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五条悟看见我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是难以置信吗？是难过吗？是觉得不可思议吗？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吧。

    我的身体被他紧紧拥入怀中，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五条悟身上炽热的体温，巨大的体型和身高差异使两人的身体几乎完全重合，我挣扎着想抬起头来看看他，却又被强行按压下去。

    直到头顶上传来颤抖的尾音。

    “别动...再让我抱一抱。”

    从未见过五条悟这样的语调，简直就像是冰山下隐藏着的巨大冰柱，此刻却揭开了帷幕，足以让我窥清五条悟难得坦率的一面。

    我有些难过，我看见的结局实在是不尽人意，五条悟被关进狱门疆，哪怕出来之后也被两面宿傩腰斩死亡。我看见了好多咒术师的尸体，堆积如山，刺眼的红色液体几乎要遍布整个地面。

    开什么玩笑，绝对不能让这些狗屁不通的事情发生。

    我的手臂环绕着五条悟的腰部，用手心柔和的拍打着五条悟的背，勉强算是安慰了吧，他衣物下紧致的肌肉线条紧绷着，我轻声说着一直以来都想告诉五条悟的话。

    “这么久以来，辛苦了，悟。”

    我能感受到五条悟拥抱我的力度变小，我后退一步，抬起头望向他，黑眸中带含着笑意，视线从五条悟的脑袋转向一旁呆愣站着的虎杖悠仁，看着虎杖悠仁的表情，分明是很严肃又认真的场面，我却没忍住扯着嘴角笑了出来。

    “哈哈哈，虽然很难以想象悟当老师的样子啊，不过，倒也不错。”

    我眯了眯眼，收敛了笑意，将手悄无声息的背在后方，即将发动术式的一瞬间却被一只手钳住了行动，我侧着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毫不意外，经过高专无数次的比试，他实在是太了解我的习惯性小动作了。

    五条悟几乎没有泄力，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一样，掌心炽热的温度传递在我的手腕处，滚烫的像火山。

    黑色的眼罩悬挂在脖子上，脸部的线条显得冷硬，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一般，蓝宝石的瞳孔隐隐约约散发出幽兰色的微光，视线在我的脸上没有移动半分。

    钳住我的手用力一扯，我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五条悟的方向踉踉跄跄的倒去，我的脸颊贴着五条悟的胸口处，连血迹也沾到了衣物上，此刻也顾不上在意，冰凉的又带着丝咬牙切齿的话语在我耳畔响起。

    “你想去哪？”

    悟...好像生气了。

    —

    “咔嗒——”

    眼前的门被我推开，我从一片漆黑的房间中走了出来，这里拥有海滩椰子树以及蔚蓝色的大海。

    没有了面具的遮挡，太阳刺眼的光线射进我的瞳孔，我微微眯了眯眼，等到适应一会后又看向遮阳伞旁边的羂索，还有悠闲的躺在靠椅上翻着书页的咒灵，蓝色中长发，身上布满缝合痕。

    是近期才诞生的特级咒灵真人，源于人类对人的恐惧与憎恨，咒术“无为转变”，可以接触人的灵魂并将其进行改造，从而使人的身体自由变形，其本人的姿态也可以改变。

    我沉下了眼眸，作为诞生不久的特级咒灵，自然也对对自己的能力充满兴趣，他乐意于进行各种各样残酷的人体变形实验。

    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内，我不会袖手旁观，真人也不会知道，他所进行的人体变形实验变的只是拥有灵魂的咒灵罢了。

    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我径直走向羂索，转身看着抱着漏瑚气愤脑袋的花御。虽然羂索披着我的壳子，但是区别还是很明显的，比如头上的缝合线，被篡改了记忆的咒灵们，自然也不认为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劲。

    在羂索戏弄了漏瑚一番后才认真道。

    “这下你该明白了，我们要在占据天时地利，发挥一切优势的情况下，将五条悟封印。于10月31日，在涉谷开始行动，具体事项，之后再联络。”

    羂索转身笑着对我以及真人开口。

    “没问题吧，真人，灵雎。”

    我点点头表示默认，心中不断的默念着这几个字，封印，涉谷，狱门疆。我的眼眸垂下，嘴角扯起近乎嘲讽的弧度，怎么可能会成功，毕竟这天将会是你们的祭日。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手中握紧两面宿傩的手指，想起了永远留着斜刘海的少年——吉野顺平。

    无声的对自己说。

    杰，吉野顺平那边，就交给你了。

    —

    五年前。

    我再一次找到了早已退出咒术界的夏油杰，我一直观察着他，他依旧是很平常的生活着，但也仍然在不断的拔除咒灵，哪怕已经不再是高专的学生。

    这是一直以来的所谓的责任吗？不论如何。我要去见他一面，我的计划中需要夏油杰，夏油杰也不应该止步于此，也不能止步于此。

    我想象过夏油杰见到我时的反应，是难过，是不可置信还是什么情绪呢？很可惜，他很平静，平静到带着我去往了一家很久远的餐厅，平静到像是回到了高专一样的对话。

    像是知道我还活着一样。

    有点...平静过头了。

    “只是有点惊讶，原来我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手中勺子没有停下，我像以前一样不断搅动着咖啡，桌子上早已没有小饼干的存在了，这个地方是十几年前的餐厅，人流量显然没有以前好，据老板所说，过段时间就会倒闭了，我抬起眼眸看向夏油杰，开口道。

    “可是，这种事情，也只有杰能做到了吧。"

    夏油杰深紫色瞳孔微微眯着，视线从走进餐厅开始就赤裸裸的紧盯着我，我总感觉有些不自在，酥酥麻麻的，更有种被猎物盯上的错觉。

    听到这话，夏油杰突然笑了一声，我有些不明所以，只能继续观察着他，头发好像长了很多，因为看习惯了夏油杰高专校服的样子，他如今穿着常服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等了半天也没见夏油杰说话，心里有些闷闷的，我抿了抿唇，停下了搅拌咖啡的手，勺子在我松手间碰撞发出哒的清脆声响，就像是我的心情一样，按耐不住开口询问。

    “杰，你为什么会离开高专？”

    夏油杰听到这话才止住了笑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语气中带着意味不明味道，像是脱口而出的话一样反问道。

    “如果咒术师的尽头，是无数同伴的尸体呢，你会怎么做？”

    我思考良久，站起身来，垂下眼眸直直的望进夏油杰的瞳孔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我向他伸出一只手来，目光没有再移动，反而与他对视极为认真的说。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杰，我不希望再有无谓的牺牲了，总不能让悟和硝子独自承担吧。

    我们，一起来改变这早已腐朽，溃烂的咒术界吧。”

    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夏油杰的皮肤上，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和舒适。虽然离开高专这几年中也一直在和悟还有硝子有联系，硝子成为了校医，也明白悟选择了教育这条道路，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也是...最漫长的，他像之前在游乐场一样的回应道。

    “好啊，详细聊聊计划吧。”

    夏油杰握紧了少女的手，手心依旧触碰到了茧子，是她多年执剑留下的痕迹。虽然夏油杰也未找到对于他来说真正的，正确的道路。

    但，少女的话语太具有诱惑，谁知道是少女本身还是话语呢？夏油杰失笑，看着少女无比坚定的眼神，黑眸中有熊熊燃气的不灭的光芒，微微叹了口气，在解决完所以事情之前，这份情感——就当做自己的秘密吧。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很久了。

    可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