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雀迟疑了一下，要在之前不知道有假规则的存在，她肯定会无条件相信考生守则第3条：规范作答，答题卡必须使用黑色字迹的签字笔涂写。
现在既然知道有假规则，自然得认真辨别这条规则，不然要出大问题。
席雀脑海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的黑色签字笔，紧接着从晨光考试福袋里掏出两只笔。
这是在广播播报高考开始的时候，每个考生的桌面都凭空出现的三只笔，黑色签字笔、2B铅笔、红笔。
盯着面前的三支笔，席雀当时以为是考场顾及很多人没有笔，如今看来，第3条规则恐怕是条假规则。
没有试错机会，她必须在这三只笔中选一个。
那到底应该用哪只笔填涂答题卡?
没有任何思路，席雀环视一圈，想知道其他人是拿什么笔答题的。
考场不大，桌与桌之间隔的距离也不远，席雀视力虽不算多好，但又不是瞟桌面试卷的答案，简单的看个笔还是能看清的。
不过很快她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考场有大半考生都在用黑色签字笔涂写，且安然无恙。
按照李大叔说的，考场三十名考生，只有十个人，那么剩余二十名不是人的，就会成为干扰，迷惑众人。
她必须得辨别出哪些是自己人，才能偷瞄到正确的笔。
这个工程量太浩大了，席雀选择放弃挣扎直接扭头，看到李大叔显然也发现问题并没有急着动笔，只得悻悻地转过头，瞥见前方的眼镜男也没有动笔在偷瞄别人。
席雀想到李大叔说过考场只有她和死去的女人是新人，其余的都是人精，肯定也有人发现了问题都没急着动笔，等待别人帮自己试错。
那她只要看清哪些人没有动笔，岂不是就能快速辨别出自己人!
席雀露出笑容，按这个方法，果然找出了五个没有动笔的，其中包括她最开始站在考场窗外见到的那个年迈的老爷爷。
“果然人不可貌相。”席雀不可置信。
谁能想到一个老人居然逃出过怪谈。
等等，不对。
席雀惊觉，这五个加上她、眼镜男、死去的女人和大叔，统共才九个人!
还差一个……
席雀脊背一凉，明白那些等待别人的试错的人等到了。
他们中间有人相信了周围的考生，拿起了黑色签字笔填涂答题卡。
两名监考老师不知何时开始走动，鸦雀无声地考场，高跟鞋的走动声更像是催命符，弄的人心惶惶。
席雀以为男监考老师会由此出手，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女监考老师在走到第五列的一名男生面前，停下了步子。
“我最讨厌黑色，你不知道吗？”女监考老师表情不悦，生气道。
“哐……”
男生吓得笔掉在桌上，心跳地致使胸腔发疼疼，脸色瞬间惨白，无力地辩解：“不，不是……可他们都在用黑色签字笔答题……”
他不明白其他人用黑色签字笔都安然无恙，为什么到他这就出事了。
女监考老师伸手抓住男生头顶略长的锡纸烫，一把扯下了他的头皮。
“啊啊啊啊——”
男生凄惨的叫声响彻考场，面容因疼痛变得扭曲。
席雀屏住呼吸，感觉后脑勺也跟着一凉，下一秒，只见女监考老师拿起黑色签字笔，笔尖毫不犹豫地用力戳进男生的一只眼睛里，鲜血四溅。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规则的话，为什么……”
女监考老师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往男生的头上一顿乱戳，脸上是一览无余的狰狞。
“救……啊……我!”男生乞求地向前伸手，换来的只有寂静。
有几个女生看不下去了，捂住耳朵将头埋在双臂里。
男生脸上满是被笔头捅的血窟窿，头颅像被锯齿割过一样，坑坑洼洼，只剩半截，浓稠的血浆顺着脸颊滑落，更多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他的惨叫声随之愈来愈小，最终化为乌有。
女监考老师嫌弃地扔掉手中的黑色签字笔，转身继续在考场转悠着。
席雀头皮发麻，迟迟没有回过神来，等考场又一次归于安静，她松开紧握成拳的手，发现掌心早已湿成一片。
女监考老师是监考老师，她以为监考老师是绝对安全的，不会伤害人类。
眼前发生的一切，再结合起考生守则第4条规则：「不要拒绝监考老师的任何要求。惹怒监考老师，后果很严重。」
席雀似乎懂了，女监考老师说自己讨厌黑色，而男生相信了假规则用了黑色签字笔，从而惹怒了监考老师。
可男监考老师不是监考老师，是不是变相说明她之前能拒绝他的问话?
席雀冷静思考着，神情越来越严肃，而其他人在这沉闷地氛围下反而都松了口气。
至少辨别出一条假规则，他们还会有更多活着的可能。
男生周围的人，在监考老师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就眼疾手快地收起了试卷和答题卡，此时正悠悠地掏出卫生纸熟练地擦拭被血染红的桌面。
冷漠、侥幸、贪婪展现的淋漓尽致。
真正的死亡来临，根本不存在人性的光辉。
这时，席雀前方坐的眼镜男在桌腿的夹缝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监考老师不喜欢黑色，请用2B铅笔在答题卡填写答案。」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单靠这一条信息单打独斗也活不远，不如卖个人情，便将这张纸条小声分享了出来。
余下的众人轮流传阅，都下意识地相信这条规则是真的。
毕竟他们刚死了一名同伴。
席雀身为文科生做题扣字眼扣惯了，当即发现这条和考生守则第3条有所出入。
考生守则第3条说的是答题卡用黑色字迹的签字笔“涂写”，而这条是答题卡用2B铅笔“填写”答案。
“涂”和“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也对应了不同的题目。
选择题是需要“涂”的，而简答题和作文是需要“写”的。
席雀想明白后立即转过身，看到李大叔拿起2B铅笔正要涂选择题，赶紧伸手制止他，“等一下。”
“怎么了？”李海洋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席雀眉头紧缩：“先别急着涂，这个答题规则有漏洞。”
“是不是你相岔了?”李海洋惊了一下，“怎么可能连续两个规则都是假的?”
“谨慎点总归是没错的。”席雀为报答他之前救自己一命还告诉她了很多注意事项，把自己的疑惑和猜想都说了出来。
李海洋听完，额头密布冷汗，万万没想到规则能扣字眼扣的这么细。
“你先思考下一道题的答案，我再想想。”
怕他不信，席雀又道：“信我，我不会害了你的。”
李海洋嘴唇微张，对上席雀漆黑的瞳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为何他的心底莫名很信任席雀说的所有话。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动静不大，但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每个人的观察和捕捉能力都异常敏锐，她再压低声音，周围还是有人听见了，没听见的也看出了规则有问题。
席雀游离在这之外，她静静地盯着那根红笔，想不通它的用途是什么。
要是她的猜测是正确的，2B铅笔是答题的，那涂选择题就得用红笔。
只是怎么证实她的猜想?
一名圆脸可爱妹坐在第一排，对后排发生的事情并不敏感，等2B铅笔填写答题卡的规则有问题的话语传到她耳朵里，低头，发现迟了。
她已经用2B铅笔涂灰了选择题。
圆脸妹吞了吞口水，听到笨重迟缓地脚步声到她面前停下了，瞳孔急剧收缩，视线出现了一双涂满红色指甲油手，温柔地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手腕骨裂似地剧痛。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痛声泄出去，另一只手赶忙从兜里掏出上一个怪谈里获得的道具。
都到要命的时候了，当然是活着重要。
看到手背上放着的一瓶红色指甲油，男监考老师脸上咧开笑容，“真会来事，我喜欢红色指甲油。”
男监考老师说完便把圆脸妹的手腕松开。
考场的其他人惊呆了，没想到圆脸妹触犯了规则，居然能在监考老师的手里活下来。
席雀也震惊不已，但她注意点不在圆脸妹是怎么活下来的，而是男监考老师说他喜欢红色指甲油。
她目光紧锁在那瓶红色指甲油上，瞪大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圆脸妹用2B铅笔涂选择题，引来了男监考老师的杀意而女监考老师对此并不在意，男生是用黑色签字笔答题，引来了女监考老师的杀意。
男监考老师不是监考老师，所以2B铅笔的规则只对女监考老师有效，男监考老师讨厌2B铅笔涂选择题，喜欢红色。
为了印证，她去瞥离她前桌那个死去的女人的答题卡，果然看到她答题卡上沾染着红色血液的选择题部分，出现了红色的对错号。
再配合着考生守则第2条：认真检查试卷，按照准确顺序答题。
所以简答题才需要用2B铅笔，而选择题是要用红笔涂的。
这回心里十拿九稳，席雀拿起红笔涂红了语文答题卡第一道选择题的C选项。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目光，席雀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想继续低调是不行了。
焦急地等了老半天，纸上才出现醒目地红色对勾，还顺带着一行字样：「你很聪明，但男监考老师似乎不太喜欢聪明的孩子。」
席雀本来没重视这条规则，正要将规则的事情告诉李大叔，转头，发现男监考老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正死死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