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舞的宋成章喘着气，对相机的方向鞠躬挥手。在街道上拦住她送花的贞媛姐，说她最漂亮最优秀的贞媛姐将相机放在座椅上，站起来蹦蹦跳跳地对她双手比心，大喊：“Renee呀！撒拉嘿！哝脆骨呀！”

    嘈杂的篮球场里，宋成章只听到贞媛姐的鼓励声，脸红成猴子屁股，“谢谢！我也！爱你！”

    体育馆的顶棚快被善意的哄笑声掀翻。宋成章捂着脸小跑着钻进人群，被动静吸引的金世正揽住她哈哈大笑。

    和金世正说完话，宋成章想找周洁琼，正张望着，发现她就在自己斜后方看着她，宋成章抬脚快步走向她，走了两步嫌自己不够快，开始跑，跑着扑进她的怀里。

    “洁琼姐，洁琼姐......”

    小蜜蜂般的说话声，周洁琼用冰凉的手贴了贴她脖颈处温热的皮肤，见她瞪着水亮的眼睛抬头看她，又哄道：“我看到了，我们宋尼做得好。”

    宋成章咬了咬嘴唇，笑得像偷到灯油的老鼠，涂了唇釉的嘴巴亮晶晶，反射着炫人的光，像广阔无垠的星河。

    周洁琼突然闷声笑，“哇，你的亲故来了诶。”

    “哪里哪里？”

    周洁琼双手捧着她的脑袋转向崔晶允和郑成灿所在的方向。

    通过镜头时刻注视她的郑成灿连忙放下相机，来不及做什么就听到崔景允大喊道：“我们公主nim！把镜头吃掉！把Mnet撕碎！”

    好丢人啊.....

    宋成章和郑成灿冒出这个想法，也同步捂住身边人的嘴巴，慌慌张张就想走。

    进退场通道前，李贞媛依旧远远地执着地目送她往前走，见她回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做了个一手捧起一手比作筷子的手势。

    宋成章看懂了，这是要她好好吃饭，她回了个OK。

    体育馆门口到大巴的路不足一百米，围了数十个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练习生们经历节目后的第一次下班路。

    闪光灯此起彼伏，没到车门前大家像挤挤挨挨的羊群走在一起，目光好奇地对镜头问好。大巴前门只能一个个上去，记者们抓住这个机会，喊着她们的名字。

    “洁琼xi！请看镜头！”

    “美娜！”

    “Renee！看这里！”

    下一个才到宋成章上车，循声望去，裹着社畜标配耐脏保暖羽绒服的记者尖声道：“Renee呀！fighting！”

    宋成章挥了挥手，很快上了车，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对着那位记者所在的方向比个现在很流行的大心。

    如愿以偿拍到照片的赵记者举着沉重的相机，拉着身边长吁短叹的同行跳了段华尔兹。

    他开心了，同行心情不爽地骂着狗崽子，转了转眼珠道：“我们亲爱的弟弟，拍到了漂亮的照片也给哥看看。”

    赵记者护着相机一步跳得远远的，“哥！你也知道我要给女朋友买纪念日礼物啊！这可是我的奖金。”

    “阿拉索imma！给哥买炸鸡不过分吧！”

    “哥喜欢蒜香酱油口味对吧。”

    －

    冬日的雪飘飘摇摇落在灌木丛上，生来就带着厚厚蜡质层的灌木在北方扎根，一言不发地等待春日。

    开着地暖的房间内，光着脚的郑成灿坐在电脑前操作着PS软件，他抿着嘴小心挪动鼠标，换着花样给这张照片套上调色模板，再调整参数。

    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郑成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握紧手里的鼠标，对比度很快窜到100。

    他看着屏幕呆愣了一会，抱着头缩在电脑椅上哀嚎，手机叮铃铃的响声不重要了，他只心疼自己刚调好参数的照片。

    让宋尼和他看起来都非常可爱的参数！

    没有了！

    郑成灿两步走到床前捞起手机，崔晶允三个字锲而不舍地闪着，郑成灿深呼吸几下，上滑接通，“你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我真的要杀了你。”

    电话那头的崔晶允冷笑一声，仰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的水晶灯举起手中的篮球票。

    “又在弄你的宝贝照片？行啊，那我一个人去看宋尼，一个人去给宋尼应援。”

    郑成灿一下开心起来，他举着手机小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这两天没好好睡觉，脸看起来有点肿，“什么时候？我也去。”

    崔晶允没多戏弄他，“10号的篮球比赛中场应援，九点到就行，我们直接地铁见。”

    在书房工作的郑母看见自己儿子急匆匆进来拿相机，好奇道：“和亲故出去玩吗？”

    郑成灿红着脸，“嗯，我换张新的SD卡。”

    -

    崔晶允觉得郑成灿是个怪人。

    都说体育生是横冲直撞的蠢货，郑成灿却像只锯嘴葫芦。

    虽然有时候会吃醋，暗戳戳地嫉妒宋成章和同为女性的她更亲近，春季在海洋馆研学时故意和成章在成双成对的蝴蝶鱼前合照，但只要这样就十分满足。

    她搞不明白他，私底下也问过，郑成灿只说她不懂。

    崔晶允无语，她又不是没恋爱过，虽然只有一次，而且谈了一天她就甩了对方，没办法，她讨厌蠢人。

    但她的确不理解郑成灿，又觉得成章做什么都得心应手，性格也很有魅力，对她死心塌地也正常。

    崔晶允插着兜和郑成灿结伴出了篮球馆，她提了提沉重的书包，“我要去学院，先走了。”

    郑成灿护着宝贝相机，打车回了家，将SD里的照片导出备份后开始在YouTube上看修图教程。

    坐在学院教室里的崔晶允和同学聊着去年的数学竞赛，对方踌躇许久，推推眼镜，“那个，能把那个孩子的联络方式给我吗？”

    崔晶允笑眯眯地问：“啊？和我一起看电影的孩子吗？”

    对方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脸，“嗯。”

    崔晶允站起来，靠近他后轻飘飘道：“准备了三年却连奖牌边都摸不到的我们赫佑，现在已经胆子大到敢违背父母去恋爱了吗？”

    金赫佑的脸惨白，他想起父母的训斥，想起深夜的地板，想起那条浸了血的鞭子。

    崔晶允不紧不慢，“对她有关心就别让你的疯子父母去打扰她。”

    “你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吧？”

    她看着金赫佑惨白的脸，心里没有半分不忍。

    -

    应援结束后的一周里只有个自我介绍书的拍摄，道具由节目组准备。

    周洁琼准备弹琵琶，宋成章想了想自己学过的东西，准备钢琴弹唱。

    跟节目组申请的用来练习的电钢琴质量不好，支架不稳，垫了纸板才不倒，声音调大了低音轰隆隆像地铁开过，高音则又尖又细，调小了就什么都听不到。

    所幸肌肉留有记忆，她选好曲子后静音练习了几回，又拜托姐姐们帮忙评价。

    打听到她也要弹唱的金珠娜主动说她也想帮忙，见到宋成章用来练习的破烂电钢后不可思议道：“你就用这个练习？”

    宋成章随手弹了几下热身，半仰头道：“节目组给什么我就用什么了。”

    金珠娜在刚见到宋成章练习使用的电钢时有些隐秘的窃喜和得意。

    不谈等级实力，节目组会对本国人倾斜资源，更何况她的家人里有乐坛前辈，她能独占琴房，使用钢琴进行练习。

    可这隐秘的情绪被宋成章清凌凌的眼眸扑得丁点不剩，随之而来的是嫉妒，如火烧般的嫉妒。

    金珠娜不断告诉自己，你有什么好嫉妒宋成章的，因为她用的烂电钢吗，因为她的红色护照吗，因为她的平静吗，该宋成章嫉妒她才对。

    “Renee，你可以到我那里去练习，我弹琴弹久了会手痛。”

    周洁琼因为她的炫耀皱眉，宋成章拒绝道：“不打扰你了，录制的时候就不是电钢了。”

    金珠娜和Pledis的练习生坐的位置泾渭分明，宋成章按下琴键，缓缓开口：

    “在风吹落花的季节

    仿佛依然牵着你的手

    .....

    喔 曾以为会永远的

    二十五 二十一”

    耳边是Pledis众人的夸赞，听过歌的问宋成章是怎么想到用钢琴代替吉他的，听起来没有那么心痛那么声嘶力竭，更适合年轻的什么深刻恋爱经历的少女去演唱。

    金珠娜干巴巴地鼓着掌，她自诩继承了爸爸的天赋，是铁板钉钉的歌手预备役，来这里是为了镀金，所有选手都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可这里有Renee。

    比她做得更好更完美的Renee。

    火又熊熊燃烧。

    -

    道具定为钢琴的练习生有四名，节目组将她们排在一起。

    还没录制的金珠娜关注着宋成章的一举一动，看她坐在钢琴前试弹了几下。

    面相刻薄的男人斜了眼宋成章，“呀！中国人就这么不懂公平吗？平时练习做得不充分，临上场还要做这样的小动作。”

    说着上下打量宋成章，“你一点都不羞愧吗？真是天生的厚脸皮呢。”

    金珠娜刚想上前说话，就看见有个女staff用卷成筒的台本打了男人的脑袋，“imma，这可是人家的初亮相，让你等一分钟已经很客气了，十分钟半小时你也得等。”

    金珠娜直觉不对，她到底在帮宋成章还是把宋成章架在火上烤。

    宋成章则觉得野狗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口水，她面上很无措地站起来鞠躬，“阿尼，能给我一分钟就很感谢了。”

    可大家起码都试弹了一遍，只有她被为难。

    明晃晃的区别待遇。

    金珠娜觉得自己脸涨得通红，她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输给了宋成章，那就太丢人了。

    “pd nim，那我也不能试弹吗？”在宋成章说话前，金珠娜出声道。

    李恩贤快把牙齿咬碎了，这个赛前就仗着父辈资源炒作的蠢货，连这是好事也不知道，“阿尼，这家伙昨晚喝的酒还没醒。”

    “Renee，你试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