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紓!”白紓身后,梧桐不知何时出现,一手环住她的腰间,一手覆上她血红色双眼低声在她耳边道:“别怕,交给我吧。”
白紓一时间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软倒在梧桐怀中,周围火焰瞬间熄灭。
剑灵气息奄奄抬头,看见梧桐时顿了许久,随后轻笑:“是你啊……”
梧桐没有回答,只是扬手把地上的剑握在手中,那具腐败的身躯倒在地上,没了生气,铸造台也随着剑灵销声匿迹。
“答应过你的,我会办到。”梧桐对手中的剑沉声道。
他话音未落身后几个校领导便破门而入,龙河也在其中,他奔向了那具华灵的尸身,嚎啕大哭:“灵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梧桐抱着白紓正想离去,怀中白紓忽然动了动,睁开了双眼,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明晚,带着她来我那。”白紓气息虚浮,语气却非常认真。
龙河抬头对上白紓的双眼,呆滞的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莫邪剑被梧桐架在后院的海棠树上,扯了一把黑色的伞盖着。
白紓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正午。
吱呀
白紓的房门被推开,梧桐手中端着一壶茶:“起来喝了。”
白紓翻了个身,并不理睬梧桐。
“这都一百多年了,还控制不住业火?”梧桐自顾自的拉了椅子坐下,满满摇晃着茶壶:“你多半会成为第一个被业火烧死的恶道引灵人。”
“你出去!”床上人声音低低的传来。
梧桐的手顿了顿,缓缓沏满了一杯茶,端着茶杯坐在白紓身边:“你的命是我的,起来喝了。”
床上白紓深吸一口气,接过梧桐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我喝过了,你出去吧。”
“还是想想怎么找蛟龙珠,若是放出海底那东西,别说一个江川,就是这整个地球的人都可能一夕之间覆灭。”梧桐站起身,把茶杯轻轻搁下开口道:“你应该分得清轻重吧。”
床上白紓没有反应。
“你心里那个人早就不存在世间,你……”梧桐顿了顿,最后也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摇摇头转身出门。
床上白紓握紧了拳头,她的手上沾满了江家,沾满了芙蓉城的鲜血,但她始终相信江川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院子里海棠树下遮着莫邪剑的黑伞已经撑开,伞下盈盈站着一透明兮兮的红衣女子,姿态娉婷,美目盼兮。
梧桐将剩下的茶倒在梧桐树下,红衣女子开口:“主人,她会害了您。”
“白天你就别出来了,别吓着旁人。”梧桐随手合上了黑伞,女子消失不见。
又是夜幕降临,白紓坐在院子里,观赏着漫天繁星。
直到这日深夜,随着一股恶臭袭来,龙河抱着华灵那具腐烂的身躯来了。
“求求你,救救她。”龙河见面,二话没说,便跪了下去扑通扑通的磕了头。
白紓取出摄魂铃,她这才发现上面竟然多出了一条裂痕,应该是帮那个男生挡那一招被莫邪剑劈裂的。
铃声响起,华灵的尸体旁边凝聚出一个虚影,渐渐能看出眉目,。
“你们有半个小时,半小时后我送她往生。”白紓燃上可使人与鬼通的犀角香,转身进了店铺,坐在躺椅里,打开电风扇。
下午梧桐便带着那把莫邪剑不知道去哪里,晚上店里就她一个人。
本以为后院会传来难舍难分的哭声,可是却传来剧烈的争吵,不过白紓并没有兴趣听他们争吵。
人啊,见不到的时候就寻找,见到了却不知道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华灵的魂魄很虚,现在又是哭哭啼啼,只会影响投胎。
白紓手中摄魂铃响起,同时开口道:“有死魂华灵,被迫留于阳间数日,今引灵人白紓送其往生,游魂莫挡其道,恶鬼休近其身。往生道,开!”
她话音刚落,海棠树下一个黄色的通道打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道路,只是道路蜿蜒不知通向何方。
“华灵就是现在!快!”龙河忽然大喊,竟然扑了上来从后面抱住白紓,力道出奇的大。
华灵看向白紓,犹豫了一会,还是向白紓扑了上来,瞬间便穿进了白紓的肉身。
龙河大笑,脸色扭曲,随后将白紓转成面向他:“成功了,灵儿!”
白紓挣开他的双手,快速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定距离。
黄色的通道瞬间消失。
“相传引灵人,引灵时最脆弱,果然是真的,哈哈哈。”龙河面部表情扭曲,半跪着:“你已经活了那么长了,就分些时间给灵儿吧!”
“你到底什么人?”因为华灵灵魂的冲击,加上违规开往生道,白紓的意识有些涣散,没想到他们这种时候玩上身。
好在华灵的魂魄不够强大,又意志不坚定,白紓才能保持自己的意识。
“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这个世界逼我!”龙河眼神极度的渴望,歇斯底里大喊道:“你就放弃挣扎吧,我们会祭拜你感谢你,来世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白紓冷笑一声,来世,她白紓早就没有来世了,她咬咬牙站起身:“你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龙河吓得往后挪了几步,抬手指着白紓,一脸不可置信。
“龙河,我告诉你,没有任何痛苦可以变成你伤害别人的理由!”白紓居高临下一时间出奇的正经,眼神复杂:“你以为你救了华灵,实际上只是害她万劫不复!”
“不可能,你的身体不腐的,她可以永远待在我的身边。”龙河站起身大吼。
白紓摇摇头,她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人觊觎她的职位。
忽而一柄蓝色的剑划破夜空,没有丝毫预兆的情况下,插进了龙河的的胸膛,没有鲜血流出,龙河瞪大了双眼。
白紓上前一步,脸色苍白如纸,伸手拍了拍龙河的肩膀:“得失相伴,得到的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你要明白我不是普通引灵人,我是恶道引灵人,灵魂换了我的寿命,身体是地狱业火的容器,你找错人了。”
话音刚落,龙河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嘴张的老大,似对这个世界无尽的控诉。
白紓正在思索,插在龙河胸口的剑,自行退了出来在一旁化作了一名女子。
黑暗中梧桐渐渐显出身形。
“怎么才来?”白紓话还没有问完,直直倒在了地上。
梧桐缓缓走近,很自然的抱起白紓往屋里走去,口中呢喃:“怎么还是这么没用。”
“主人!”剑灵在身后喊道。
梧桐脚步顿了顿:“这两人,你都处理了吧。”
“是。”剑灵微微俯首。
第二日清晨,白紓伸了个懒腰,房间里摆好了刚泡的元阳茶。
白紓急急喝了一杯,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妆奁,里面只放了一根银簪,表妹沉淀了一层标志的年代的黑色氧化物。
白紓没有丝毫犹豫割开自己的手腕,口中念念有词,鲜红色的血液滴落在银簪上,银簪发出淡淡的光芒。
直到伤口重新凝固才停了手上动作,扑倒在桌子上。
“你还真的是不要命。”梧桐推门而入抱起扑倒桌上的白紓。
“没事,我就是累了。”白紓挣扎了一下。
“哼!有关人的血,百年的古物,最重要的是精纯的修为,塑魂之术以你的修为还差得远。”梧桐冷哼一声,将白紓仍在床上。
回头轻点妆奁里的银簪,银簪悬浮而起,口中念道:“以我之血,塑尔之魂。”
随着梧桐的声音,银簪渐渐化作了一团虚影,看不出人形,但至少能感觉到魂魄的气息。
梧桐微微叹气:“华灵是被你吞噬,魂魄被你体内业火灼伤,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白紓点了点头,抬手把虚影搁回妆奁,好歹留下了这女人的一缕魂,日后等她醒了也好让她还钱
“龙河呢?”
“莫邪吃了。”梧桐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吃了,不是吧?那剑吃魂魄?”
梧桐很认真的看着白紓:“是的,吃了。”
白紓叹了口气,这也算罪有应得,忽然又像到了什么,狐疑的看向梧桐:“你不该解释一下?”
“昨天下午去找过浮屠,顺便去调查了一下那个龙河。”梧桐话语中略带讽刺,眼神轻蔑:“浮屠说是龙河偷了莫邪剑,并且在很久龙河的先辈和上一代引灵人有过一段渊源,所以他知道引灵人的秘密。”
白紓低头,声音几乎不可闻:“华灵的魂魄是龙河亲手封进尸体里的。”
梧桐不答,表示默认。
“真是愚蠢。”白紓轻笑一声,咬咬牙道。
梧桐深以为然的点头:“对,真是愚蠢,和你一样!”
“你什么意思?!”感觉道梧桐语气不对。
梧桐身上森冷的气息散开,白紓瞬间如赘冰窟:“什么意思?我再次警告你白紓小姐,你的命是我的,你体内的业火也是我的。要是你一不小心死在别人手上,我会让整个芙蓉城陪葬。”
梧桐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白紓愣在原地,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梧桐发那么大的脾气,竟然会有他在为自己考虑的错觉。
白紓起身摇摇头甩掉这个想法,出门顺手关上了房门。
莫邪剑被好好的挂在海棠树下,黑伞下梧桐正拿着一块玉佩指尖光芒流转。
白紓坐在院里的石桌上,掏出手机,点了常吃的那家烤鱼。
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对梧桐的背影喊道:“我死不死和芙蓉城什么关系?麻烦你有事冲着我来,好不好?”
梧桐照旧没有搭理她,良久,才停下手中动作,把他手中的玉佩扔进了一旁放了许久的水缸,很自然的坐在白紓身边,眼神复杂的看着正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白紓。
“这把剑怎么回事?又是你老相好?”白紓身形未动,抬手指了指那把挂在海棠树的的剑。
“她叫莫邪,很多年前我意外遇见的。”梧桐微微叹气开口道。
“那天我可听见了,你答应了她什么,是不是以身相许什么的?”白紓把脑袋换了个方位趴着,这个角度正好能细细观察梧桐的表情。
梧桐撇开双眼,避免了和白紓的对视,接着道:“她找了一个人两千年。”
“两千年,啧啧,比我还厉害啊,来说说。”白紓瞬间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
梧桐正想开口,水缸里泛起了一阵红光,水缸上面浮起画面。
“她想自己说。”梧桐指了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