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州大陆的边境城下了一夜的雨，在第二天早上放晴。
虽说万界山是从九幽拔地而起的神山，但是在这里却是意外的生机盎然。
墨叔歌被鸟叫吵醒，发现临渊已经不在身边了。
桌子上放着清粥小菜，旁边还有一张行云沉稳而字体不失不羁的纸条——“我出去转转”。
墨叔歌把纸条放到一边，简单的洗漱换好衣物之后，安稳的坐下来吃了个早餐。
等她早餐吃完，临渊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手上拿着几包小零食，应该是这里的特色零食。
临渊把手上的零食放下，看向墨叔歌，整个人瞧着十分清爽。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临渊问道。
墨叔歌想也不想：“好消息。”
临渊：“明日有船可以直接到北酆魔府。”
“那坏消息呢？”墨叔歌问。
临渊：“没有充分理由，非魔族之人，不许进北酆魔府。”
墨叔歌手下一顿，抬眼望向临渊：“魔境也关了？”
临渊沉着眼睛，点点头。
墨叔歌慢慢品出味儿来：“先是妖境关闭，现在魔境又关闭了？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临渊点头：“我刚才联络了我的随行官，神耀宫到现在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墨叔歌想了想，“嗯”了一声，没发表言论。
重离向来谨慎，若是和魔境有关，四海八荒都接不到消息，也非常正常，他们横竖也有法子进去，没必要在这上面多花费精力思考。
于是墨叔歌转而去打开临渊带回来的小零食，是一种烤的很干脆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脯，上面撒有一些辛辣的香料，口味介于咸辣之间。
墨叔歌尝试了一口，似乎是觉得不错，又打开了别的袋子挨个尝试起来。
有一个小袋子里也是干肉铺，细长的小肉铺，有点嚼头，配上辛辣的香料，口感尤其不错。
临渊坐在墨叔歌旁边拄着脸颊看着墨叔歌吃的眉头轻佻，故意恶心她：“那个是蟾蜍腿上的肉。”
墨叔歌顿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是很像，然后很淡定的又塞一支进嘴里，眉眼间全是满意。
临时失笑，帮她蹭了蹭嘴角：“比你刚来的汜水瑶的时候，你现在生动的多。”
墨叔歌想了想自己以前，好像确实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墨叔歌：“你喜欢以前样子的我？”
临渊拉过椅子在墨叔歌身边坐下，从墨叔歌背后抱住她，下巴正好放在墨叔歌的肩膀上：“我喜欢这样子的你。在我面前不掩饰你所有的喜怒哀乐。”
墨叔歌似乎也有点淡淡的认同，道：“现在的我，好像是许多年前刚到魔族的我，但又不太一样。”
临渊想起一件事，道：“你在重离手下打仗那么多年，重离一直不知道你是女儿身？”
墨叔歌侧头瞄了临渊一眼：“知道。”
“知道？”临渊语气不易察觉的微微变了变，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意有所指道：“我所了解的重离，虽然不太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也具备最起码得怜香惜玉的素养。”
言下之意是——如何还能用你在前线拼杀那么多年呢？
墨叔歌不理临渊，故意不答。
临渊其实就是想问，重离对她有没有意思，偏偏还想端个颜面表现的委婉。
临渊耐心等了会，见墨叔歌故意不理他，故技重施，低头在墨叔歌耳边斯摩起来。
他下巴上长出了一些细小的胡茬，扎在墨叔歌的脖子上痒痒的，引的墨叔歌没忍住极轻的笑出声来。
这大抵是墨叔歌第一次在临渊面前放声笑出来，虽然很内敛，但也让临渊好像发现了新世界一样，于是放弃了追问重离的事情，专心的挠起墨叔歌的痒来。
墨叔歌被痒的难受，忍不住开始躲。
临渊从背后抱着墨叔歌，一时之间难以挣脱，墨叔歌干脆转回头往他下巴下方躲，却不小心撞到了临渊的下巴上。
临渊生生的把舌尖咬出了一点血珠。
墨叔歌也没想到会这样，笑声还未收敛，眼里全是“都怪你自己”，但还是抬头朝临渊嘴巴看去。
临渊老老实实长着嘴巴给墨叔歌检查。
一点点小破口，问题不大。
因为姿势的关系，墨叔歌坐在临渊腿上，几乎完全贴合在临渊身上。
临渊垂下眼眸，看向墨叔歌细长的睫毛，喉结微微动了动。
墨叔歌瞬间感受到了临渊的变化。
这！是！白！天！
看着墨叔歌控诉的眼神，临渊笑出声，快速简单的在她嘴上亲亲，然后放开她。
墨叔歌迅速回去坐好，乖的一比那啥。
临渊好笑的看她，道：“我是正常男人。”
墨叔歌一言不发的点头，生怕在引起他更多的感觉，连叛逆的想法都没有。
临渊站起来，用力的捏了捏墨叔歌的脸颊又在她头发上捣乱，然后才道：“走吧，带你出去转一转，吃完晚饭我们在回来。”
因为二人的托词是来此次找生计的小夫妻，所以二人做了一番低调的装扮才出门。
这九州大陆的边境城并不大，虽然背靠万界山，但整个西部地区全是高原和沙土的无人区，故而城市沙尘较重，风沙很大。
同崇瑶城到处的青石板路不同，边境城是土城。
四周的城墙也是夯土建成的围墙。
但夯土的材料和工艺特殊，倒是十分结实。
这里雨水少，建筑偏向于茅草式屋子，城市呈现狭长的回字形，除了城墙和将军府，没什么太高大的建筑，摊位也比较大，结构依次是住宅、厨房、院子充当摊位，摊位和摊位之间简单一道低矮的小夯土墙隔开。
虽然看着开阔，因为这里来往的人员也比较多，故而总体来看也呈现出饱满和热闹的景象。
临渊和墨叔歌牵着手，一路走，一路看，尝了当地特有用酥油、茶叶熬制出来的奶茶；香味可以远飘十里八乡的烤黄羊肉和黄牛肉；一种黄黄的，小小的很酸的果子等。
临渊还买了几瓶香辛料，留着以后给墨叔歌做东西吃。
墨叔歌看起来对这边境城独有的香辛料非常感兴趣。
几个魔族装扮的女子在一处胭脂水粉摊位上看胭脂水粉。
其中一人不经意之间扫了临渊一眼，眉眼一动，立刻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几位女子。
魔族女人向来明艳多彩，遇到喜欢的人也从来不拘小节。
当下就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墨叔歌和临渊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墨叔歌，道：“凡人？”
墨叔歌只是无声的看着几人，并未搭言。
魔族女人以为墨叔歌这副样子是准备忍气吞声了，又对临渊道：“公子真好看。”
临渊看了一眼墨叔歌，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和声悦色道：“谢谢夸奖。”
墨叔歌面无表情的扫了临渊一眼。
那女人又对临渊说：“公子这般好皮囊，来这饱经风沙的边境城做什么？”
临渊：“我与夫人来此地讨生计，想去魔族看一看。”
那女人歌灵灵的笑了出来：“你们一介凡人，想去魔族讨生计？”
临渊不解：“怎么？不允许吗？魔族很多好玩的小东西，在这九洲城也值不少钱呢。”
“当然允许。”那女人笑道：“公子还不知道吧？北酆魔府今早关闭了，要是没什么特殊的情况，怕你们是进不去这北酆魔府。”
“这样啊。”临渊做懊恼状：“那可怎么办是好。”
那女人状似柔弱无骨的靠近临渊。
临渊眉眼一跳，他瞬间知道玩脱了，墨叔歌的冷气散发出来了。
临渊尴尬而不漏痕迹的向后躲了躲，那女人也不恼，道：“公子，姐姐们呢，明日正好要回魔境，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同姐姐们一道啊。”
临渊如临大敌，紧张的看向墨叔歌。
墨叔歌一脸温柔，皮笑肉不笑：“哥哥，姐姐们一番好意，莫要推辞啊。”
临渊视线敛了敛，看向墨叔歌微微有些深邃。
那女子皱眉：“你们什么关系？一会儿夫人，一会儿哥哥的。”
墨叔歌一脸好脾气：“姐姐有所不知，我与玄哥哥尚未成亲，一没媒聘，二未嫁娶，称呼夫人，尚且早了些。”
那女子闻言更是开心，直接握住了临渊的手腕，真诚道：“那便如此说定了，公子，明日一早，我们在船坞见。”
几个魔族女子歌灵灵的笑着结伴离开了。
墨叔歌凉凉了扫了一眼临渊被魔族女子握过的手腕，凉凉道：“公子，明日一早，船坞见。”
临渊抿抿唇，伸手想拉住墨叔歌：“墨墨——”
墨叔歌甩袖离开。
下午边境城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势不急，墨叔歌和临渊也就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溜达到江边，幻了两幅鱼竿出来，在江边坐着钓鱼。
江边有一株巨大的计轲树，枝叶繁密，坐在这巨大的树下，倒也不用格外撑伞去拦着这稀疏的小雨。
撑着鱼竿，望着江面，看着远处细如发丝的雨点绵密落在宽阔的江面上，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墨叔歌一袭白衣，头发随意的束起，屁股下坐着一只带着小靠背的小马凳，手中握着鱼竿，神情淡然的好像入定的高僧。
临渊几次想同墨叔歌找话聊，但都被墨叔歌淡淡的表情劝退。
眼下一手握着鱼竿，一手拄着下巴，在思考对策。
墨叔歌倒是思绪逐渐放空，想起了她初初到魔族时，还和鸾星一起当小兵的日子。
那会儿，大概是和鸾星一起参军有一段时间了，她是前哨兵的小头头，鸾星是她的副手。
恰逢老天君时太子白烨迎娶西海大公主墨叔兰。
当时的墨叔歌化名提苏跟在重离身边作为卫兵去天族送太子的大婚庆贺礼。
这大抵是墨叔歌离开西海六七万年后，第一次在这种公众的场合见到她名义上的西海的家人。
曾经少年的墨叔歌虽然没有说过，但是回忆里一直是她趴在她九哥肩头看着的那扇描龙画凤金光异彩的缓缓关闭上的梵落殿的大门。
刚到昆仑的时候，墨叔歌嘴上不提，心里却一直暗暗期待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但是她九哥不说，年纪小又倔强的墨叔歌便也不能问。
但曾经的墨叔歌也一直默默的相信着，这天底下不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她觉得终有一天她母后会面带笑容，腾云驾鹤率西海的仆从来接她回家。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迟，苏禾从未来过，墨叔歌便觉得是她母后将她忘了，于是她很努力的想要有所建业，这样当她有一天成为华耀四海的荣耀仙神的时候，或许苏禾就会想起来，或许为了西海的荣耀，也会亲自来迎接她。
在太子白烨的大婚上，苏禾一身璀璨的华服，在墨叔歌众多的哥哥姐姐的拥簇下，缓缓走过太夜宫门口那冗长的用精翼花和扣鸾和玉铺就而成的长桥上。
而墨叔歌作为魔族尊上的贴身士兵手握红缨头执礼戟笔直的站在扣鸾和玉长桥边上，眼里漫天星辰的光芒随着她母后——西海的君后苏禾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走过、而渐渐沉落。
那一刻墨叔歌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她小时候为什么要和玄灵打架。
或许她很早心下就有所感应，内心的深处就预视到了今日的场景，这玄灵口中所谓的“你母后不要你了”的样子。
只是年少如墨叔歌不愿意承认。
那眼里漫天星辰陨落的无声，压抑的沉碎，断然不是她小小年纪能承受的，所以她想逼玄灵收回那句话，那样还可以假装这种事情不存在，这种痛苦不会有，但是代价却是她被赶出了西海。
虽然离开西海之后，经过漫长岁月的品味与沉淀，内心的种种猜测早已浮出水面，只是不甘心的旁边还伴随着一种叫做希望的光。如果希望的光足够亮，那么就可以驱走猜测和不甘心的黑暗，或许还有好起来的一天。
只是可惜啊可惜。
墨叔歌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希望的光破灭的准备了。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这世间情分的伤，总是最深刻而怆然的。
那天墨叔麟似乎也没想到墨叔歌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副样子，这种身份。
墨叔麟的视线晃动不停的在苏禾和墨叔歌身上流转，墨叔歌甚至可以看得见墨叔麟手掌紧握成拳暴出的根根青筋。
如今的墨叔歌不大记得她自己当时的反应了。
可能当时的眼眶有些泪意，但同时心下也有些尘埃落定的坦然。
一瞬间脑海里思绪万千，这几万年的诸多辛楚与过往其实又与西海分算的很早很干净。
有些情绪师出无名，有些感念秘不可触。
墨叔歌觉得总的来说，那一时刻的她其实是木然的。
又幸于她此时只是个手握红缨头执礼戟的士兵，她可以目不斜视，她可以面无表情。
在西海君后苏禾身后的是这四海八荒的尊上——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在一些仙家小童的侍奉下，缓缓从扣鸾和玉长桥走过。不知道是感受到了墨叔麟不同寻常的视线，还是墨叔歌寂静而无生气的眼睛，天尊那双四海皆不感念的眼微微从墨叔歌脸上划过，然后又一脸淡然的走进了太夜宫。
墨叔歌如今这副超凡而淡然的性子基调大抵便是那个时候改变的。
从九重天回去之后，墨叔歌渐渐的就变得话少了许多，在战场上的杀伐果敢也比从前更利落，更坦然。
她眼里好像没有多少生气，但又好像处处都是了然的平稳。
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一面血刃而不见怆然，犹如地狱来的杀戮鬼怪。
一面私下又迷恋上了沉静的阅读、垂钓，仿若与世不争的悲悯佛陀。
鸾星一开始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不管是看书也好，还是钓鱼也好，也愿意陪着她，逐渐鸾星也觉得枯燥，也瞧着她好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便也随她去了。
沉渊洞一别两万年，她从未主动打听过那些故人的消息，也曾经在内心的某一处地方不愿再与过去有任何牵扯。
直到遇见临渊之后。
——魔族。
这里其实，是她这一生生活过最久的地方，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神途的故乡。
鱼竿微微动了动。
有鱼儿上钩了。
墨叔歌微微收紧鱼竿，临渊见状也看了过去。
宽阔的江面被细密的雨点打出满江的涟漪，分不清哪里是鱼窝，哪里是雨点。
墨叔歌直起身，再次收紧鱼竿，用力揭竿而起，一尾青色的小鱼挂在鱼竿上，被墨叔歌收进竹笼里。
临渊问道：“今晚吃烤鱼？”
墨叔歌凉凉的白了他一眼：“一条鱼？”
临渊不在意。
他先前的心思都在怎么让墨叔歌不再生气上，完全没有管鱼饵的位置是否合适。
“我们回去的路上可以买几条。”临渊道。
“我想吃自己钓的。”墨叔歌故意为难他。
“那也无妨。”临渊站起身来，准备挽裤脚：“我下去抓一些更快。”
墨叔歌动也不动看他，临渊便真往水里去。
墨叔歌只好起身拉住他。
临渊回头，嘴角带出梨涡，笑的好像个少年：“不气了？”
“气。”墨叔歌诚恳的说。
临渊一脸无辜：“我一开始只是想逗逗你，我也没想到这魔族的女子都这般胆大。”
墨叔歌还是没太好的脾气：“怎么？惊扰到帝君了？”
“那倒不敢。”临渊十分懂事：“可是惊扰到本帝君的夫人了，本帝君很不开心。”
“是吗？”墨叔歌狐疑的看向他，明明一脸喜悦之色：“哪里不开心？”
“这里。”临渊抓着墨叔歌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本帝君的内心，痛苦极了现在。”
墨叔歌故意气他：“可是明日还有几位魔族姐姐在等着你呢，哥哥这番模样，怎好去见姐姐。”
临渊再次视线幽深的抿了抿唇，意有所指道：“‘哥哥’这个名词，我不建议你叫第二遍。”
墨叔歌：“哥哥？”
临渊：“……”
临渊这人虽然在私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绝大时候比较霸道，但是也分事情，而且大部分是在那种事情上。
所以这光天化日的，墨叔歌也不担心临渊会把她怎么样。
和临渊接触这么久，墨叔歌非常能确定的是，如果是墨叔歌不喜欢的事情，临渊从不会强迫她。
所以墨叔歌好像突然之间找到了之前不愉快的宣泄口。
回去的路上，墨叔歌看到有卖糖画的，便指挥他道：“哥哥，我想吃那个糖画。”
遇到有卖画本的，便对临渊道：“哥哥，要那个画本。”
遇到好看的扇子，便对临渊道：“哥哥，给我买那个扇子。”
临渊一路默默的被墨叔歌指挥来指挥去，哥哥二字好像免疫，也好像是惩罚。
临渊将墨叔歌买的东西请人送了回去，将钓上来和后来在市集上又买来的活鱼在烤黄羊肉的摊位上，请老板一并帮忙烤了，直至天黑二人才牵着手慢慢走回客栈。
这一路临渊都一言不发，沉默的好像是生气了。
墨叔歌进门，装作不经意似的回头查看了看临渊的脸色。
临渊只是默默的在她身后关上门，然后走到客厅的桌子旁边，沉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问道：“喝水吗？”
墨叔歌吃不准临渊现在这是一个什么反应，面上淡定非常，心下却转的飞快，以至于她摇了头之后，连临渊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都不知道。
临渊伸手扣住墨叔歌的腰身，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另外一只手扣住墨叔歌的脑袋，贴近垂眸意有所指的看着她的眼，嘴角勾笑，恶劣而充满了报复的味道：“喜欢叫哥哥？”
临渊的声音很轻，满是诱惑的味道。
墨叔歌后知后觉，想着昨夜自己也没睡上多久的时间，只好睁大眼睛摆出无辜的样子，单纯而诚挚：“什么哥哥？”
临渊好笑：“墨墨，你现在唬人的演技挺好。”
墨叔歌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赔笑：“临渊——”
后面的话直接给临渊堵进了嘴里。
临渊今日有心报复，自然不会让墨叔歌轻易好过。
细碎的声音同窗外滴答的雨声混在一起，犹如可怜淋了雨的猫咪，也仿若求饶的无辜的稚子。
临渊声音低哑而隐忍，故意斯磨着墨叔歌敏感的神经而迟迟不愿进一步：“叫哥哥。”
墨叔歌咬紧下唇，坚决不受其蛊惑。
“呵。”临渊笑出声，突然抱住墨叔歌转身靠在了床杆上，高度敏感的姿势让墨叔歌瞬间低低的叫了一声。
临渊磨着墨叔歌的耳朵哄她：“乖，叫哥哥。”
墨叔歌不愿意，用力的咬他。
临渊忍痛有耐心的斯磨墨叔歌的耳垂，直到墨叔歌终于抵抗不住临渊的攻势，才低低的喊了一声“哥哥”。
临渊满意作罢。
入睡之前，临渊扒拉墨叔歌快要睁不开的眼睛道：“先别睡。”
墨叔歌睁开眼睛火大的看他，龙吟剑在空中嗡嗡作响。
临渊失笑，指着自己喉结道：“在这里咬一口。”
墨叔歌语气很差：“干嘛！”
临渊意有所指：“明天让魔族的几位姐姐看看，哥哥身有所属。”
墨叔歌简直无语，不明白为何他一个神族之人，怎的脸皮有时候比魔族还厚。
毫不客气的在临渊的脖子上咬了好几口，翻身睡觉，碰都不让临渊碰一下。
被咬了好几口的临渊拄着下巴惆怅的看着墨叔歌的背影，感叹：“夫人真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