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

    “谁?!干什么呢?”央往惊呼。

    那个人正好注射完,一回头,央往清晰地透过面罩看到了央次。

    “姐、姐?”央往语无伦次,“你给至楠注射了什么?”

    央次面色沉静,脱掉了面罩:“我看了实验结果了,破解了一下,他需要YU基因来压制,我已经给他注射了。”

    后面的岁沉脸色一变,三个齐齐看向了虚拟屏,数据正在一点点恢复正常,而实验台上冰至楠的眼皮也轻轻抬动了几下。

    央往的心也跟着揪起来:YU基因可以压制?这么说我算错了?

    很快,冰至楠的眼睛完全睁开了,央往兴奋地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至楠,感觉怎么样?”

    身后的岁沉眼睛不眨地盯着虚拟屏上的数据,突然他大喝一声:“央往!快松手!都退后!”

    随之而来的屏幕上的数据直线下滑,而冰至楠的脖子和胳膊上猛然钻出数条的比之前大得多的白色虫子,那场景,让人瞬间感觉一阵巨大的电流从头到脚穿透骨肉,全身都要哆嗦起来。

    而抓着冰至楠手臂的央往,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岁沉冲上去拉开她的手,而一条虫子,在谁也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岁沉伸过来的手臂。

    岁沉低头看了眼迅速消失的突变基因虫,脸色微微一变,很快便又冷静下来。

    央往看着冰至楠从实验台上滚下来,惊惶失色:“至楠?!”冰至楠不断在地上翻滚,被虫子啃噬得鬼哭狼嚎。

    央次也看傻了,整张脸都是惊恐:“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解了吗?难道我又算错了?”

    岁沉不由分说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支针,隔空发射出去,而那些突变的虫子却没有立即消散,大约五分钟后,满身是血的冰至楠才又慢慢沉睡过去。

    “这回真难解了,48分钟后突变基因会再次苏醒。”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冰至楠,岁沉的眉头都挤在了一起。

    央次闻言慌了神:“央往,我不是故意算错的,我是想救他,我真的是想救他的啊!”

    央往不去看央次,一点点往下蹲下去看冰至楠:“一定还有救的,我们不是还有流千虫吗?”

    央往说着就要把冰至楠搬抬到实验台上,被岁沉一把拦住:“先别动,我叫人来抬。”

    说完,叫来几个助手,戴好防护手套,把冰至楠抬到实验台上:“YU基因改变了原来的基因组合,现在需要重算了,流千虫已经没用了。”

    央往关心则乱,完全忘了冰至楠体内的基因组合已经发生变化的事,而央次则更是心灰意冷,一边往后退,一边喃喃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岁沉看了眼退出实验室的央次,没说话,又对怔在一边的央往说:“他的时间不够了,你.......”

    央往抹了一把眼泪:“不,我还有办法,我有办法让他的突变基因没这么快醒过来!”

    说完,她飞速跑了出去,岁沉不明所以,只好迅速转身跟上她。

    央往跑到停车场,却发现自己没有了交通工具。岁沉追了上来,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要去哪?”

    央往面色焦急:“你这里有没有车,快送我回科技厅!”

    岁沉指了指前面一辆白色的车。

    他是猜不透央往这个时候要跑到科技厅干嘛的,看着她在那一排排放着各种陨石的架子前上窜上跳,终于被他翻出一片金色的像厚纸一样的东西,接着拿着这片东西,跑到一个装着不明透明液体的巨大的玻璃缸前,将纸片丢进去,很快,液体也变成了金色。

    “你到底在干什么?”岁沉看着她忙来忙去,终于忍不住问。

    “这些都是我从外太空带回来的,现在我要把配制的这个导液涂一小片在冰至楠身上,然后用我的程序可以控制冰至楠的全身基因以及他的大脑,我想让他什么醒,他就什么时候醒,醒了之后,我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这样,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破解的办法。”

    “可是他的基因还是在不停的恶化,直到全身的基因都被突变基因虫吞噬。到时候就算恢复了意志,也不是一个真正意义的人了。”

    “组长,可不可以答应我,一定帮我破解。”央往收集了一点导液,看着岁沉,准备回实验室。

    “到底能不能破解,你心里很清楚。”岁沉看了眼她手上的导液,“而且你这么做,并不能治本。”

    “至少我要帮他争取时间。”央往头也不回地往车里走,“快点,来不及了。”

    实验室,实验台。

    央往用一片印章一样的东西,沾了一点导液,郑重地盖在了冰至楠的胳膊上。接着飞快地打开了虚拟屏幕,一边看着时间,一边拟写控制程序。

    纤细的手指飞快的点动,实验台上冰至楠的脸上偶尔抽动一下,脖子上时不时鼓起来一个小包,就像快要破土而出的蚯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央往停下手的那一瞬间,实验台上的冰至楠又恢复了宁静。

    “成功了,赶紧实验吧。”央往看向岁沉。

    一直默默盯着央往的岁沉终于说话了:“不用实验了,你心里的答案说出来吧。”

    岁沉知道她会在心里默算,原本的数据加上央次注入的YU基因,现在能解冰至楠的方法,是人。

    可是岁沉知道所有生物的基因分布,唯独不知道人类的。

    这是隐私。

    “要不我们发布通告吧。”央往泄气道,“说不定就有人看到了呢?”

    “MOP基因,世上有这种基因的人很少很少,就算有,也不能保证这个人知道自己有,就算这么凑巧,他知道自己有,他也未必愿意捐献出来。”

    岁沉极度有耐心地解释着,尽管他知道,事实非常残忍。央往不说话,安静的门口传来脚步声,慢慢近了,央次站在了门口。

    央往回头看着央次,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从小到大,她最不懂的,就是如何和这个姐姐沟通,任凭在外面嘴皮子多么利落,到了姐姐面前,却总是说不出来。

    央次黑着个脸,见央往的神情不好,也不再说话,转身要走。

    “姐!”央往跟上喊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想救他。”

    央次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接着慢慢转身,冷冷地盯着央往:“是真心话?”

    “当然.......”

    “你撒谎!撒谎!你能不怪我?冰至楠就跟你亲弟弟一样,从小你对他,比对我都好,你敢说你不怪我?”央往突然打断她,发疯一样乱喊,五官都被挤成一团,让本就不太好看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姐!我没有!我真的不怪你!就算我把他当亲弟弟看,可你更是我亲姐姐,我对你俩都是一样的!”央往满脸泪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不信!我不信!基因署的人都在背地底嘲笑我!你们都是一样的,明明在心里觉得我笨,觉得我蠢,却天天在我面前说,你可以的,你很好!为什么你们要撒谎,为什么?!”

    央次越说越激动,“我是真想救他,我想在你们之前救好他,我想证明我真的可以!可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我总是做错!”

    “姐!你别......”央往上去想抱住央次,却被她一下子推出老远:“你走开!我恨死你了!为什么你什么都能做好,什么都做得比我好!你别和我站在一起,走开——”

    央次一边怒吼着,一边疯一样的跑出去。

    央往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央次决绝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来看冰至楠,她希望冰至楠还有救,她希望她没有帮倒忙,她甚至希望冰至楠被她救醒了,可是,眼前的事实伤害了她。

    有时候,人越想做什么,就越容易做不好,这就像是一种魔咒。

    “希望她早日脱离魔咒。”央往站在基因署的顶楼,望着眼前的平静的夜色,岁沉就站在她旁边。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姐,我,还有至楠。”央往语气缓慢,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那时候,央往的妈妈是禁塑大队的队长,冰至楠爸爸妈妈都是禁塑大队的成员,他们每天到处出差,忙得不可开交。

    央往六岁那年暑假,央次去参加了夏令营。他们三个大人带着央往和冰至楠,终于决定抽出几天时间陪孩子们,于是去了一个海上七日游轮。结果正好遇见他们一直在调查的一家违规使用塑料包装公司的老板。

    于是这三个大人,趁着休息的时间悄悄调查取证,被这老板发现了,找人把他们推进了海里。

    那一伙凶手,居然也跟着跳进海里,硬生生阻止了游轮上的救援人员的抢救。

    三个大人被抬上来的时候,只有央往的妈妈苏醒了,她说,至楠的爸爸妈妈在海里一直在想办法救她,他们与那伙凶手纠缠。如果妈妈也不能照顾你们了,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至楠,要把他当亲弟弟一样。

    后来,央往的妈妈也因肺部感染太严重,最终还是不治身亡。

    “当时我就在那看着,惊恐极了,从那以后,我就特别特别怕海。再后来,至楠就寄住在我们家了。从小,我们三个人,他都特别听我的话,我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学什么他就学什么。当年,我爸劝过他,不要跟我学航空,说他的基因不适合,可他不听,我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要不是这些年,他总跟着我在天上飞来飞去,他或许不会这么早出事吧。”央往说完这些,转头看向岁沉:“可是我真的不怪我姐,虽然从小我们因为性格不同,她很少跟我们一起玩,但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我亲姐啊。”

    央往说着,眼泪已经不自觉流出眼睑,她一把擦掉,接着说:“我真不懂,她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央往悲愁垂涕,岁沉于心不忍,不由自主地上前抱住她:“她会懂的,给她一点时间吧。”

    央往静静伏在岁沉的怀里,终于慢慢止住了眼泪。片刻,突然感觉岁沉身子一动,转头一看,央峡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在楼顶。

    “央总。”岁沉淡淡地叫了声。与此同时,央往也叫了声爸。

    央峡农朝两人走过来,立住:“至楠怎么样了?”

    “不太好。”岁沉如实回答。

    “尽人事,听天命吧。央次说想退出基因署,我没同意,放了她几天假。还有你,也不能退出,你们姐妹,要齐心。”

    央峡农看央往不出声,接着说:“她从小诸事不顺,又总觉得不如你,心理上自然容易失去平衡,你别太在意她说的那些话。”

    央往点了点头:“我知道。”

    央峡农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接了一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有大难要来了。”

    央往和岁沉一震:“发生什么了吗?”

    许久,央峡农说了一句:“但愿什么也不要发生。”

    远处灯火零星,落落凋零。

    这个城市的夜景很淡,城市不像城市,夜景不像夜景,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谁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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