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录制的过程中穿插着用餐休息补妆，机器需要机油润滑支持工作，人也一样，可就算如此，跨越将近20小时的录制依旧漫长又难熬。
评级结束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宋成章跟着大部队拿上羽绒服和行李，随身包里的帽子和围巾派上用场，她裹得很严实。
是林娜荣动的手。
金珉炅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才敢哭出来，林娜荣抱着她安慰，还能眼尖地发现宋成章只打算戴上帽子就出门。
她空出一只手，点点宋成章拎着的随身包示意她打开，熟练地从最下面翻出叠得整齐的千鸟格围巾。
宋成章默默接过围上。两人过程中没说一句话。
等级评测后大家多多少少都出了点薄汗，款式漂亮贴身的表演服很薄，录影棚里的空调也并没有到温暖如春的程度，出汗又受凉最容易感冒。
林娜荣难得的强势也是出于对宋成章的身体健康考虑。
录影棚离宿舍有十来分钟的车程，节目组为了方便管理，将参赛者按测评等级的排序分好组安排到大巴里，A等级和B等级的一部分人坐一辆大巴。
周洁琼和宋成章坐第三排的双人座，周洁琼在和别的选手聊天，宋成章抱着包靠在椅背上看窗外的风景。
车厢里的味道很好闻，女孩子多的地方总是香香的，洗护用品的香味，还有些人喷了香水。大家好像货车上的鲜花，奔驰在凌晨公路上，目的地是鲜花市场或者街边花店，目标是被兜售。
“你的挂坠好可爱。”
胳膊被手指轻戳，宋成章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趴在椅背上的女生对她说的。她低头握住玩偶，灰色毛绒的小章鱼触感很好，“谢谢，我哥哥送我的，他知道肯定很高兴。”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初舞台做的太好了，录制结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宋成章和她交换了号码，对方还热心地告诉了她自己名字的汉字，金世正。她想起来了，是jellyfish的姐姐，非常开朗爱笑，还有点爱讲大叔笑话。
金世正没有和她们聊很久，笑着结束话题后坐回到座椅上休息。
宋成章没打算睡觉，staff在开车前就讲过车程不到二十分钟，她在回文俊辉的消息。
【困的话喝点咖啡？】
【啊我也好紧张】
.....
【都快一天了，还没录制结束吗？好辛苦啊】
她揉揉脸，好像文俊辉真的在她身边。旁观文俊辉和弟弟视频通话时曾盯着他温柔生动的脸发呆，如果文俊辉真的是哥哥就好了，很会做饭很会陪玩很有趣又很可靠的哥哥。
【结束了，我拿了A嘿嘿】
-
文俊辉和权顺荣一起去练习室旁边的小房间换衣服，身上的卫衣湿了一半，穿着很不舒服。崔瀚率拿着他的手机推门进来，“成章找你。”
文俊辉的卫衣袖子套了一只，两步跨过来拿走崔瀚率手上的手机解锁打开，脸都笑鼓起来，说的话却很傲娇，“哎呀，她有这时间多休息嘛，不然又要头疼。”
崔瀚率靠在墙边戳手机，文俊辉炫耀不成，嘿嘿笑两声。
【结束了，我拿了A嘿嘿】
【不困不困，录制现场很有意思】
【上台之前超级紧张，感觉时间过得好慢，教练们的标准也很高，我还以为自己只能拿B】
【结果叫我另外唱了一首歌】
【哥在排练金唱片舞台吗】
文俊辉哒哒哒敲完信息，等回复的时候发现崔瀚率在回kkt，收到他的注视后大方将屏幕展示给他。
熟悉的头像和第一次见的备注。
[papillon]
英语吗？文俊辉没把它放在心上，只关心他们说了什么。
崔瀚率问她戴帽子了没，宋成章回了张自拍，灰色的毛线帽罩住她的大半张脸，下半张脸被围巾缠绕盖住。
这顶毛线帽没见过。脑海中的想法一跃而过，文俊辉来不及察觉不对劲，肩膀上多出个权顺荣，“怎么样，成章怎么说。”
“挺好的，老师给了她最好的等级。”
两人拉拉扯扯地离开。
幸福吗。崔瀚率问她。
【非常】
【有点像氢气球】
崔瀚率点点照片，回复道：“我会拉住那根线，不会让你飞走的。”
天快亮了，练习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进来换衣服。李硕珉揉着肚子说好饿，金珉奎边脱训练服边嘟嘟囔囔回他说自己也饿了想吃脊骨汤。
崔胜澈给了他们一下，瞪着眼睛让他们小声点，经纪人在外面，但他自己也砸吧着嘴说拉面就很好了。
全圆佑绕了个远路走崔瀚率身边过，崔瀚率熄灭屏幕，站直去柜子前换衣服。全圆佑拉住他，话还没说，刚进来的尹净汉钻到他们中间，一手揽一个，笑嘻嘻道：“在说什么呢？”
崔瀚率盯了全圆佑一眼，“没什么。”
尹净汉拍拍他们的屁股，“赶紧换衣服回宿舍休息，累死了。”
全圆佑沉默着走开。
崔瀚率以为他就此罢休了，结果在宿舍吃完金珉奎煮的泡面后发现这哥给他发了消息。
【宋尼和你说了什么】
【哥去问宋尼】
【哥现在在问你】
【我也有不回答的权利】
对面回了六个点后就不说话了，崔瀚率把手机揣进兜里，和金珉奎道谢说自己吃饱了。
还留在餐桌上的李硕珉听到他说不吃了，把快见底的小菜盒子挪到自己眼前，喜笑颜开地说拜拜Vernon，早点睡哦。
简单洗漱完，崔瀚率脑袋上顶着擦头发的毛巾，从储物柜里翻出吹风机，一转头发现全圆佑站在他身后。
“啊！哥吓死我了。”
崔瀚率头上的毛巾掉在地上，全圆佑捡起来放在洗脸盆旁边。
“顺利吗？”
崔瀚率本来想打开吹风机，那么大的响声中他听不见全圆佑说了什么也很合理吧。全圆佑这时候倒不慢半拍了，他又问了一遍，“顺利吗？成章，她开心吗？”
他学聪明了，没有再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叫亲昵的称呼。崔瀚率转身面向镜子，把插头插在插座上，和镜中有点可怜的全圆佑对视。
“嗯，她说觉得幸福。”
回答完，崔瀚率果断开始吹头发，全圆佑说了些什么，但他没听清也没问，在暖风的轰鸣中看着那哥转身离开。
-
宋成章最后一个到宿舍，全昭妍、金请夏、柳秀儿、许灿美、金娜英已经在了。
和她在待机室打过招呼的全昭妍主动开口，“Renee来了，我们宿舍就齐了。”
许灿美是宿舍里最大的姐姐，直接开口，“大家来整理一下年龄顺位，按照年龄顺位选床铺，赶紧搞定然后休息吧。”
报完年龄，宋成章最小，她睡进门右手边的上铺，下面是大家的衣柜，旁边是卫生间。
全昭妍发现贴在门口的A4纸。
「禁止带入外面的食物」
宋成章叹了口气，不知道CJ的食堂好不好吃，不对，可能忙得没时间关心饭的口味。
staff姐姐敲门，通知她们去楼下备采间交手机，上午不录制，自由休息，下午三点要穿制服去楼下集合坐大巴。
宋成章坐在行李箱上缓了口气，掏出手机。金请夏靠着金属杆，手里握着手机调侃她，“Renee xi要和男亲联络吗？”
宋成章抬脸看她，偏圆的眼睛因为微眯着笑而拉长变得富有攻击性，偏偏她笑得很真心，让人无从指摘，“阿尼，姐姐怎么这么问，我让姐姐误会了吗？”
金请夏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因为太漂亮了，我还以为Renee有男朋友呢。”
“没有的。”
全昭妍和别人不熟，只和宋成章在待机室搭过话，察觉到尴尬的气氛，过来拽拽她袖子，“Renee要睡一会吗，要卸妆吗？”
宋成章点头，从行李箱上下来，“要的，洗漱完就补觉。昭妍xi需要耳塞吗，我带了很多副新的。”
全昭妍摇摇头，“我不需要这个，Renee也要睡的话可不可以叫醒我，我起床比较困难。”
宋成章和全昭妍约定了叫对方起床的时间，独自去staff说的备采间交手机。
握着手机往楼下走的路上，手中温热的金属方块开始震动，宋成章看见熟悉的号码，犹豫两秒后按了红键。
震动消失后仍有余震，站在人人往下的楼梯间，急匆匆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时感觉自己手都是麻的。
对方又打了个电话，她僵在原地，选择与人群逆流，往上找个安静的地方。
呼入的响铃时间最长为六十秒，非常短的时间。
宋成章跑着跑着，从口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用最快速度上了两层楼，随机推开一个空房间，合上门，靠着门和墙掏出手机。
已经过了两分钟。
我果然疯了。
宋成章放下手，觉得自己很蠢很神经，她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把跑乱的头发理顺撩到耳后，试图用深呼吸平复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在安静的只有灰尘跳舞的房间，她又听见震动的嗡嗡声。
「你接电话了。」
“嗯。”
「录了很久吗？」
“嗯。”
「瀚率说你幸福，真的吗？」
宋成章听见对方吸了吸鼻子，他总是问被人问过的问题，好像她会对人说谎。
「好好穿衣服，不要感冒，不要拼命练习。」
“我知道。”
对面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快好了，胜宽有在监督我吃药。」
“注意休息。”
「好，我会赶快好起来的。宋尼，谢谢你接电话，我......」
“我要交手机了。”
「我说最后一句话！」
对方的语速变快，背书似的，「宋尼，我会永远无条件为你应援，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
宋成章拿下手机的动作一顿，轻声说再见，挂断后转身将头往门上轻轻撞了两下。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