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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踏浪

    还音洞主点头赞许,继续解释,“龙宫虽有掌管海域之职,但自古以来龙族繁衍艰难一事始终无法解决。海域真龙之数屈指可数。其余皆是与旁族杂生,血脉混杂不说,修为天赋也极为有限。”

    她含笑望向四人,“可你们又知晓这海域之下究竟藏着多少古老海怪么?有名的或无名的,它们岁月之漫长或许可与山海做比。”

    “传闻自上古神族创世以来,生灵逐渐在海域繁衍分化,无论如今的虫鱼鸟兽乃至人妖精怪,皆是由此而来,可这海怪为何又与其余精怪不同?”

    还音洞主领着众人走出流光镜域,外头竟是一片白沙,远处似海非海的光景仍是流光镜所造,却能透过光镜递来徐徐海风。

    青竹编织的竹床围摆在白沙之上,浅白的光匀在上头甚为透亮。铺上色彩明亮的编织彩布,上头摆放着各类瓜果。

    还音洞主引领四人落座后,方才回答先前雨珊所问,“早在人族诞生前,海域便已有海怪的传说,它们乃是生灵演化过程中的变体,你们要知晓除去古神族,其余诸界历经无数的年岁演化,早已与最初时的模样形态无甚相干。但海域中却有一些生灵始终维持着最原始的形态不肯变换。这些生灵死后,灵气也好浊气也罢也不愿与其余清灵浊气相容自成一体,之后便自动化作海域之中的魔灵精怪,为方便我们统称其为海怪。”

    听到此处,雨珊已激动难耐施法召出《修事录》,翻开空白的页数提笔记之。

    仲棋瞧着那花纹甚是眼熟,定睛一看,果真是赤箭花纹。他万万没料到自己赠予她的地府朱笔竟被她用来行书,何其奢靡。仲棋幽然叹罢再次集中神念,等待后文。

    “也许是因它们在亿兆光华里坚守自身,不与世事相容不随变化所致,海怪从无族群之说,从之诞生那日起,便是世间唯一,他们或许会与海域许多生灵之间息息相关,但却不会与它们产生任何直接的联系。甚至不生灵智无杂欲无他求,一切仅跟随本能。”

    听得此话扬心甚为不解,“无杂欲无他求?可先前我四人来时,曾偶遇鲸落,就险些因它遭难。”  还音轻笑一声,品过香茗又道:“那是因为你们闯入它的领域,我方才便说过它们不生灵智,所以在它领域内一切皆只按其舒服的意愿流转,在它们眼中你我与海水无异,只要不闯入它们的领域都不会被其攻击。”  “这么说来,海怪灵浊之气的运转必然诡谲,那力量强大者必然会影响周遭呀。”

    还音洞主朝潇雪望来,顺势送上一杯冰饮。“正是如此,才需有龙族来镇压海域,而我等亦需兼任辅助之职。”

    “怪不得你这需得特意锻造流光镜,若是海底深处有所异动,这流光镜是最快能感应到的。”仲棋恍然大悟。

    四人一齐躺在清凉的竹椅上,前方飘来海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摆在桌上的瓜果色泽亮丽,便是见多识广的仲棋一时也叫不上它们的名字。

    还音见他们似乎在钻研桌上的瓜果品种,笑道:“这些瓜果是我弟子闲暇时随意配种出来的,所以并无名称,无须在意。”

    海潮翻涌,携着滔天的浪墙滚滚而来,原以为那不过是流光镜中之景,四人躺于竹椅上悠闲观赏,却在下一瞬被压入浪墙之下。

    他们毫无防备,又因灵器在这洞府受了限制,被淋了满身在水中沉浮。  还音洞主早早便飞身而起飘于上端,“诸位,巨浪已来,随我踏浪去吧!”说完只见她迎风而上,一脚踩上浪头,硬生生将浪墙踩低几分。

    “来也!”扬心左右相击,逼退海潮后旋身而上。

    雨珊同鱼群一道被缠在漩涡之中,只得劈开一条道来,迅速追上。潇雪和仲棋落于最后,护住了沙滩之上的瓜果送回岸沿,一前一后追赶而去。

    踩过雪白的浪头,潇雪唤出玄音琴,拨动琴弦声音低沉,每每划出一声便携着滔天的杀伐之气劈开浪头。

    “好!”还音洞主闻声鼓掌称赞,只见她的身后还有数位修士一并在踏浪而行,原来这洞府之中并非只有他四人是受邀而来。

    众人道礼后继续踏浪前行,还音洞主击掌而呼,只见海底之下升起无数螺贝,受灵气指引释放音灵,与琴音相和,时而悦耳动人,时而诡谲难言,时而狂躁不堪……

    海浪之中灵气狂躁,不时有浊气涌出,席卷而来侵蚀周遭,踩过几遭四人才恍然察觉,这番踏浪原是为了抑制这狂躁的浊灵之气,以防其躁郁过盛翻涌之时伤及无辜生灵。

    这边浪头源源不绝,前方忽然狂风大作,飓风卷起更大的海浪迅猛的扑来,即便他们修行已久,猛然相对仍觉骇然。众人一齐唤出法器,施法相抗。

    颜色各异的灵气筑起一道灵墙,挡在了飓风之前,狂风呼啸着穿过灵墙,一下便将海浪之上的数位修者掀翻,但先前那些浑浊的力量已被灵墙过滤,众人并无大碍。

    雨珊从水底钻出后,驾起一尾修炼成了精的金鲤鱼,两方互相较着劲,谁也不肯服谁。众人一边踏浪一边看着他们二位穿梭于飓风浪墙里来回的打转,甚至有好事者下了赌约,赌谁更胜一筹。

    潇雪刚刚出水便被扬心一把拽住,示意她看看前方。

    “这才一会的功夫,也不知她怎么就惹上了那条金鲤鱼。”

    “他们这是做什么呢。”潇雪观望了会,还是没明白他们在争什么。扬心低头笑了会才应道:“我猜,应该是方才他们逐浪时不小心撞上了,双方不服气,干脆角逐一番,看看谁更厉害。”

    “这金鲤鱼在这东海已经晃荡了数百年,每年这极幻仙府迎风踏浪之时,它都要来凑一番热闹,修为可是不差哦!”有好事修者与他们解释,不过扬心二人也不担心,雨珊虽说在修炼一途天赋不显,但也许只是还未寻到属于她的道途,这并不表示她就一定弱于那金鲤鱼。

    浪头一层高过一层,众人从开始的游刃有余逐渐筋疲力竭。到后面几人连灵剑都唤不出,只能凭借着随身灵器的乐声抵抗一二。

    潇雪盘腿凌空而坐,轻抚着身前的玄音琴,扬心坐于她的肩上,月琴之音逐渐凌乱。仲棋同其他人一道,干脆执剑横劈,一次又一次斩断那冲天的浪头。

    还音洞主神隐许久忽然从海底钻出,身姿矫健轻盈,携带数位美人鱼翻水跃出,美妙的歌声稍稍安抚了众人躁郁的神识。

    “诸位,这第一层浪头很快便要平息了,可稍作歇息了。”还音那悦耳之声令众人心旷神怡。  果不其然,她话语刚落,浪头渐渐平息,潇雪二人忙撤去灵器缓缓落于海面,等待雨珊归来。

    雨珊同金鲤鱼相互缠斗着在浪头中穿梭了无数回,一时忘记了疲惫。最终她终于踏上金鲤的背脊成功脱身。

    “小鲤鱼,今日我赢了一筹,下回你跃龙门之时,可一定不要忘了请我。”

    金鲤落回水中不服气的游荡数圈,最终摇摇尾巴隐入海底。

    “我说这金鲤鱼明明早便可以化身,却始终以原身示人,原来它竟有这远大的理想。”左边一乌衣老者捋着胡须恍然道。

    “这跃龙门的热闹可不是好瞧的。”仲棋对雨珊这爱凑热闹的性子很是头疼,可若是她喜欢也只能由着她去,仲棋只能提醒她这跃龙门所暗含的风险。

    可惜雨珊已经听不见他的好心之言,刚刚飞出水面的她被潇雪二人接住之后,人便脱力昏厥过去,众人只得带她回岸歇息。

    还音洞主还特意前来探望,见她睡得深不禁感慨,“她与金鲤鱼这么一闹,反倒是破了他们二位的禁锢。”

    潇雪环着雨珊,渡出灵力绕着她全身游走一圈,确实感觉到她原本灵力运转滞涩之处松动许多。

    “方才那金鲤离去之时,身带异色,想来这化龙之机不远了。”龙族若是能再添一员,自然于海域之境大有益处,众多多年盘踞海域的修者喜不自胜。

    “下一场风浪预估不会隔得太久,诸位还是抓紧时间调息吧。”提醒之人是一位青衫男子,仲棋对他那柄长剑很有印象,应当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众人相互颔首道安,纷纷随还音洞主入得极幻仙府深处,竟是一座广阔的大殿,四周采集的是深海最明亮的明珠,莹莹珠光照亮的整间大殿。

    四周是打磨光滑的五彩石壁,下方四处置放着难得一见的异色珊瑚,殿中央是一阴阳台,台下镂空聚满的是各式奇异的石块和泛着黄光的液体,透明的冰桥将外殿和阴阳台连接在一处。  越过冰桥各人纷纷寻了舒适的位置席地而坐,以最舒适的姿势用以调息。潇雪抱着雨珊将她放置地上,见她睡得甚是舒爽,潇雪笑着将她扶稳靠着扬心仰躺着,自己则盘腿坐于一旁。

    进入最舒适的状态后,三人灵器浮出悬于周身。

    仲棋来得最晚,给她们三人设了静音界后立身于最前方,玉笛横陈悬于他的头顶之上,随着灵气流转缓慢浮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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