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就到我了?”
    景元从微眠中惊醒。
    在领导的会议中保持精神实在是一种艰难的战斗。
    但在环顾一圈实到和影到的同事后。
    神策府内,景元冲着黄钟开口。
    “那个,元帅也是知道的。”
    “罗浮虽为联盟首舰,但建木一事,遭遇药王秘传与绝灭大君内外夹击。”
    “虽然运作得当,侥幸将大祸扼杀于萌芽。”
    “但毕竟是少去了一位货真价实的龙尊,罗浮持明有心分离、加之符卿这样实干的人才也被玉阙借走了几月。”
    “就算是有心出策,我也无力施展呐。”
    “哼。”
    华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滴水不漏的说话风格,到底是一种智谋情商的体现。
    还是被罗浮里纷乱的琐事冲刷了些许刚毅呢?
    “你就放心好了,景元,罗浮的事情还要对你进行一番调查,提刀上阵的人选我已有了主意。”
    “这就好嘛,按下罗浮的麻烦可是废了不少力气呢。”
    景元松了口气,好容易才借乱治乱找到了个收拢罗浮四族的可能。
    要是这个时候被元帅点将离舟。
    那些个龙师们可就要闹腾了。
    景元给出了自己关键的一项建议:
    “如果事情真到了超出人力所能掌控的那一步。”
    “那么再大的风险,都将可以忍受。”
    “当然,最好不要让事情发展到进入赌局的地步。”
    “您说呢,元帅。”
    “哼,老狐狸。”
    “谢元帅夸赞。”
    “……哦对了。”
    主会散去,小会新上。
    “黄钟启动并不常见。”
    华遣散了其余,最终只剩她与景元的虚影隔空相望。
    “另一件事也一并提醒吧。”
    “是星天演武仪典?”
    “是,但相较于仪典,我要通知你,仪典上可能会发生意外。”
    华说。
    “我们在星域边境上观测到了步离人生物舰留下的痕迹。”
    “在这个节骨眼上,作为方历大乱、而又新迎盛会的首舰罗浮很难不被作为目标。”
    “你要小心才是。”
    “呃,咳咳,元帅的帮助应该不只是局限于精神和言语上的勉励吧?”
    景元面露为难,虽然这个消息的确拨动了他的神经。
    “我会派信得过的人以防不备。”
    “但这个理由将是一场调查,你腾霄临终亲传之人,又是镜流的弟子,按理说建木生发一事我不应有所怀疑……”
    “不,就应该怀疑。”
    “肯定要怀疑啊,一个将军怎么能够坐视建木生发、绝灭大君作乱而仓惶布置呢!”
    景元举手:
    “必须要查,一定要查,这个人肯定有渎职之嫌!”
    云骑主帅的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你这家伙,应该是预料到了什么吧?”
    “曜青仙舟几次三番在会议上督促我移交战首呼雷,这其中既有同为赤泉眷属的私怨,也有试图获取月狂秘密的因素,太多太多的狐人饱受月狂之苦,毕竟肉体裂解的灾难不亚魔阴之苦。”
    景元垂首。
    “只是这份仇恨、这份对力量的痴求。”
    “也难免会被顺势利用,且不说若呼雷押送至曜青的途中逃脱,这如同释放一员大敌。”
    “就算是送抵曜青,我想曜青上那些亲族死于狼裔之手的狐人,也会谋求一千种辱杀祂的方法。”
    “而那样,只会令步离人越发团结,为他们复仇的疯狂浇筑燃料。”
    “祂毕竟是最后的战首,即便爪子上染着万死难逃的血,落幕……也应有个合理的处刑仪式。”
    “这个处刑人,只能是亲历步离人所奴役的人。”
    “——”
    华负起手臂,骑甲碰撞,转向身后的主座。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要的人,会准时到的。”
    “啊,不愧是元帅,一点就通。”
    景元却没有离去。
    “还有什么事吗?”
    “呃,师父他老人家身在虚陵,可还好?”
    “她被流放的这些年看来是得了一些奇遇,居然那魔阴身居然永远只能卡在将其吞噬的最后一步。”
    “我并不觉的她是囚徒、而流放之后她便再无任何关于云骑的荣勋、地位和铭记。”
    “所以我放她自由,毕竟,她算是苍城最后的遗民。”
    景元有些失望。
    “虽然无法看到师傅近况。”
    “不过我相信元帅。”
    “这就退下了。”
    “……”
    那一抹灵光消散,黄钟会议计时的倒数嘉然保持。
    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
    她回忆着同那白发剑士的再遇,毕竟苍城沉没后的百年。
    作为自己唯一一次的迟到,却付出了一整座苍城。
    她驾着那艘摇摇欲坠的玉舟,带着苍城归航的愿望蹲坐在狼藉的舷窗。
    “快,再快些,一定要赶在丰饶民追击到来前完成转移!”
    “不行,人太多了……调一艘工程舰来,先将这艘船拖回安全的星域,再行转移!”
    “是,怀炎将军!”
    “怎、怎么回事?我不是和苍城一起沉进了血海吗?”
    “妈妈,妈妈不见惹……呜呜呜。”
    “……”
    医师们匆忙的脚步声,孩童在陌生的人群中哭嚎、竟锋舰们在远方警戒的宏光。
    云骑们在撤离眠舱中的苍城仙民。
    隐约间有冰冷的骑甲登上玉舟虫。
    “元帅,她就是驾舟人……”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不说话。”
    脚步戛然而止。
    华的目光微凝。
    角落里,无名的剑士手握断剑……却沉寂的像是个死人。
    她不知道那一夜自己试图说了多少话令她试图振作。
    毕竟这是苍城之剑最后的锋刃了。
    但她就像是一具拥有微弱体征的尸体,怔怔的凝视脚下,深陷在紊乱染血的剑痕的旧忆。
    这一场惨败是自己急于求成的错误。
    然而付出代价的却是整座苍城。
    此后她便变得谨慎,甚至显得固守,直至丰饶联军再度故技重施、联合毁灭。
    等待他们的将是造翼者,彻底折翼于方壶的战争……巡猎与丰饶的战争,哪一方的神明率先下场。
    就已说明了失败。
    至于她最后是如何走出来的。
    华只知道那是一句偶然。
    “可是战争还没有结束……步离人依旧会狩猎群星,苍城绝不是最后一个淹没在血海的世界。”
    恍然。
    她的眼底燃气火光。
    那火光并非救赎。
    而是……毁灭。
    “我的挥剑不需要崇高的理由。”
    “因愤怒和仇恨浇筑的杀意,足够了。”
    ——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战胜心魔。
    恰恰相反,华真正的见识到,那个初登场于苍城的腼腆女孩,是如何赴往毁灭的长河。
    她从毁灭中汲取力量。
    哪怕化身为步离人谈之色变,带来隆冬的月下妖魔。
    她从不后悔。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让冰花在战野上盛开,让冶红化作颜料!
    华很清楚。
    【有些人在五百岁就因失去变成了早染魔阴的疯子】
    【只是两千岁才因另一场同样惨痛的失去引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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