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阵悠长而略带无奈的叹息轻轻响起,仿佛是对这世事无常的感慨:“唉,既如此,我等便在山庄脚下的等候吧。天宇,你且留在山庄之外,密切关注着每一丝风吹草动,若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天宇闻听此言,即刻躬身行礼,神色恭敬:“遵命,老爷。”
言罢,马车的马蹄轻轻扬起,载着车厢悠然驶离了这片地界,留下一串悠长的回响。
恰待马车踪影全无,一群武林中人匆匆而至,正是陆沐仙昨日于山脚偶遇的那群道士与和尚。
为首的青年道士,气度非凡,温文尔雅,他目光掠过街头巷尾交头接耳的人群,眉宇间不禁轻蹙,似有忧虑。
这时,一名小道童急步趋前,附耳轻语:“叶师兄,山庄已被府衙官兵重重围困,任何人皆不得擅入。”
身后的几位小道童听闻此言,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讶异之声此起彼伏:“怎会至此?三长老此刻尚在山庄之中啊。”
话音未落,一旁的小沙弥群中,一名小和尚无奈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我们的无念师父亦身陷山庄之内,这可真是让人棘手。”
言罢,一众和尚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队伍前方的叶轩,眼中满含期许:“叶轩,眼下该如何是好?”
叶轩面色凝重,眉宇间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轻轻摇了摇头:“官府插手办案,我等又能有何良策?罢了,这几日我们先暗中派遣人手,紧紧盯住山庄的一举一动,见机行事吧。”
那群和尚闻听此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未曾留意,于他们拐弯处的茶铺之内,几个茶桌旁,静静地坐着一位头戴斗笠、背影朝外的精瘦男子。
他身着粗布麻衣,看似平凡无奇,但身旁却赫然竖着一把长剑。
那斗笠下的男子耳畔微动,仿佛能捕捉到四周的每一丝声响,他却浑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品着手中的粗茶,神态自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在那山巅之上,桃园南厢房内,萧泽好不容易将外面的人一一打发,步入屋内,目光柔和地落在陆洛童身上。
他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那具跪在地上的无头男尸,神情专注而严肃。
终于,他缓缓自座上站起,手中折扇轻轻一扬,动作中带着几分闲适与从容,目光深邃地定格在那具静默的男尸之上。
陆沐仙见状,连忙趋步上前,满心疑惑地问道:“大哥,莫非你已有所发现?”
萧泽亦紧随其后,目光在陆洛童与那具透着诡谲之气的男尸间徘徊。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不,我实则一无所获。”
“咦?”陆沐仙闻言,不禁愕然,“一无所获?但兄长你的神色为何如此释然?”
言罢,她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的萧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盼,似是在寻求一丝共鸣或解答。
萧泽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探寻的笑意:“陆洛童,我还以为,你洞察了能让这具遗体如此笔挺地跪立的秘密所在了。”
陆洛童面色悠然,仿佛春日里轻拂过湖面的微风,不带一丝波澜:“秘密?实则,并无半分秘密可言。”
萧泽与陆沐仙闻言,眼神交汇,一抹困惑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显然未能领会陆洛童话中的深意。
陆洛童轻轻摆动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绘着的山水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活灵活现,他语气淡然,如同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原也以为,是凶手以极细的丝线或是旁的什么巧妙机关,将尸体固定在了这般姿态。然而……”
话语至此,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让那份神秘感在空气中缓缓流淌,随后才悠然续道:“实则,一切不过是自然而然的呈现,并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
陆沐仙听闻此言,眉宇间依旧笼着一层迷雾:“没有?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洛童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而萧泽的眉头则轻轻蹙起,双眸中闪烁着惊讶的微光,仿佛在沉思的深渊里探寻着什么。
“没有,这恰恰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啊?”陆沐仙一脸茫然,转头望向萧泽,眼中满是不解,“什么关键?”
陆洛童见状,目光轻柔地落在萧泽身上,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萧泽则抬眼与他对视,继续说道:“这意味着,这位凶手要么是身手非凡的武林高手,要么就是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的行家。”
“啊?”陆沐仙的惊叹再次溢出唇畔,心中的疑云愈发浓厚,交织成一片不解的迷雾。
萧泽缓缓开口,语声沉稳而富有磁性:“武功之高,已臻化境,意味着那凶手出手之迅猛,宛若电光火石,能在瞬息之间斩落人头,而被害者的身躯,其内的血脉经络尚未及反应,便已物是人非。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其手法之细腻轻盈,即便是头颅悄然离体,尸体竟能保持原有的姿态,纹丝不动。”
陆沐仙听闻此言,嘴角不禁微微张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惊叹道:“这世间,竟真有如此奇人异士?”
萧泽面色凝重,轻轻晃了晃头,声音低沉而淡然:“难以断言。”
“难以断言?”陆沐仙略显讶异。
萧泽轻轻颔首,语气平和无波:“江湖深似海,广阔无垠,谁又能知晓在那茫茫人海之中,是否隐藏着这样一位超凡脱俗的高人。”
陆沐仙闻言,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微微点头,随即又问道:“那‘精通尸体’又是何意?”
陆洛童缓缓启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稳:“‘精通尸体’是指对于人体,拥有着近乎苛刻的了解——从骨骼的微妙连接,到肌肉的纹理分布,乃至血液逐渐沉寂凝固的奥秘,皆了如指掌。如此,他们便能如操控木偶般,随意摆布逝者的姿态。往昔江湖中,确有将尸体巧手塑为人偶的诡异技艺,流传于世。”
陆沐仙闻言,心头莫名泛起一阵寒意,脸色不由自主地染上几分嫌恶之色:“将人制成木偶?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