就快成为下一个冯皇后。看到皇帝出了门盛承熙才赶忙把盛清芜扶起来，她扬起一张惨白的笑脸，气息都有些乱：“哥哥，我表现的不错吧。”

    这一刻两人等了太久，多年的卧薪尝胆不就是为了让那个毒妇也尝尝绝望的感觉吗。

    不过这速度之快是他们没想到的，不过一个时辰盛玦与姜毓的对峙就结束了，任盛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信任这么多年的宠妃竟然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可不是说着玩，毕竟白昭仪尸骨上的傀儡术肉眼可见，何况背后还有盛泫的助力，一时间被姜毓欺压这么多年的嫔妃都冒了出来指证。

    沈苡婠接到消息时皇帝已经拿回姜贵妃手里的凤印，但也只是把她降为才人等着生下龙胎再做定夺，毕竟姜毓和姜家还有用，如果真的现在处置多少人要彻夜难眠。盛泫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太伤皇兄的心，同时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背叛自己，放在谁身上能舒心。

    “迟早都会知道，还不如还世人一个公正。”沈苡婠拿起酒盏一饮而尽，看着高位上疲倦但是不得不提起精神气应付场面的皇帝，突然问了盛泫一个问题：“如果当皇帝都要这般，你还愿意吗？”

    盛泫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挑眉一脸笑意在她耳畔道：“不会，后宫里你最大，爱处理谁就处理谁。”

    沈苡婠用手肘撞了一下盛泫，回以一笑：“你最好是。”

    第三日回洛都时，盛泫没办法亲自把人送回沈府，但是还是写了一封信给沈太师透露这几天局势的变化。

    他自己回到东宫也没多久翊青宫就有人来请他，他大抵也想到姜毓不会傻傻坐等皇兄回心转意，就算她愿意，姜家那群废物也不会。

    等到夜里盛泫才来到翊青宫正殿，姜毓一改平日里的浓妆艳抹，华服也不穿了，静默地坐在宝座上等着盛泫：“你竟然来了。”

    盛泫站在大殿中央，直言让她有话快说，姜毓垂眸看着这个不知道何时崭露头角，甚至能力压众多势力的储君，分明几年前他还是个徒有虚名的储君，随时会被拉下位置的蝼蚁，但是为了整个姜家她还是没办法，踉跄着就要起身来抓盛泫的手，不过被他躲了过去。姜毓无所谓，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直言自己愿意帮助盛泫。

    “你喜欢沈苡婠，但是碍着她氏族子女的身份不能封她为皇后，可是又不愿意别人欺压她一头对吧？”她又坐回宝座，“只要你愿意娶我小妹，封她为皇后，我能保证她不会阻碍沈苡婠，就算你把凤印给沈苡婠她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其实这个提议她在之前就想与盛泫商议，姜家怎么也比不过上澧沈氏，就算姜筱成为皇后也阻碍不了沈苡婠什么，而且姜筱也喜欢盛泫，他一下子娶到两个都有利于自己的女子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黑暗里盛泫那身蟒袍上的花纹散发着独特的光，好像下一秒那些蟒就要腾空而起，他声音里全是不屑：“我何时说过皇后不是沈苡婠？就算要扶持一个听话的皇后也轮不到姜家。”姜毓瞪大双眼，护着肚子就要冲过来：“你疯了！盛泫你疯了？”

    “你竟然想立沈苡婠为后，哈哈哈哈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她瘫坐在地上，怎么也没想到盛泫竟然有这种打算，“你该知道和姜家联手并不会阻碍你俩相爱......”盛泫直接打断她的话，反问：“现在的姜家有什么值得我联手？”

    看到姜毓那副空白的脸他再也不想多待，转身的同时姜毓也大喊出声：“盛泫，你会后悔的，沈苡婠她不会有这个凤命！”

    盛泫丝毫不在乎，跨出殿门时最后留下一句话：“她没有我就抢，抢不到，大不了这皇位我不要。”

    这不是句气话，在真正了解白昭仪的死后他就有此感触，万一阿妧不能成为皇后，或者是说也被人这样暗算，盛泫根本不敢想，皇位是父皇母后给自己留下的，但是他真正强烈想得到是为了配得上阿妧，所以谁才是首选？

    在后边很长一段时间洛都里都风平浪静，好像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六月十一沈之姮出嫁，这次沈家从上到下都热闹起来了，洛都里有名有姓的人家都会来，就连宫里也派了人送赏赐。

    府门前沈家所有男丁都在外拦着吕第维，诗词歌赋给考了个遍，为了这日吕第维准备几十个日夜，就算面对着这么多人也不慌，最后还是塞了几个钱袋子才让过，周氏眼眶含泪但是脸上还是笑着亲眼瞧着沈之姮上喜轿，家里年纪小的几个憋不住泪，都舍不得长姐出嫁，私底下哭成泪人。

    还好沈家准备的嫁妆极其厚实，沈苡婠听着忘乐描述新娘子进门唱礼单时在场宾客震惊的表情也忍不住笑，只希望之姮阿姐有这些身外之物撑腰，吕家人不会对她太苛刻，姐夫的为人她知道，可他那母亲却不是个好相处的，自视甚高，又宠溺幼子，若不是看着吕第维的为人和功绩，沈书怎么都不可能把沈之姮嫁给他。

    自从那次从山庄里回来沈苡婠就意识到自己身边会武功的婢女还是少了，经过好几轮筛选才从天玑里挑出了几个还不错的，忘乐带着人来到沈苡婠面前，她们都还穿着沈府统一的工服，一眼看过去还真瞧不出她俩练过武。

    “奴婢见过姑娘。”

    沈苡婠让她俩抬起头，一个脸蛋圆圆，梳着双丫髻，看着好不可爱，另一个身形高挑，尤其是一双丹凤眼十分出彩。

    “你俩叫什么？”沈苡婠问。

    那个脸蛋圆圆的姑娘回：“我们以后是姑娘的人，还请您赐名。”

    沈苡婠点头，想了想对着刚才说话的那个道：“那你以后就叫纭冬”她转头看着另一人，“那你以后就叫无夏。”

    “以后你们就是我身边的一等婢女，有什么注意事项忘乐都会告诉你们，今日就先去休息吧。”

    两人的了令一同走出正屋，才走到长廊纭冬立即抱着无夏的手臂：“听师傅讲了这么久的洛都还真是繁华，姐姐咱们什么时候也出去看看嘛。”

    无夏试着把手抽回来纭冬就开始嘤嘤怪叫，最后还是由着她，一路上听着她的唠叨烦死了，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把这丫头的嘴封起来是不是就活不了了。但是又想起师傅嘱托她要照顾好师妹就硬生生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