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着我。”
下车后,南灵忻子留下这句话便从车身里取出伞离开医院车库。
雨势渐大,南灵忻子没有去复诊的地方,转而离开医院。
又来到这家屋檐吊着三角梅的罗森店,这时候的三角梅已经凋谢,绿油油的叶子经过多日雨水的洗涤格外沃润。
南灵忻子拎着袋子站着廊边。地面几滴雨水溅到黑色皮鞋和腿袜上,带来了丝丝凉意。
远处的身影愈来愈近,举着伞的齐木楠雄挎着蓝色书包,饱和度极高的深粉色头发和蓝绿色校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荧光绿的眼镜加上头发上的两个机器角怪异地像是外星人。
但他好像是与世隔绝,每一步都十分稳重,所有路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怪异之处。这种特质,南灵忻子在scepter4的榎本竜哉、黑子哲也和夜斗身上也感受到过。
南灵忻子小跑到齐木楠雄面前,脚下踏出一朵朵水花。蓬松柔顺的长发被折射的霓虹灯裹上光芒。
“你好呀”
“你好”,齐木楠雄从记忆里拉出眼前这个少女,少女的状态明显比之前见到的好了不少。
“上次听你说没能买到咖啡果冻,万分抱歉,还请你收下它。”
那天也是个阴雨日,齐木楠雄目送医护人员将南灵忻子抬上救护车,然后注意到时间,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哦,限量咖啡果冻活动已经结束了。”
救护车两扇合页门关闭前,那个穿着粉色长裙像被风雨摧残的百合蜷缩着的少女突然抬眼,原本紫眸的里闪烁的光亮和情绪随着两扇门之间细缝的缩减而不得而知。
回神间,齐木楠雄看着南灵忻子递过来的袋子,里面的咖啡果冻种类很多,来自不同的店面。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囊括了东京所有口感上佳的咖啡果冻。
其中的含金量只有齐木楠雄才懂,销量高或者口碑好的咖啡果冻不一定真的好吃。整整一大袋优质且来自不同店的咖啡果冻,所需要花的精力不言而喻。
怪不得她要表示感谢,却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他。
齐木楠雄一直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的原则。像照桥心美一样这类人群中的焦点,他是能避就避尽量远离,不与其接触。但这一袋谢礼,他完全没有抗拒的理由。
十分有重量的袋子在纤细的手指上压出红痕。齐木楠雄接过袋子,袋子上的水珠贴在皮肤上,带来丝丝凉意刺激着神经。齐木楠雄摩挲着指尖水意,声音平淡如波地道了声谢。这样面无表情的说谢谢,好像永远不会有情绪的神态让南灵忻子感觉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机。
“我能知晓你的名字吗?”
齐木楠雄扫了眼南灵忻子手中那把价值不菲的伞,语气冷淡道:
“不能。”
虽然咖啡果冻很好吃,这人也没有直接用权势去把自己的家底翻个便,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再招惹一个麻烦。
“不好意思,打扰了”,南灵忻子为齐木楠雄没有张嘴说话,却听到了他的声音而感到神奇,但介于他冷淡的态度,南灵忻子没有多问,向他微微鞠身,“再见,还有真的很感谢那天你的帮忙。”
齐木楠雄没回话,掠过少女。少女还站在原地,身后的心声传进他的耳朵。
“世上真的有长相一模一样却不是双胞胎的人吗?”
奇怪的少女心思,齐木楠雄如此评价道。
“那是什么!”少女的心声突然放大吵的齐木楠雄耳朵发疼,连忙隔绝她的心声。
齐木楠雄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向天空,是一个黑影,被环形云层包裹。
齐木楠雄开启远视眼,是她!
天空上的黑影是一个女生,而她就是近日日本连续大雨,却有几日能够局部天晴的原因。
女生拥有放晴天空的超能力,是祂所选定的晴女。
晴女每次使用超能力都会付出代价,她的身体与天空逐渐连接,开始消失,最终与天空融合。
齐木楠雄原本要冲上去救人的动作停住。祂创造每一个人,都决定了他们的设定,而每个人的选择决定了他们的命运。齐木楠雄拥有人们所能想到的所有超能力。
当晴女出现眼前这种状况,说明她已经使用到了超能力的界限,该回归天空了。
齐木楠雄的强大可以影响他人的命运,但是他不可以干涉世界的原则——“设定”。
除非,是衪指引他那么做。
沉甸甸压在日本上空的的乌云以黑影为中心旋转交织,空中乍现金色光束,光束破开云晓,顶端是久日未见的太阳,神圣、灿烂。空中的黑影渐渐变淡,齐木楠雄的心脏在不知不觉中加速跳动。齐木楠雄闭上眼,陷入与世隔绝的空间,尝试与祂沟通。
令人震撼的涡旋的云流锁住中心渺小的黑影。天空中的光芒扩张到南灵忻子脚下,几步之遥的距离,齐木楠雄处在阴影里身体僵直,面色苍白。
在齐木楠雄眼睫颤动即将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南灵忻子极具穿透力的呐喊响彻在空中
“是人!救救她!”
话落时,齐木楠雄正好发动超能力瞬移到空中。蓝绿色校服下的手臂举起,掌心向上,天空即为掌中之物。无形的巨大能量从掌心汹涌而出,将云层震散驱逐,光环扩大直至阳光普照大地。
旋风绞动粉色的发丝,少年人的身姿始终不为狂风所动,最终齐木楠雄头上奇怪的机器角不堪重负出现裂痕。
漫长又短暂的时间恍然而过,天空终于平息,湛蓝色的天空之湖里唯有丝丝缕缕的白色涟漪。
见齐木楠雄即将回来,南灵忻子收敛了眼底因亲眼见到如此浩翰的能力所产生的野望。
齐木楠雄回到街道站在还举着终端在耳边神色怔愣的南灵忻子面前。终端的页面还停留在110,南灵忻子似回过神,连忙对终端那头说:“对不起,这里并没有需要救的人,刚刚是我看错了,十分报歉。”
挂断终端,南灵忻子兴奋地对齐木楠雄道:
“我刚刚看见...”,就在这时齐木楠雄对南灵忻子使用遗忘超能力,然后问她:“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刚刚看到你飞上天救了个女孩,好厉害。”
齐木楠雄顿时卡壳,神色奇怪地看向南灵忻子,再次施展遗忘超能力。
“你刚刚看到什么?”
“看到你飞上天救了个女生啊。”
齐木楠雄不信邪,遗忘、遗忘、遗忘....在南灵忻子身上套了几十个遗忘超能力后又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对面人一直面无表情的询问,南灵忻子感到被捉弄了,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心道:“看到你救下了天上的那个女生,已经第三遍了,请问你是在捉弄我吗?”
齐木楠雄彻底无望了,用心声传递了句“不是”就转身离开了。
地面上的森岛帆高欣喜地看到天野阳菜从天空缓慢落下,快步朝她的方向跑去。他以为这次和平常一样,阳菜只是普通的去祈祷天晴。
森岛帆高为了理想从偏远小岛来到东京,对陌生的东京感到迷茫的他,求职碰壁后,在麦当劳睡着。当他醒来时,便遇见了阳菜,自此两人的命运从此交织在一起。
再次相遇是雨天的街道上,森岛帆高误会了阳菜与风俗店男子的关系,冲动之下去救她,却遭到男主同伙的阻挠。在危急时刻,帆高用偶然捡到的枪自卫。
枪声惊吓到人群,警车很快到来,不仅是森岛帆高慌乱,父母早逝的阳菜独自带着上小学的弟弟,为了打工挣钱,未成年的她做了假证,实际上她比16岁的帆高还小一岁。
为了两人不被抓捕,阳菜连忙用她的超能力放晴天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两人趁机逃走从而化解危机。回到阳菜和弟弟所住的桥洞,唯一能被阳光照着的地方,有一盆小葱,阳菜剪下它们做了一份豪华的面汤招待帆高。
在这个狭小却温馨的空间里,阳菜向帆高倾吐了自己的秘密,帆高想到一个主意,于是两人开始合作赚钱。在网上收费,他们让甲方指定的地方天晴。
不论是雨天还是晴天,都见证了他们克服困难,在风雨中相互扶持、共同成长、相互契合。而更多的天气会见证他们的未来。
这段持续过于久的雨日终于结束了,人们收起伞迎着太阳露出欢欣的笑容,有的人踏着水坑哼歌。
齐木楠雄回到家,齐木久留美正抱着一堆菜和奇奇怪怪没用的杂物回来。
齐木楠雄知道她又被推销很多没有用的东西。
“小楠回来啦,快去做作业吧,爸爸说今天有给妈妈准备惊喜呢,所以妈妈决定给你们做大餐。”
齐木久留美脸色浮现红晕,猝不及防被喂了波狗粮的齐木楠雄露出死鱼眼。齐木楠雄上楼后,又被齐木空助捉到。本以为今天又会被自家哥哥缠上,没想到齐木空助竟然难得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
“怎么裂开了,你是不是很难受,我会尽快把它修好的。”说完,齐木空助就从齐木楠雄头上取下那两个奇怪触角飞奔回房间。
齐木楠雄疲惫地躺在床上,没有了齐木空助研究的触角抑制器,他所不能完全掌控的能力又开始给他输送大量世界的信息。每个人的心声,每个人在做的事纷繁杂乱地出现他的脑海。
齐木楠雄想,这就是祂给他的惩罚吧。
其实他并没能于祂沟通。
只是在他要放弃的那一刻,听到了少女的呐喊
睁眼间,看到了光与暗的交织处,少女被金光笼罩,整个人围绕着神圣的光晕。光亮处的彩虹与暗处的霓虹灯将世界割裂,心神隔绝世界,只有两个世界中央的少女的声音,震动着他的鼓膜与心脏。
冥冥之中,他觉得那句“救救她”就是对他说的,所以他发动了超能力。
齐木楠雄将无法对南灵忻子施展超能力和抑制器损坏视为衪给予的惩罚。
那么晴女的命运又会有什么样的走向?那个送他咖啡果冻的少女会被因此牵连受到惩罚吗?
在齐木楠雄走后,南灵忻子收起伞,没走几步,突然捂住脖颈,恰好这时终端铃声响起,是“乌丸莲耶”。
“你刚才打电话给警局是出了什么事吗?”
南灵忻子没有回他,只是在紫色晶体从脖颈蔓延到脸上的时候,声音沙哑:“父亲...”。
和泉澈白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你先拿衣服挡住躲到没人的地方,我叫琴酒过来接你。”
幸平创真迎着阳光打开终端的实时天气预报,翻到后面几日都是晴天。
“南灵还真说对了,花火祭果然不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