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重新慢悠悠地回到了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整个空间安静异常,只能听见匕首和衣袖的摩擦声。司徒随意擦了两下,食指和中指一使劲儿,还带着腥味的匕首完美地落入了大腿上绑着的黑色刀带内。
司徒一个手指在手机上不断滑动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随后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
“S,我觉得我的道德水平依旧太高了。原来诅咒师居然还可以和咒灵合作吗?这种感觉就像是星际海盗和污染物合作了一样。”
嘶,早知道就该问问当初那个白毛怪的。
「我觉得你似乎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以你的脑子是怎么发现那个老太婆有问题的?」
司徒遥走出电梯,没有马上回复,而是一个起步,以非人类的速度奔跑着,成功赶在了鳗鱼店的高峰之前,顺利且优雅地坐在了一家做鳗鱼饭的店里。
“青鳝还是白鳝?”
「白鳝。」
“好的,青鳝。”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还有,你刚才几乎都要用义体了,结果跑这么快就是为了来吃饭吗?!」
司徒脱下黑色的外套,拿出了放在外套夹层之间的纸质资料,翻动了好几页,对照着手机上的消息,最后停在了琦玉,琦玉市立浦见东中学这一页上。
400公里的话,不是很远嘛,一会儿可以当作饭后消食。
确定了下一个工作地点的司徒,这才有空理S,单手撑着脑袋,弯曲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像是耐心极差的肉食动物。
“当然有在听啊。但是我饿了啊!饿了,就要吃东西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在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前一直叽叽喳喳很烦耶。而且这家店可是必吃榜的第一名啊,你这个一生只喝营养液的愚蠢科学怪人懂什么?”
不符合家庭状况的手表,伪装成拐杖的大刀,刻意颤巍的脚步,以及堪称劣质的演技。
明明还没有确定,就已经把对方说死了,这语气可不像是会从一个疼爱外孙的奶奶嘴里说出来的。
很明显对方是个假货。
当然,本来司徒是根本没有在意那家伙的,毕竟调动注意力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注意到对方的原因,只是因为太吵了,嗡嗡嗡的,像个没头脑的苍蝇,围绕在身边飞来飞去,让人想要拍死。
不过,没有想到居然是诅咒师,但是也太弱了吧,身体反应速度明显不行,而且居然选择在电梯外对自己动手,凭借那种反应程度,估计连最低等的哨兵也杀不死吧。
诅咒师难道是什么老年复健中心吗?
要不要转行呢?
很快,皮金黄微焦,肉质柔软的鳗鱼上来了,扑鼻的香味止住了司徒的跳槽想法。
「可以和诅咒师合作拐走人类的咒灵,这种智商你觉得还能说是杂鱼吗?」
“老板,再来一份!”
听到这句话,司徒几乎是立马就露出诧异的表情,诧异于S的愚蠢,讶异之后就是深刻的嘲讽。
“喂喂,不会吧,你是在开玩笑吧?是在把自己做成芯片的时候,也把脑子切片了吗?就算是有智商又怎么样,杂鱼就是杂鱼,不会因为长了脑子而有所变化。有一点,你要明白啊,在这里坐着的,不是那种只能在高级污染区内捡垃圾的货色,而是可以直接灭了污染区的3S的少将,K啊。”
司徒跷着腿,侧着脸,白色的小辫子棕色的肩膀上,尾端翘起,在窗外的阳光照射下几近透明。
这是一种极度嚣张的姿势。
果然是在那群怪物中出来的家伙。
少女似乎为了抚慰自己的心灵,直接一手抓起了鳗鱼肉,塞进了嘴巴内,牙齿咀嚼了几下,就全部吞倒了下去,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虽然很不想,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你已经被联邦法庭撤销了职位。」
筷子瞬间被折断。
“你可真会说话啊,被联邦抛弃的垃圾科学家。”
……
每日的问好结束后,两人的话题终于回归了正常的轨道。
「诅咒掳走人类,还拐走了三个,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鬼知道呢?反正这个又不在这次任务范围之内,我的任务是解决杀了人的咒灵,无论咒灵是把他们直接吃掉,还是抓起来一个一个(哔——),都与我无关。”
「都说了,咒灵不是污染物啊,不要随便把你们肮脏的哨兵生活带入啊!」
司徒摊开了双手,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哨兵,你们科学家对污染物也没好到哪里去吧?还有啊,让你查到的关于琦玉诅咒的消息呢?”
「那里附近的灵异事件有八十八桥、笼罩在中学上空的阴影、琦玉中学唯一的哥、消失的衣服柜……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此刻红色的夕阳正在缓缓落下,公路上被阳光洒下一层金粉,两旁是绿树和电线杆,天空中还有一群迁移的候鸟,像是动漫中的场景。
而司徒,正在公路上狂奔,以一种摄像机都无法捕捉的速度,但就算这样司徒的气息仍然没变化,像是在花园中散步一样轻松。
“啧,以后只说第一个就行了,后面的我懒得听。”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轰鸣,一道闪着蓝色灯光的机车像是流星从身后追来,有点酷炫。
那辆车,唔,有点喜欢,司徒遥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脚步。
————
昏暗又破旧的教学楼内,到处都是荒废的桌椅板凳,不少凳子都缺了几个脚,像是独脚兽一样苦苦支撑。
整个房间内,只有老旧的布满了灰尘的收音机还在辛勤工作。
“现在是东京时间下午六点,不负责的日报为你报道国内最新消息。首先,在昨日9月30日,涉谷某商场内,一女子突然离奇死亡在了女厕所中,初步认定为杀人事件,请广大市民朋友出行注意安全,本台会为你持续关注该案件进展……”
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收音机前,按下了暂停键,老旧的收音机带着下班的喜悦,再次陷入了沉寂。
“夏油,你怎么关啦,我还挺喜欢这个人类的声音的。”蹲在地上的真人,微微噘起了嘴巴,很是不满,小脸皱皱巴巴。
在真人面前有着三个玻璃瓶,瓶内有着像是昆虫标本一样的东西,泡在透明的液体中。
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的[夏油]靠在了柜子上,一脸无奈地笑了下,眼睛眯成了和头顶缝合线一样的形状,“真人,还是不要耽搁太久了哦。”
“诶?”真人拿起其中一个玻璃瓶晃了晃,苦恼地挠了下这自己的头发,“不过,还真是完全破坏不掉耶。”
很快,狭小的房间内,另一个人类的声音响起,
是一个凄惨的男人的声音,由于害怕,声音带上了不容忽视的颤抖。
男人看着[夏油]的方向,不断吞咽着唾液,完全忽视了在地上的真人。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如果想要钱的话,我可以去借高利贷!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真是一点天赋都没有呢。
真人视线缓缓上移,
灰白的墙壁上有一个人被死死钉在了墙上。
那个男人就是消失的大和广。
两天后
一个有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举了下手机,“搞定了,你这单任务K接下了,不过要涨价,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下咒灵发布的任务。真是没有想到咒灵中居然还有这么关心其他咒灵的。”
在说话男人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皮肤呈现出死白色的男人,脸上有一道黑色的纹路横贯鼻梁,声音顿顿的,像是多年未说话的样子,“首先,我们并不喜欢被人类称之为咒灵,我们是有名字的。其次,他们不是其他咒灵,是我的兄弟。第三,K是谁?”
八字撇男人,喝了一口冰咖啡,似乎沉浸在了某种被时光掩埋的回忆内,“这个你不用在意,只需要知道,对方可以帮助你完成任务就好了。再次确认一下,你的任务是让K保证你的弟弟不要出意外吧?”
「所以,这就是黑吃黑?从雇主处得到情报,再卖掉,一份工作挣两份钱,真是黑心呢,这里的人类。不过,什么叫做一眼就可以认出他弟弟,他弟弟是长成了什么样子?」
开着带着如雷鸣般轰鸣的机车在盘山公路上飞速地肆意飞驰,戴着酷炫的机车帽的司徒扯着嗓子说道,“可能是因为长得很帅?到时候直接看呗,不过这是什么弟控哥哥,不就是出个任务吗?我们先去看看咒灵吧,然后再去看那个家伙的弟弟,最后回收那个鸡爪。”
你当是在逛景点吗?不对,这个丫头就是把这里当做旅游的地方啊。还有,那不是鸡爪吧?没有记错是叫做两面宿傩的手指吧。
看着已经完全沉浸在新玩具的司徒,S在脑中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气体。
再次确认了一下环境安全程度,还是低级。
看来还是要早点确认坐标了,低级世界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太无聊了。
直到———
“S,你确定,你的评估没有错吗?”
「K,你确定,都是杂鱼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此刻司徒遥,已经到达了八十八桥。
但是怎么说呢?
眼前的场景不亚于是经过了重型武器的对轰,出现了显著裂痕的钢筋水泥桥,坑坑洼洼的桥底,和S脑子里的缺口一样大的大洞,正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断裂的树枝无人在意,更重要的是,在这条公路的对面可以轻易看见四个在打斗的人影,有两个人明显落败。
“话说我还没开过推土机呢。”
S还没有反应过来,司徒就已经调整了机车的方向,直接冲下了全是树林的山坡。
公路上,钉崎的钉子几乎马上就要扎入血涂的身体内。
然后一道轰鸣声从旁边传来。
碰——
生命到了极限的机车,终于在夜间爆发出了一场最为盛大的火光,轰鸣声几乎要把半座山头都震碎。
差点被直接炸飞的钉崎直接发出一声暴呵,
“开车能不能注意一点啊,这个混蛋!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同伙吗?”
虎杖也几个后退,闪身来到了钉崎的身边。
“是在问我吗?我也不知道啊。”
“哈?你倒是大点声啊。”
“我也不知道啊!!!”
爆炸的余波散去。
两人在看清楚了来人后,瞬间身形都被定在了原地。
是一个女人,一个身上没有一点咒力的女人。但是却让两人同时涌起了一种危机感,甚至比当初的特级咒胎还要恐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这个家伙应该是从机车上跳下来的,但是怎么会这么快就带着那个咒灵平移到了数十米开外!
并不知道自己给两人留下了什么印象的司徒遥正盯着手上拎着的血涂,左右晃了晃,脸上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们确实还是蛮好认的耶。你们就是那个叫做涨肚的弟弟?”
这个家伙在说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