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俩个人逛商场已经隔了很久很久了,路过商圈,林生瑜心血来潮想拉陈明祝进去逛一逛。
“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带我逛商场。”林生瑜问他。
“记得。”
陈明祝当然记得,那时候的林生瑜看什么都新奇。
他就跟在她身后,觉得她就像一头误闯进繁华都市里的小鹿,眼睛亮亮的,对什么都很好奇。
“陈老板,今天还债,你想买什么,我买单。”她把一只手搭在了陈明祝肩膀上。
怕她摔倒,陈明祝搀住了她。
“已经还过了。”他说。
林生瑜侧头,“什么时候还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把珠宝行经营得很好,这就是已经还过了。”陈明祝说。
珠宝行……
林生瑜错愕了,“你怎么知道的......”
当年她将珠宝行拆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缩减规模,另一部分资源变现整合。
现在珠宝行只做少部分高端老顾客的生意,不温不火,却是最好的维持稳定营业方式。
另一部分整合为现在的在法珠宝营销工作室,双线开花,又赶上了全球经济快速发展的那几年,乘了东风,霎时赚了盆满钵满。
没有回答,他反问她:“你又是怎么知道林小筑的?”
“偶然听人提起,我就去查了一下林小筑的老板。”她踮脚看他,洋洋得意地说,“然后就查到你咯。”
“你是因为林小筑而回来的吗?”他问。
林生瑜摇头,正看到商铺旁边的店面,说:“我想吃冰淇淋了。”
陈明祝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道:“好,吃冰淇淋。”
店里顾客不多。
一走进店内,店员便大声道:“欢迎~光临~”
陈明祝抬头看着菜单,问她:“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林生瑜看了看价位表,最便宜的是43的迷你冰淇淋,最贵的近四五百,她道:“我要那个套餐。”
陈明祝和服务生道:“一份套餐,一杯冰美式。”
他习惯性地掏手机付款,林生瑜拦住了他,“说好了今天我买单。”
陈明祝笑了一下,收回了手机,“好,你买单。”
林生瑜将手机支付码递给店员,“扫我吧。”
“好的,这是您的小票。”
陈明祝接过了小票,又问林生瑜:“你想坐哪里?”
“窗边吧。”林生瑜说。
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对小情侣,陈明祝扶着她在前面落座。
窗边的窗台上还摆着一些植物盆栽。林生瑜好奇地摸了摸,发现竟然是真的。
“哎,这里没有太阳,这些多肉还长的挺好的。”她说。
“多肉有秘诀,很好养的。”陈明祝说。
林生瑜好奇道:“什么秘诀?”
“死了就买新的。”陈明祝煞有介事地说。
林生瑜忍俊不禁,“你那池子里的鱼也是这么养的吧?勤换水,勤换鱼,你可别霍霍小生命了。”
陈明祝只笑。
店内装潢很是精致,林生瑜打量了一番,对陈明祝道:“其实开家冰淇淋店也挺有意思的。”
“那就开啊。”他说。
林生瑜道:“开玩笑,一个人哪有时间做那么多事。”
她现在一个工作室装修都忙得她脚打后脑勺了。
她随口一提,并不放在心上,没想到陈明祝倒是放心上了。
冰淇淋和咖啡端上来了,一个大盘子上装着四个冰淇淋小球,嘴稍微大点两口就炫完了。
林生瑜“啧啧”两声,“这玩意真贵啊。”
陈明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着林生瑜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又被冰得眯起了眼睛。
“好冰啊。”她斯哈斯哈。
陈明祝摇头笑道:“慢点吃,不和你抢。”
“唔,你也吃啊,等下化了。”她推了推盘子。
陈明祝可是冰美式簇拥者,不怎么喜欢吃甜食,更不怎么吃冰淇淋,他笑着摇了摇头。
林生瑜挖了一大口香草味的冰淇淋,递到了陈明祝的嘴边,伸手示意,“唔。”
在她的“胁迫”下,陈明祝还是不得不吃下了这口冰淇淋。一入口他就长长地“嘶”了一声。
“冰吧。”林生瑜笑起来。
嘴唇和牙齿都被冰得结了一层霜似的,陈明祝手握拳掩着唇,好一会才将这一口结实的冰淇淋咽下去。
见他吃得这么费劲,林生瑜不禁又笑了。
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就是一整层的商场。
林生瑜看着窗外道:“我以前特羡慕能够来这种冰店吃冰淇淋的人,觉得他们都应该很有钱很有钱。”
她戳了戳冰淇淋球说:“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很俗,但是我真的觉得有钱很好,很好。”
顿了顿,他说:“钱是俗物,你不是。”
林生瑜不接这顶高帽,摊手道:“我就是俗人,贪财好色。”
“贪财也就算了,好色是怎么个好色法?”陈明祝诧异问。
她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当然也喜欢帅哥。”
陈明祝问:“什么样的帅哥?”
“你猜。”
“吴彦祖?”
她看着他,摇头。
“金城武?”
她继续摇头。
“彭于晏?”
“我不喜欢人人都喜欢的帅哥,我就喜欢是一个人的。”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明显了。
陈明祝思索片刻,说:“养成系的?”
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林生瑜掏出手机,打开自拍摄像头,道:“长这样的!这样的!看到没有!”
陈明祝看向她手机,从她手机画面里看见了坐在他们身后的一对情侣,他回头看过去,神情上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林生瑜:“......”
她挫败了,无奈道:“喜欢你,行了吧!”
听她终于打了直球,陈明祝低低地笑了。
林生瑜忽然反应过来了。这老男人就等着她说这一句话呢!这老狐狸!
她挖了一大口冰淇淋怼到他面前,报复道:“快吃!”
“太冰了,不要了。”他后仰过头,有些抗拒。
林生瑜不依不饶,“快点快点快点!”
“不吃了。”
林生瑜眼睛一瞪,“你吃不吃?”
陈明祝:“......吃。”
他硬着头皮又吃下了一口,林生瑜这才满意地笑了,“对嘛!”
陈明祝被冻得头都疼了,实在是招架不住,感觉至少两年内不想再碰冰淇淋了。
比起喂陈明祝的一大口,她自己吃起来就很秀气了,小口小口地吃着,把每个口味都尝了一遍,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看起来份量少,最后吃到手脚都拔凉了还没吃完。
林生瑜实在扛不住了,说:“不吃了。”
“吃不下就算了。”陈明祝也说。
接着两人又去逛了逛书店和服装店,林生瑜买了几本书,又买了几套衣服,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陈明祝几度欲言又止。
林生瑜看出了他的犹豫,问他:“怎么了?”
陈明祝敲打着方向盘,说:“你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是因为什么回来的?”
她的答案还不明显吗?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问题,她手撑着车窗,侧头看陈明祝,说得很慢。
“是因为,”
“有一个人,我一直记挂在心上,成了我不可逾越之山。”
“所以,我回来寻他了。”
——她是为了他而回来的。
像有一把锐利的箭矢划破空气直穿进他的心脏,他从鼓膜里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生瑜,我们结婚吧。”他说。
林生瑜错愕了,“啊?”
红灯来了,他缓缓停下了车,在漫长的车道和等待中找回了自己的心跳频率。
他意识到这时说出这话太过于莽撞和冒失,补充说:“以后我们会结婚的。”
听他补充完,林生瑜这才抱臂哂笑道:“不然呢,不跟我结你还想跟谁结?”
如果可以,现在掉头去民政局也不是不行,只是怕吓到他。
林生瑜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要求婚,至少要一个正式的仪式,要鲜花,要彩带,还要一枚正式的戒指。
至于这个仪式是谁来办,无所谓,都可以。
林生瑜更倾向于自己来,想到陈明祝可能震惊到失语的画面,她就忍不住想笑。
陈明祝也在思索。
他们才复合了不到一个月,中间却相隔了整整六年。现在求婚的话,会不会显得他太唐突?
六年的时间里或许还有许多的差异没有暴露——如果是这样,那他更有必要尽早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怕她又觉得他们之间存在这样那样的距离,又那样兀自地决定离开。
在他心里,婚姻关系是不同于其他任何一种关系的。
成年后,子女开始脱离家庭,独立在社会成长,朋友也只是陪伴人生一段路的旅客,真正在人生中占最长久的一部分的本应当是婚姻。
可现在很多人选择爱人的门槛也低了,婚姻好像也只是一张纸而已。
陈明祝始终不这样认为。
爱人是自己选择的终身伴侣。如果没有想清楚,就不要冒失进入一段婚姻关系,惹出一地鸡毛,既然决定了要进入一段婚姻关系,两个人就应当要互爱、包容、荣辱与共、携手共度余生。
恋爱和婚姻是不一样的。如果说恋爱是两个人手拉手在雨中漫步,那婚姻就是两个人在风雨中支撑起一片共同的屋顶。
他选择和她共度余生。
理由很简单,他爱且仅爱,信且仅信她。
她出现在他的人生里,并非是以耀眼的太阳的姿态,而是水。
水将他如冰山的那颗心密不透风地紧紧包裹,起初多数时候她的存在都并不过于强烈,因此也未曾引起过他的排斥。她带着她北往的季风与洋流冲刷着他冰冷的心,渐渐地,他已分不清,是水里有冰还是冰里有水。
他对同类的防备和芥蒂依然存在,不可消融,却独独已经被她无声无息地渗透,有且仅有允许她进入他的世界。
她是他的玫瑰,他的海洋,他的停泊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