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二十名考生,又没了两名监考老师,就剩席雀他们七人面面相觑,空下的桌椅将整个考场映衬的愈发空荡。
李海洋自震惊中回过神,轻咳了声:“现在大家得分头去关掉所有的电器。”
说完为了照顾老人,自己去关考场的门和窗户。
考场的电器也就四五样,多媒体、风扇、空调、灯管……,时间紧迫席雀几人选择分头去关。
林子琴率先去选择关风扇。
沈苓最后选的,只得去关掉空调,掏出自己的手机,突然转身问:“手机也要关机吗?”
老爷爷坐在板凳上开口:“手机虽然不是家用电器,但也算电器。”
“那我关了。”沈苓正要按下关机键,就见原本在考场后排关风扇的贾聪明握着手机走到席雀面前。
“席雀,你……你电话号码是多少?”
席雀报出了一串数字,疑惑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贾聪明把号码输入好,“交,交个朋友。”
“我也要存。”沈苓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往席雀面前一递。
席雀叹了口气,将输好的手机连同之前沈苓扔给自己的刀刃一同递给她。
“给你。”
沈苓接过手机,望着被她擦拭干净血迹的刀刃,大手一挥,财大气粗道:“这个送你了。”
抱着手机两眼放光,又道:“要是活着出去,我到时候去找你玩!”
想抱大腿送礼讨好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不过她反倒没一点觉得丢人,毕竟现在席雀在她眼里就跟神一样。
要是能活命,谁会嫌抱大腿磕碜,再说这本来就是她选的合作伙伴!
李海洋瞧她这副傻样,唏嘘不已,有钱但没心眼,怕是什么时候被席雀啃的骨头渣都不剩,还高兴地帮人送钱呢。
席雀收回刀刃,迟疑了一下道:“我家庙小,又破又烂怕是容不下你。”
随后仔细检查着眼镜男关掉的灯管,没有发现任何漏关活着破坏的痕迹,很正常。
越是这样毫无作为,她心底就莫名的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误使人放松警惕从而达到溃不成军的效果。
“都关好了吗?”李海洋神情肃穆地扫视过众人,最终定格在眼镜男身上。
几人都点点头。
席雀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能凭着经验怀疑上眼镜男。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掩盖了外面的漫天黄沙。
寒气透过窗户萦绕鼻尖,气温骤降,众人听到了细小延绵的雨滴打在窗户上。
林子琴裹紧自己的外套,小声地嘟囔道:“这天怎么突然下雨了?”
“好冷啊!”沈苓就穿了个粉色裙子,又露胳膊又露腿,冷的抱臂直打颤。
席雀转头望着漆黑的窗外,听到点点碎雨声,联想到白日的漫天黄沙只觉得格外诡异。
李海洋对此见怪不怪了,朝众人解释道:“现实世界之前出现了各种污染,而怪谈是规则污染也是污染的一种,里面包含有现实世界的各种污染,这个是气候污染会导致气候多变,前一秒阳光明媚下一秒鹅毛大雪都是常有的事。”
漫天的细雨裹挟着沙尘淅淅沥沥地在窗外下着。
李海洋经过特别的训练,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手腕的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1个小时,只要撑过这个漫长的黑夜,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其他人闻言顿时精神亢奋,活着出去是令他们努力坚持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
席雀被迫喝着李海洋灌的心灵鸡汤,内心百感交集,要是这个不见光明的长夜真容易这么熬过去就好了。
很快他们就迎来了一个大难题,睡在哪里?
“我……刚刚在空调的夹缝里找到了一条规则!”沈苓纠结了半天,还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拿出那条规则。
贾聪明眉头一皱,对她这种行为很不满:“那你刚刚找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非要等到现在才拿出来?”
眼镜男扶着鼻梁的眼镜,附和道:“就是,而且现在还是危机关头,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你还藏着掖着的,这是想背刺我们?”
贾聪明被眼镜男这话说的愣了一下,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席雀摸黑将沈苓拉到自己身后,“这离咱们关电器也没过多长时间,小女生找到规则犹豫一下不行吗?”
明显的挑拨离间,一句话直接给这件小事上升到背刺的高度,
“好了。”李海洋出声制止,“内讧什么,有新规则这是好事,你们有这吵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林子琴嗓音颤抖,弱弱地催促道:“沈苓又不是故意不分享的,大家还是赶快研究规则吧。”
明明是在为沈苓说话,可席雀不知为什么闻到了一股子茶香味。
想起林子琴之前说话,浑身打了个激灵,她好像……一直是这语气。
吵嚷的声音再度散去,几人里面就李海洋夜视能力好,他拿过规则,低头念给众人听。
“「晚上睡在考场没有床需要睡在桌上,不要头对头睡。如果你想怨气撞头的话,可以试试。」”
李海洋倒没感觉到有什么,可耐不住他们七人中有女生。
林子琴捂着嘴,震惊道:“睡桌子上?”
“桌子那么硬怎么睡人啊!”沈苓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从小睡柔软大床的她觉得自己趴在桌上睡觉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这规则让躺桌上睡觉。
这不得要她半条命!
虽然她可能很快整条命就没了,但该发的牢骚绝对不能少。
席雀皱眉思考着这条规则,安抚两人道:“慌什么,这条规则也很有可能是假规则。”
这样的话并没有成功安抚到沈苓和林子琴,反而导致两人更焦虑不安了。
贾聪明摸了摸头,刚说了沈苓,这会儿好心安慰道:“想开点,睡桌子总比打地铺好,这地上全是碎肉血迹,说不定还有蝇虫你敢往地上睡?”
沈苓:……
我真是谢谢你。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又会想不开睡地上?
“不对,这条规则应该是正确的,我们必须睡在桌子上。”李海洋的声音突然响起,提议道。
沈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是认真的?”
“我一点也不想睡桌上。”林子琴委屈巴巴道。
要是这时有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就会发现她面容诡异地涨红,跟个红苹果似的。
“考场里的桌子是最多的,比我们的人数还多,夜晚在教室休息的规则已经出现了好几条。”李海洋握着规则纸条,目光扫过考场的三十张桌子。
“幸存者守则中不是有一条规则「夜幕降临后,都乖乖待在考场内休息,千万不要破坏任何公共措施,否则你会听见尖叫。」说明公共设施大概率指的是考场内的桌椅。”
李海洋叹了口气:“被污染的规则只是少数,桌子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危险物品,白天我们在桌面答过试题,晚上睡桌面不应该更安全吗?”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老爷爷率先开口赞同他说的。
“我反正睡桌上。”贾聪明脑子没想法,听的也有道理,也赞同道。
任智本想反驳,忽然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转,话锋一转:“我也赞同。”
“四比三,少数服从多数,现在都去小心移几张桌子拼一块!”李海洋知道席雀和沈苓合作,肯定向着沈苓,直接越过了她,决定道。
席雀扶额,她其实也是同意的!
沈苓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李海洋说:“非矫情的不想睡桌子的话,死了我们不负责,被污染了我们还会有很大可能亲手杀了你们。”
沈苓瞬间哑口无言,脸皱成一团跟在席雀后面去移桌子。
“席雀。”
两人走到最后一排,沈苓扯着席雀的衣服叫住她。
席雀转过身,就见沈苓扒拉着她的肩膀,俯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犹豫着没把规则拿出来吗?”
席雀瞧她这样子是有事要说,顺势道:“为什么?”
沈苓将人拉到角落的一个空桌前,环顾黑漆漆地四周,确认安全后道:“咱们七个人中间有脏东西。”
“脏……东西?”席雀愣了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被规则污染的人。
沈苓刻意压低,从喉腔挤出细弱的声音,“本来是不想分享出来的,但一想反正早晚大家都得知道,而且我分享出来还可以更容易找到那个污染的人。”
“是眼镜男?”席雀问道。
“你猜出来了,任智真的很明显地在引战。”
席雀没吭声,不敢说其实她从最开始就猜出来了。
“不过我还能确定,等到凌晨后我就能确定是不是他了。”
席雀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劝她别白费力气了。
沈苓抬头认真道:“其他人我都信不过,我只信你。”
一个连监考老师都敢杀的人,这种疯到极致的强大意识,根本不可能被规则轻易蛊惑污染。
“嗯。”席雀遇事不决干脆点头应声。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沈苓没说后半句话,内心很感谢席雀没追问自己是怎么知道他们中有被规则污染的人。
席雀还没开口,一道桌脚与人体碰撞的细微声响从沈苓身后响起。
“咦,你听到什么声响了吗?”沈苓回头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是他们在移桌子的声音。”席雀目光沉沉地落向沈苓身后的方向,转头拍了下她的肩膀,“快去移桌子,你今晚就睡我旁边。”
“哦哦。”沈苓点点头,手刚放在桌棱上还没开始移。
这时,漆黑的教室忽然毫无征兆地灯光大亮,刺眼的白炽灯光照的每个人都愣了一下。
“闭眼。”
沈苓正要闭眼,头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席雀闭着眼睛,凭着转瞬间的模糊记忆伸出手掌遮住了沈苓的眼睛。
踏实的安全感充散惶恐不安地胸腔,沈苓在她掌心里闭上眼,无法用语言描述那种感觉。
席雀她其实……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十”
“九”
“八”
“七”
“六”
寂静的考场内有人开始低声倒数。
“五”
“四”
“三”
……
随着倒数声趋近于一,每个人都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
“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响混杂着雨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令人心惊胆战。
每个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有人出事了!
“救命,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啊……”
席雀听出来了这个声线,是贾聪明的,她又从十倒数了一遍缓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考场的灯光又暗了下去。
眼前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贾聪明持续不断的嚎叫声。
李海洋经过特别训练,练出来的夜视看到贾聪明捂着眼睛疼得倒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抽搐,仿佛从海底掉到陆地竭力挣扎渴望救赎的鱼。
其他人也陆续睁开了眼睛,都和席雀一样只能听到惨叫。
被黑暗强制剥夺了视线,人身体的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锐,剩余的众人在这冰冷的雨夜额前密布冷汗,脸色惨白如纸,神情慌张到了极致。
“疼……救……”贾聪明的眼睛像是在被什么啃食,发出咀嚼的声音。
李海洋莫名喉间一哽,说不出抚半点慰众人的话来,不由得心跳加速。
席雀松开捂住沈苓眼睛的手,突然感觉身前的某个方向有一双充满邪恶的眼睛正盯着她,说不上来,是和监考老师截然不同的感觉,却依旧让她头皮发麻。
紧盯着不放的目光,像是在期待血腥残忍的事情降临在她身上。
“是你干的吧?”席雀接着雨夜的闪电,锁定了站在第一排讲桌跟前的任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任智没有丝毫心虚,直视上她审视的目光。
席雀握紧拳头,牙根都快咬碎了,“是你趁着移桌子开的灯,导致贾聪明没有即使闭眼触犯规则而死的吧。”
她在李海洋让关掉电器的时候专门检查过任智负责的灯管,没有任何问题。
而在沈苓移桌时,她恍惚地听见了开灯的声音,下一秒灯管就亮起来了。
说明灯亮是人为的。
而在场受到污染的只有任智一人,答案不言而喻。
“不是我,真不是我。”任智摇着手苍白无力地辩解,猛地伸手指向席雀,“你没有证据为什么要凭空污蔑我,我看灯管其实是你开的吧。”
席雀径直往前伸手抓住了任智伸出的手指,窗外的闪电令整个考场短暂地亮了一秒。
她笑着问:“可现在明明是天黑,你为什么能这么精准地指中我?”
李海洋经过特别训练都只能勉强在黑夜看清,而任智能做到这么精准,除了被感染身体构造发生转变,找不出第二个答案。
“你,你是故意的,一定是你在陷害我!”任智双目变得腥红,仇视着席雀,恨不得将她嚼碎。
“他已经被感染了。”沈苓见其他人这时候已经完全信了席雀的话,趁机说出了自己之前得出的结论。
任智上前想对席雀动手,下一瞬就被李海洋过肩摔在地上,反手制服。
席雀语调轻飘飘道:“都想向我动手了,这下你们信他被感染了吧。”
果不其然,她这话激怒了任智:“我没有被感染,你们才是异类,我只是虔诚地信奉「祂」,做「祂」忠实的信徒,你们这群无知的爬虫,食物链的低端,永远只能像只蚂蚁似的被「祂」轻易碾死。”
席雀唏嘘不已,“啧,这下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