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先生最近很烦。
他当初送女儿去做医疗忍者,是因为早早看透了这孩子的咸鱼本质,想要为她谋一份旱涝保收的稳当工作。人有旦夕祸福,谁能预测未来?他是做梦也没想到女儿会因为这份职业交了一个通缉榜上臭名昭著的叛忍男友。
这可恶的小子除了脸还说得过去,其他方面简直一无是处。但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在旅店帮工的这段时间里,这小子的工作确实做得不错…真是可恶!
早川先生有些郁闷地拆开了刚从签筒里摇出的签,习惯性地正要叠好系回树上,却不料今天竟然抽中了末吉。
【觉得内心痛苦和不安稳,这个困难没有那么简单地解决。如果春天来了的话也会有好事吧。到好事开始为止请静静地忍耐。】
自从可恶的叛忍小子来了之后,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抽到吉签。早川先生盯着解签沉思了许久,低头看着手中撕下的一摞通缉令,像是猛然醒悟自己所作所为一般,胡乱撕扯了几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倒不是好心啦,只是怕影响自家旅店的生意而已。早川先生这样自我安慰着,将末吉的签纸收到了怀里,踱着步慢慢向回走去。
风吹得纸页哗哗作响,有一张没来得及撕碎的通缉令慢悠悠卷起又落下,早川先生盯着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容不禁有些出了神。倘若这小子能一直安分守己、不再惹出乱子的话,至少以后他可以得到一个便宜好用的帮工和几个漂亮的孙辈,这样一想似乎…
天马行空的思绪让他越发抓狂起来。回到旅店碰到古里古怪的木叶技师也没了好脸色,冷哼了一声不客气地摔上了门。没等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郁闷太久,可恶的叛忍小子在门外敲了敲门,像往常一样留下了餐盘便闷不吭声地离开了。
这逆来顺受的态度不禁让他心中有些内疚起来。
午后的暖气越发充足,暖洋洋的让人发困。昭月今天不在,佐助也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他正思索着是否要回去休息一会儿,早川先生端着餐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会收拾的,放在那边就可以了。”佐助不由庆幸起来。
早川先生一声不吭地走进厨房,清洗的时间似乎有些用时过长。正在佐助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下的时候,早川先生擦干了手走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他。
里面装的是一沓钱。
佐助毫不迟疑地将装满钱的信封推了回去。
可恶。
不论对方是何用意…这种情况下他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拉近距离的话?但过往的经历让他对这种场合鲜有经验,无论是卡卡西还是大蛇丸,都没有教过他这样的事情。就在佐助绞尽脑汁思考间,早川先生一言不发地将钱又推了回去。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你辛苦了”这样的话,早川先生只好干巴巴开口道:“拿着吧。”
对方的回应也一样的寡淡:“我不要。”
双方略显尴尬地微妙僵持着,直到一只手插到两人之间,毫不见外地拿起了信封。卡卡西瞄了一眼大概的金额,不死心地劝说着:“我出双倍的钱,跟我回去一趟吧,佐助。”
佐助强忍着咽下了一些不太尊师重道的话。早川先生没好气地从卡卡西手里将信封拿了回来,迈着重重的脚步扬长而去。
这天晚上轮到佐助被不客气地推醒了。
“你最近警惕性很差啊,佐助!”昭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了上去,不客气地批评着他。
肌肉饱满的前胸枕着果然舒服,昭月若无其事地将脸贴上去蹭了蹭,这才翻过身搂着他的腰:“怎么不说话呀,佐助。”
佐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柔软的发梢:“你倒是很开心啊。”
“是啊。”她当然很开心,佐助来了之后连打杂的活都不用她去做了。
“今天你不在的时候…”佐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你就收下嘛。”昭月满不在乎地说道。
“要是他让我拿着钱离开呢。”听起来像什么烂俗八点档桥段,佐助表情微妙地皱了皱眉。
“那你会吗?”看不出你这么好说话啊宇智波大哥!
“不会。”
“这不就得了。”
这两人之间的不对付让昭月也失去了调停的耐心,她拍了拍佐助的肩,下定了决心:“要不然用一下写轮眼吧。”
“不要。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用写轮眼。”佐助坚决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两人各怀心事的看着顶灯发呆,窗外又下起了雪,冰粒撞在窗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想起了前几天花火似的淡蓝色查克拉,昭月忍不住推了推他:“再看一下吧,佐助。”
走着神的佐助坐了起来,爽快地脱下了上衣。
“…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是要看一下吗?”
叛忍男友倒是比以前好说话了许多,只是说起话来十有八九不和她在一个频道上。
昭月怨念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木着脸敷衍地捏了捏,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为何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会变成这样。
但手感确实还可以哈。
于是她干脆放下心理包袱又捏了捏。
“好了吗?”
“嗯。”
“那睡觉吧。”
刚占了便宜的昭月欣然答应。两人一时无话,朦朦胧胧间,佐助突然轻声说道:“我想回去一趟。”
昭月想了想,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好啊。”
佐助垂下眼看着她,神色有几分不太愉悦。看起来像是在谴责她的无动于衷。
“你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哦。”昭月向被子里缩了缩,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道:“再说了,你自己不也想要知道答案嘛。”
佐助有些心烦意乱地侧过身去,昭月从背后贴了上来,双手紧紧搂住他。
“要早点回来啊,佐助!”
他背对着她点点头,转念又觉得坦诚一些也无妨。
“如果我在路上耽搁了的话,记得来找我。”
“嗯。”昭月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去找你的,佐助。”
佐助的神情看起来松快了些,转回来单手撑着脸看着她,乌黑的眼瞳幽深晦暗,不知又在想些什么。略带压迫感的姿态,让昭月不自觉地向外挪了挪,佐助伸手将她拉了回来,俯下身和她亲昵地额头相贴。还不待他说些什么,不请自来的早川先生气急败坏地喝住了他。
“你这小子!”
果然是他大意轻敌了!
昭月一脸木然地看着中了幻术的父亲软绵绵倒下,俯身捡起掉落的信封拍了拍佐助的肩:“还说不会用写轮眼。”
佐助别过脸,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只是不客气地从她手里抽走了信封。
这一夜早川先生做了个噩梦。
只是清晨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太记得了,一睁眼就看到可恶的叛忍小子正在矮桌上摆着白粥。
“我要回木叶一趟,大概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早川先生裹着被子没精打采地坐了起来,不知是否昨天着了凉,莫名其妙的头疼得厉害。
佐助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辛苦您和昭月了。”
早川先生精神萎靡地缩在被子里,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消化了叛忍小子话里的信息量。
不失为一件好事!异地恋异地恋,异地到最后说不定就移情别恋。
他不禁有些高兴了起来,摸出枕下的信封扔了过去:“拿去做路费吧。”
虽然不明白早川先生一再执着给他钱的原因,但此刻早川先生已经背对着他专注地喝起了粥,一副不想和他多说话的样子。
佐助想了想,还是收了下来。
“虽然可能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您的认可,但我是下定决心要和昭月在一起的。”
早川先生仍然不为所动地背对着他,依旧懒得搭理他的样子。父女俩生闷气的样子倒是如出一辙的相像。
佐助有些伤脑筋地站起了身,刚要走出门外,早川先生放下碗重新躺了下去。
“她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头还是疼得厉害,早川先生哼哼唧唧地说着风凉话:“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未必能撑得了多久…反正你们是没有未来的。”
“谁知道呢。”佐助无所谓地耸耸肩,像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也许命中注定我们就是要在一起。”
早川先生背对着他许久没有再说话。佐助轻声拉上了门,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早川先生提高了些音量,隔着门询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佐助悄无声息地洗漱起身。
昭月还在沉沉睡着,昨晚已经道过别了,他并不打算一大早就叫醒她。
今年冬天的雪格外得多,一夜过去,门外又积了厚厚的雪。悄寂无声的街道上,远远亮着几盏稀落的灯,他轻手轻脚地清扫完门前的积雪,坐在玄关换着鞋袜,站起了身才看到桌上放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和一份便当。
看着陌生的菜色,佐助有些意外地愣了愣。
他一直以为早川先生很厌恶他来着。
不过也许只是很乐意送他离开,并且希望他再也不要回来而已。佐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坐下来安心享用自己的早餐。
冬日模糊地在云后露出一角,天边渐渐明亮起来。卡卡西已经提前几日离开了。他像当年一样,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孤独地奔赴自己的前程。
只是这一次他心中不再有彷徨和悲伤。
脚步落在新雪上稀松作响,佐助听到身后传来开窗的声音。
许久未见的末吉张开双翅,沉重地落在了他身前,震得周遭的积雪啪嗒落个不停。
很好,除了身形越发强壮了,似乎并没有别的长进。佐助一脸淡然地伸出手摸了摸末吉:“好孩子。”
末吉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向前蹦跶了几下,张开了双翅示意他上来。
佐助正谨慎地斟酌着拒绝的词句,昭月从他身后走了过来,轻车熟路爬上了末吉敦实的后背,矜持地向他略一颔首:“我们私奔吧,佐助!”
太阳姗姗升了起来,驱散了冬日雪后的凛冽冷意,和暖落在他们年轻的面容上。
佐助忍不住笑了起来,盛满光彩的乌黑眼瞳,此刻格外的温柔明亮。
冬天开始的故事,在冬天有了结局。从一个冬天到另一个冬天,四季轮转,一年多么的短暂。
“好啊。”他欣然答应。
下一个春天,又会是新的故事了。
下一个春天,下下个春春天,还有许多的故事等待着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