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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楼船

    冀州形势急转直下,西侧防线几乎崩溃,地方郡守们之间的沟通与协调因彼此间的猜忌与利益冲突而显得凌乱不堪。黄巾军的兵锋已直指。随着战火蔓延,百姓四散逃难,城池的防线也因兵力分散而日益松动。魏郡作为冀州的核心地区,更是面临着沉重的防卫压力。

    张鼎得知冀州之乱后,心头虽生忧虑,但他深知眼下唯一的希望便是孙原。冀州局势危急,黄巾军压境,民心动荡,地方的防线几乎岌岌可危。然而,张鼎清楚,孙原非凡,乃魏郡太守,掌控地方军政重权;更为重要的是,作为虎贲营的指挥使,他手中有兵有权,能调动兵马、调拨资源。朝廷既赋予他如此重任,便意味着冀州的存亡,实依仗他之决断与行事。

    “既然朝廷将此重任交予他,那便是要他出面,守护冀州一方。”张鼎心中默道。冀州之乱虽因黄巾军肆虐而一度动摇,但如今豫州黄巾军势力渐弱,京畿的安全已无虞,朝廷主力悉数集结,必定能迅速制衡黄巾之余威。更有一事,粮草调度问题已经解决,冀州军力的恢复,便有了先机。

    张鼎暗自盘算,既然豫州战事渐缓,粮草不再成问题,接下来的关键便是冀州防线的巩固。黄巾军纵横冀州多年,虽未突破重镇,但粮草短缺、民心不稳,若此问题得不到解决,冀州必难以持久。

    “大河之水,通行四方。”张鼎自语,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光彩。他深知,冀州虽地广,防线松散,但若能调动大河流域的楼船,迅速从京畿运送粮草,便可打破当前困局。冀州地处中原,水路便利,若能调动河东、河南一带的楼船从京畿调集粮草,便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军粮问题,稳住各郡的防线。

    “只需孙原力争帝都调度,粮草速运,冀州必能恢复战力。”张鼎心中已有了打算。他明白,粮草不足则军心动摇,冀州防线即便再强,也难挡黄巾军的进攻。若孙原能够迅速请示帝都,争取楼船调动,不仅能够稳固冀州的后勤保障,还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地方军力。

    片刻之后,虎贲校尉长史赵戬携带张鼎手书,急赴邺城。

    魏郡太守府内,孙原和几位掾属的案前堆满了各路战报和文件。他一身紫衣大裘,周身散发出一股淡定从容的气场。温润如玉的面庞在烛光下透出一丝忧虑,他的目光时而扫过手中的战报,时而凝望窗外,心中无数思虑交织。

    消息层层传进,从赵戬冲进城门开始,一众魏郡官吏便急速护送赵戬直奔太守府。太守府门前正撞上射坚,后者到底是黄门侍郎出身,一言不发带着赵戬直奔内堂。

    内堂的掾属们还在焦灼,眼见得赵戬匆匆走进,脸上带着一丝焦虑,但他依旧保持着尽可能的镇定。

    “公子,张鼎校尉来信,已传至。”赵戬不敢耽搁,立刻上前,语气急促,“当前冀州的防卫局势,亟需公子亲自主导,指挥虎贲营与各郡协同防守。”

    孙原微微抬头,眉头轻蹙,目光平静却透着深思。他的眼中没有慌乱,只有对当前局势的深切忧虑,“张鼎校尉的意思是?”

    赵戬压低声音,尽量将情绪收敛,“张鼎校尉认为,冀州刺史已故,冀州的防线亟需接管,而作为魏郡太守,公子手握可战之兵,应当主动出面统一调度各郡防线,指挥虎贲营抗击黄巾军。朝廷对公子已经给予了足够的权力。”

    孙原听罢,微微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双手轻抚案上的战报,目光深邃,仿佛在权衡利弊。他温和的面庞此刻带着几分坚定,却也掩不住一丝迟疑:“虎贲营虽为精锐,若无朝廷的正式命令,我怎敢贸然调动?更何况冀州的防线尚未统一,如何能够立刻联合各郡?”

    赵戬听得出孙原语气中的疑虑,但他依然尽力保持冷静,“公子,张鼎校尉还认为,朝廷目前已掌握足够的粮草,京畿一带的粮草不再是问题,黄巾军也无法再威胁到帝都的安全。只要公子迅速上报,申请调动楼船运粮,粮草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届时冀州各郡便能集中精力,加强联合防御。”

    孙原的目光落在赵戬身上,眼中透出一丝思索。他抬手轻按着下巴,眉宇间略有沉思,似乎在权衡眼前的种种选择。“楼船调动一事,若果真能迅速解决粮草问题,或许可以缓解冀州当前的困境。”他自言自语,语气温和却决绝。

    沉默片刻后,孙原缓缓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到书案旁,低头整理了一下奏章,“既然如此,就立即上报朝廷,争取楼船调动。粮草一旦得到保障,我定会命令魏郡内的各郡公子、守将,尽快做好防守准备,统一调度,形成合力。”

    赵戬见状,心中一松,急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公子英明。”

    孙原轻轻点头,目光温和地看着赵戬,“你急速返回校尉营中,务必将消息迅速告知伯盛,务必稳妥。”他的话语依旧沉稳,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坚定。

    赵戬深深一拜,转身急匆匆地走出内堂。身边的射援早已研开笔墨,奋笔疾书,他素有太学才名,奏章自然难不倒他。孙原转头望向射坚,低声道:“帝都那边,有劳你走一趟?”

    看似是询问,射坚却是苦笑,论及身份地位,他乃是众人之中最高,宫内大小黄门、宦者、给事中就他最熟悉,加上他久为内廷官,知道该如何行事。若是依照寻常奏疏,先递交外朝太常寺,再入三公府。冀州局势危机至此,显然不容孙原一步步来,派射坚去便是摆明了要射坚直接上陈奏疏,免去流程。

    射坚无奈,躬身受命。只是重任在肩,他那有力的臂膀,也不得不微微颤抖起来。

    内堂内,孙原站在窗前,极目眺望天际,空气中弥漫着烛光的温暖,奈何却传来紫衣公子那轻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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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河浩渺,春水滚滚,江面波涛汹涌,夹带着丝丝寒意,却又难掩初春的气息。北风吹来,带着些许冰冷,然而大河的气吞山河、苍茫辽阔,却更加烘托出这份季节变换的壮丽。

    巨大的楼船破开河雾,船头昂然傲立一人,宽袍厚裘,正是大汉议郎袁术袁公路!

    袁术屹立在那只宏伟的楼船之上,身影如山,挺拔如松,衣袍随风如云雾般拂动,周围的冷气似乎与他无关。厚重的裘衣披在肩头,裹住他挺直的身躯,乌金冠高高立起,稳稳地坐落在他头上,显得威仪十足。他的目光深邃如渊,犹如在俯瞰这片浩渺的江河,目光中有着难以言喻的自信与坚定。那江水翻滚的声音,在他耳中却成了乐章,仿佛在为这位有着雄图伟业的将军伴奏。

    船队浩浩荡荡,十五只楼船如蛟龙腾空,列阵而行。船身高大如山,十五丈的高度与寻常县城城墙一般,桅杆挺拔如矛,指向云霄。船帆鼓荡,随风起伏,显得威风凛凛,气吞万里。江水拍打在船身上,发出低沉的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支舰队的雄浑力量与不容侵犯的威仪。船队在波涛中稳步前行,宛如刀锋划破江面,所有江边的目光都无法忽视这支如猛兽般横亘水面的庞然大物。即便数里之外,那高耸入云的楼船依然显得分外显眼,气势磅礴,仿佛天地间的巨兽,横亘于大河之上,令所有目睹的人都心生敬畏。

    袁术回头望向身旁的随从,眼中带着一丝微笑,那笑容淡然而从容,似乎包含着百转千回的深意。“快到渡口了。”他语气轻柔,却不失威严,“靠了岸,你便直奔虎贲营,速速消息传给虎贲营。”

    随从躬身应命,眼中闪过一抹恭敬之色,“喏,属下定不辱命。”

    袁术微微点头,回头再次望向那浩渺的江面,眼底的笑意愈加深沉,似乎早已预见到一切。他的家族,袁家,在朝堂之上根基深厚,权势滔天,纵使魏郡太守孙原手握重兵、掌控虎贲营,地方权势滔天,但袁家所持的权力与影响,非是孙原所能撼动的。

    “孙原这人,”袁术心中冷笑,眼神锐利,“手握魏郡,掌控虎贲营,军中有权,地方有势,若非眼高手低,早该有所作为。”他摇了摇头,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诮,“如此良机,怎会错过?若非是心胸狭隘,早该有所进取。”他不由得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些许轻蔑,心中暗道:若孙原真能有所作为,又岂会让帝都下旨派遣我亲自率领十五只楼船,运送十五万石粮草,直奔冀州?此举不仅关乎粮草的安全,更是对冀州防线的扞卫,是对黄巾之乱的回应,是帝都寄予重托的象征。

    大汉的楼船,自一百八十年前光武皇帝罢楼船才官之后,已经许久不再大河上下破浪了。

    楼船虽然不再是常见的兵器,但在战争的关键时刻,它们仍然象征着不可撼动的军事力量和雄厚的资源。每一只楼船的设立,都是对地方权力的挑战,更是对敌人强势压制的手段。启动楼船,开启河道,更是显示出大汉帝都对魏郡、对冀州的支持。

    而这一切,都是源自那一纸诏令,袁术奉天子之命前往冀州,运粮十五万石,协助各地军民抵抗黄巾军的汹涌攻势。权力象征昭然,十五只楼船,载着的不仅仅是粮草,更是天子的威严,和大汉王朝在风雨飘摇的时局中对未来的期许。

    船队渐渐靠近渡口,江水的湍急并未能减缓航行的速度,袁术站得更稳了,笑意更深。

    船帆高悬,迎风翻卷,硕大的旗帜在风中翻腾。旗帜上的“汉”字如金字镶嵌,笔力雄浑,熠熠生辉,犹如天上星辰,昭示着帝国的威仪与强大。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一刻,仿佛整个江面都被这片旗帜的气魄所笼罩,水面波光粼粼,却不及它那一缕金黄光辉的耀眼。

    魏郡地处大河之北,渡口遍及河道,河道、渡口各处官吏早已望见楼船东来,即刻快马传递驿站,匹匹快马冲出河雾,四出奔去,各县长吏、虎贲营、魏郡太守府在短短一日之内便尽数得了消息。

    魏郡的渡口上,晨雾未散,微风拂过江面,带来一阵阵湿润的清气。忽然,远处的水面传来隆隆的船鸣声,伴随着船队渐渐逼近岸边。魏郡太守府的官员们已经得知消息,随即派遣审配与和洽亲自前往迎接,表明对这支船队的敬重。众所周知,这样庞大的船队,若非帝都天子亲自发诏,恐怕无人敢动用,尤其是在如今局势动荡、战事四起之时。

    船队的楼船稳稳地驶近岸边,袁术站立船头,身披白色长袍,挺拔的身姿如山岳般稳重。他目光深邃,凝视着远方的江面。那滚滚波涛与湍急水流翻涌不已,江水拍击着船身,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大地的心跳。江面上,水雾弥漫,远处山影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缓缓展开。袁术的眼神穿透了这片浓雾,似乎能看到魏郡那座屹立千年的城池,心中微微一动。

    江风掠过,袁术的披风随风飘扬,宛如翻飞的鸿雁,带起一阵阵气流。衣袍在风中舞动,宽袖如云,带着他身上那份王者的气度。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想起过去两个月的种种,他心中一阵轻叹。昔日孙原,名震帝都,年纪轻轻便成为大汉最年轻的二千石,风光无限;而今,却是亲自派人送粮救急,情形急转直下,颇让人唏嘘。

    “孙原,你近来可好?”袁术低声自语,语气中似乎透出一丝调侃。眼前的江水汹涌澎湃,而他却依旧稳如泰山,仿佛这一切的变故,都是他掌握之中。

    就在审配与和洽抵达渡口之时,袁术已率先靠岸下船。奇异的是,他竟然在这庞大的楼船中藏了一辆六驾马车,竟无人察觉。看着马车的庞大身影,审配与和洽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六驷之驾,便是普通百姓难以企及之物,何况是这位袁氏豪门的公子,手中所握之权力与财富,果然超乎寻常。

    袁氏豪门,帝都贵子,果然高不可攀。

    “袁公路果然气吞万里,威仪如山。”和洽心中暗叹,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厌恶之意。

    袁术从船上走下来,步伐轻盈,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衣袍飘逸,姿态优雅,站在岸边,目光一转,看向审配与和洽:“两位劳烦远道而来,莫非就是为了这点薄礼?”

    十五万石粮草,也就是袁家一霸敢如此轻视,他的声音低沉且有力,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威压。

    审配与和洽躬身行礼,面不改色,亦不敢有丝毫怠慢。对于这一位帝都贵胄,魏郡太守府的命运也许在他手中,哪敢不敬?

    “袁公所言,岂敢劳烦?”审配微微一笑,随即低头道,“今日,太守府已经安排了宴席,恭候袁公光临。”然而心中却明白,这一番宴请不过是形式而已,真正的议事重头戏,还在后面。

    袁术并未立即回应,只是轻轻点头,随即转向船队:“我奉天子诏,运送十五万石粮草奔赴冀州,此行事关大计,岂能延误。孙原、张鼎必已得知消息,亦该立即整军出征。”

    话音未落,审配与和洽已经互视一眼,心中微震。袁术的气度果然非凡,不仅手握粮草重任,更有征战四方的雄心与智慧。两人虽然身居高位,但在袁术面前,依然不敢有丝毫轻视之意。

    “是,袁公所言极是。”和洽赶紧答道,“我等自当尽速传令,立即整军待命。”言罢,随即转身快步离去,审配则紧随其后,心中却多了几分疑虑:这场局面,袁术是否真能如他所说,顺利应对?

    袁术目送两人离去,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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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皇宫,宣室殿。

    太尉杨赐、司徒袁隗两位重臣,正在殿中对弈。殿门外不远处,便是当今天子刘宏和儿子小董侯刘协嬉闹玩耍的身影。

    袁隗望着棋盘,捏子轻笑:“杨公好手段,此局老夫棋差一着,可惜可惜。”

    “你我输赢倒不打紧,怕的是陛下输了。”

    杨赐缩在宽厚的裘衣里,声音柔和,听不出一丝破绽:“都到了春天了,老夫还是有些怕冷。”

    袁隗笑了笑,望着纵横交错的黑白二色,声音低了些许:“陛下?陛下怕是输不了,十五万石,说到便到了。厚爱魏郡若此,将来必要入朝为公卿。”

    话里话外,直指孙原。

    “满朝上下谁人不知?”杨赐笑道,“陛下忍了这许久,就是不见给孙原增兵增粮,这小子老实得不敢扩军,便是带兵亦不敢,只顾着给张鼎出谋划策,这岂能逃脱陛下法眼?陛下想帮又不敢落人口实,你我这把老骨头少不得要替陛下分忧。”

    显然,十五万石粮食正是出自眼前二公的手笔。

    孙原能忍,陛下更能忍,忍到冀州腹背受敌了,终于还是由外朝出面,请求给孙原增兵,以解冀州燃眉之急。否则,这十五船的粮食怎可能来得如此巧妙。

    殿外,天子刘宏望着儿子刘协活蹦乱跳的模样,眉眼中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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