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雪打开和昵称叫“卜算鱼”的账号的聊天界面，看到屏幕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
下一秒，她看到“卜算鱼”发过来的信息，愣住了。
“如果我现在问你问题，你会回答真话还是谎话？”
谎话。
江盛雪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已经赤身暴露在对方面前，却不觉得羞耻。
顾时彦这时从浴室里出来，先看到江盛雪慌张地收起手机，再看到她发红的眼眶。
男人冷着脸看她流泪，心情糟透了。他不懂这女人怎么老是在他面前哭。
当然，她可以哭，但不是现在。
顾时彦很不爽。
他走近江盛雪，伸手去摸她的头发，看到这女人不躲他了，心情又好起来，问她：“小猫在和谁聊天？”
“普通朋友。”
顾时彦只是随口问问，他忙得很，才不在乎江盛雪是跟谁聊天。他伸手把女人轻松地从地上捞起来，又顺手夺过她的手机，扔到墙角。
江盛雪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她已经麻木了。
完事之后，顾时彦接到电话，有事外出，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江盛雪盯着窗外发呆，想等到快晚上的时候，她再收拾自己，然后下楼继续当她的酒吧服务员，招待客人。
房间里一片狼藉，江盛雪从床上下来，捡回墙角的手机。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了，但还能看得见字，她点开和贺景川的聊天界面，看到上一句还是五天前他发来的关心话语，她鼻子一酸，思考片刻后打字回他：
“我还很好，现在快到假期，酒吧为了招揽客人会很忙，所以下次等大家有空的时候再聚一聚吧。”
消息送到总裁办公桌上的手机里，可惜现在没人在办公室。
窗外的风吹进来，桌面上的文件也随之被吹翻，显露出里面的信息——这大概是个记录册，上面写着好多人的信息，还被人用红笔圈圈画画的。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姓顾。
……
唐恩语好想扇自己一耳光。
谁能想到她在梦里一语成谶，今天公司大楼真的发生了爆炸起火。还好大楼建造稳固，防爆玻璃质量好，爆炸那会儿只听见声音，没有特别明显的震感。
不然公司直接危楼，搞不好就提前破产了！
老天啊老天，我天天求你让我发财你视而不见，随口一说爆炸你就显灵，你这么闲的吗？
十几台救护车警车消防车都聚在公司楼下，还有一大堆记者在警戒线外疯狂报道，作为总裁的贺景川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他看着是面不改色，其实紧张到手机都忘了拿。
等消防员灭了火，排查完所有隐患之后，唐恩语才知道，这次爆炸是个意外事件，实验人员可能因为劳累精神不集中，在实验过程中操作失误，导致仪器爆炸了，引起火灾，烧了半层楼。
负责这次实验的职员被爆炸吓得不轻，离得近的几位虽然没受致命伤，但也断了骨头流了血，被救护车送去医院治疗了，剩下的实验人员都乖乖接受警察叔叔的询问。
唐恩语看到网上已经有人在讨论这件爆炸了，盛木光耀集团公司名气虽然还行，但也不至于一出事故就上热搜，可惜最近网民们似乎刷腻了明星，所以好不容易出点大新闻，一下子就被重点关注。
唐恩语往词条里翻实时帖子，里面有路人视角拍的烟雾缭绕的公司大楼，有拍的救护担架上受伤的职员，还有很多再聊为什么爆炸的帖子。
还有很多担心产品质量的发言。
“救，我还有几件他们家的智能家具放购物车里，到底要不要下单啊？”
“同救，救救，我刚拆的快递，要退货吗？”
“换一家不就好了，盛木光耀的智能家具用起来也就那样，好几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
“就是，他们高层换人之后都走下坡路了吧。不过我听说昆亚科技最近也在做智能家居，他家芯片一直数一数二的高质量。”
“昆亚科技？那我观望观望。”
“是哦，而且我们最近找到一个国外的芯片工程师，出了好几款新产品概念，我们产品采用的材料都是防爆防火烧的，过不了多久就能上线销售啦，请多多支持～”
唐恩语看着昆亚科技有些眼熟，想起这不就是顾时彦他们家的公司吗？
昆亚科技一直做数码产品，和盛木光耀不算一个赛道，怎么它突然想到要搞智能家居了？
“你在看什么？”贺景川在唐恩语身后突然说话。
“吓死人了！”唐恩语被吓到一抖，手机没拿稳掉了下去。贺景川手长，扶着她的肩膀弯腰，在手机快接触到地面时用手指夹住了。
贺景川扫了一眼才把手机还给她，幸灾乐祸：“让你不接我电话。”
他收回搭在唐恩语肩膀上的手，说：“我要开个紧急会议，你去通知各部门经理，叫他们到会议厅等我。”
“好的，贺总。”唐恩语把手机擦干净，收进口袋里。
……
唐恩语站在贺景川身后，听经理们交谈最新的消息。
“我们公司产品如今的主要购买力还是青年人，这件事不能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销售部经理说。
“是啊，网上那些帖子你们也看到了，实验发生意外都是正常的事情，而且我们产品质检每一年都符合要求啊，顾客反馈也不错，我们要不学人家买点账号压一下恶评？”
“太晚了吧，我们这个区已经有好多人退货了，不出所料的话，其他地区的仓库也忙得够呛。”
贺景川敲敲桌子，打断他们的议论：“徐工，我想知道那个实验室当时做的是什么项目？”
“我们加了几个模块进去，就是想测试一下新产品对环境的灵敏度。如果实验成功，我们的产品在电力低网络不好的地方也可以正常使用。”徐友麟回答他，“我们实验数据就差临门一脚。大家忙了这么久终于能看到成果，都很兴奋，于是加班加点的实验，结果今天就出现意外了。”
“现在我们公司这起事故讨论度还高吗？”贺景川点点头，又问。
唐恩语回答他：“贺总，刚降下来，但还在前排。”
“嗯，众所周知智能家具对环境要求苛刻，如果我们能解决这一难题，那这次意外也不算什么丑闻。”贺景川后背靠着椅子，又说：“我提议直接把实验目的公布出来，顺便趁着热度再推广一下我们的智能家居，而且我们近期不是还有购物节吗，好好做一下宣传。”
听完他的话话，公关部经理马上联系职员去处理，其他人也都分配到自己要做的事情，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厅。
唐恩语站在贺景川身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主动处理好这次突发事故，以为还得她亲自入梦给他画饼他才愿意做，于是有些惊讶。
“贺总，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你去买些慰问品，我们到医院看望受伤的员工。”
……
医院里到处都排着队，人们哭丧着脸，连带着唐恩语两人面色也凝重起来。
受伤的职员见到总裁亲自看望都很激动，贺景川说这次工伤除了正常赔偿之外，出了院还会再付两年的工资修养身体。
不说受伤的员工了，唐恩语看着贺景川都感觉他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可是公司上季度都亏损了，你哪来的钱给他们啊？
慰问完员工，两人出了住院部。医院很大，旁边还有个湖，医院在交界处建了个康复花园，里面种满绿植，有不少病人在散步做运动。
唐恩语心情放松下来，四处张望，然后一眼在人群中看见江盛雪，她手里拿着几页报告单，站在湖边围栏发着呆。
几天没见，江盛雪变得憔悴了许多。
贺景川自然也看到了，他快步走到江盛雪身旁，关切询问：“小雪，你怎么在医院里，有谁出事了吗？”
江盛雪把检查单藏在身后，磕磕绊绊回答他：“没有，没有啊，我陪同事来的，不是我。”
贺景川当然不信，他绕到身后去抢报告单，拿过来看到上面的名字。
江盛雪把单子抢回来，将它揉成一团：“小川，只是普通检查，我真的很好。”
贺景川看到单子上十来个检查项目，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想回答。”江盛雪不忍心向无辜的人发火：“对不起，你帮不了我的，那个男人你惹不起的。”
“小川，你离我远一点吧，太靠近我，只会让你不幸。小时候一样，现在也一样。”
“这话你听谁说的？”贺景川心口一疼。
江盛雪沉默不语。
“那个伤害你的人，是不是顾时彦？”
“没想到我在你朋友圈里也这么有名？”男人出场仿佛自带柔光特效，吸引了周围全部人的视线。
和小说里描述的一样，这个男人有着一张帅到无可挑剔的面庞，还有一双深如漩涡的眼眸，他身形挺拔，说话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一举一动彰显王者气势。
他亲昵地搂着江盛雪的肩膀，眼神却在挑衅贺景川：“小猫，检查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回家吧。”
“小猫？”贺景川怒不可遏，冲上去对那张俊脸就是一拳，“你对她尊重一点！”
唐恩语表面假动作拦着他，心里却在呐喊：用力啊，你这样是打不死他的！
顾时彦脸上立刻见了血，他表情愈发狠厉，本来想打回去，但是怀里的江盛雪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他哼了一声，大概猜到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贺先生这么闲吗？你有空不好好检查公司消防装置，公司再大，也禁不住再出现几次爆炸起火的丑闻。”
顾时彦的手在江盛雪后背游移，在贺景川怒火中烧的眼神中暧昧地搂紧她的腰。
“贺先生，明火易灭，暗火难消啊。”
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忽然就开车了？车轱辘都撵我脸上了！
贺景川上啊，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