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想不到我拿湿厕纸擦他脸,擦他嘴,还擦他脖子。
祝泽疑惑:“你这又是什么反应?”
谭恩放下筷子快速低头,用了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说话:“对不起因为你出了太多汗我本来想用湿毛巾但是我不知道哪块毛巾可以擦脸万一是擦脚的呢但是我又找不到其他湿巾所以我只能用湿厕纸给你擦脸擦脖子你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完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气。
祝泽手搭在背椅上沉默5秒后,他开始憋笑,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哈地笑起来。
谭恩震惊他的反应又羞于自己的行为,无措地干笑。
她看着他,笑得如此开心,如此纯粹的模样,学生时代应该特别受欢迎吧,真想看看他读书时候的样子,应该会更开朗一些,虽然现在也不错。
“你常常这样笑吗?”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笑声戛然而止,他揉搓着眼睛说了一句还好。
气氛急速拐弯让谭恩感到十分奇怪,好像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的。
她还是默默吃饭吧。
转眼看到桌上角落里熟悉的包装,谭恩拿来一看,这不是和家里那包饼干一模一样的包装吗?
她问:“我家那包饼干是你落下的?”
祝泽反应了一会儿,“对,是手工做的草莓饼干,虽然卖相不太好,口感和味道都不错。”
“你还喜欢做手工饼干?”
“不是,是我妈做的,我妈喜欢做这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天原本想着让你尝尝。”
“哪天?我以为过期了就没尝过。”
“你可以试试,希望你能喜欢。”
“好的吧,谢谢啦。”
祝泽忽然问她,“你喜欢吃螃蟹吗?”
谭恩没想其他就诚实回答:“喜欢啊,不过更喜欢吃虾。”
祝泽:“那你为什么要先剥给他?”你喜欢他吗?
谭恩想了一下,ta?谁?
“哦,你说上次聚餐,褚总?”她看他沉默应该是默认了,继续说:“褚总最爱吃螃蟹了呀,我是他的秘书,给他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我少有看到秘书还给老板剥蟹的。”醋味极浓,可有人根本闻不到。
谭恩全身僵硬了一下,随后放下筷子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冷,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谢谢款待,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还不等祝泽多说一句,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后。
等谭恩再次出门时,注意到门脚边层层叠起的打包盒,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如果不是因为微小的墨浸纸痕,还以为是打印出来的正楷。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不开心。”
透明盖子能隐约看到眼熟的番茄肉丸子。
谭恩进了电梯,感应灯熄灭,黑暗中,门脚边的打包盒孤零零地独自散热。
直到第二天谭恩去上班,她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那张纸条让她看起来像个闹别扭的小媳妇。
“谭秘书,这个单子得让褚总过目签字,他还在办公室吗?”
说话的人是财务部主管祁剑,他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看起来很厚,眼镜反光时甚至看不到他的眼睛,不过同事都夸他工作十分细心认真,谭恩和他接触不多,但上次聚餐说她怎么能不喝酒的人就是他。
谭恩停下敲键盘的手,“祁主管,褚总在办公室的,您等2分钟进去就行。”
“谢谢。”
内线联系了褚总,她估计的没错,这个时间褚总在和妻儿电话视频。
等两人谈完,褚总脸色不太好,他向谭恩抱怨麻烦事太多,谭恩默默沏了一壶菊花茶端进去。
褚总看着菊花茶问她加冰糖了吗,她又默默跑去茶水间拿了好几包小冰糖。
“褚总,您冰糖放得太多了。”
“我老婆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
“哦,对了,你的感情生活怎么样了?”
“什么??”褚总之前从来没问过她这种私人的问题。
褚总眼神闪躲,“哎呀,就是你的感情生活嘛,成、成了吗?”
看他一脸心虚的模样,“褚总还是管好自己的感情生活,免得嫂子担心。”
“她能担心我?我担心她还差不多。算了算了,你出去忙吧。”
谭恩出了办公室褚总就立刻打电话,“老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问人小姑娘,人家也没回答我,你别再难为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没好气的女声:“真是没用,一点事都办不好,挂了!”
褚总:……
手机来了短消息。
【Z:你什么时候下班回家?】
谭恩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这条意味不明的消息,最后也没回复。
接下来几天,褚总又忙起来了,谭恩也跟着忙起来,天天加班根本没回过家,下了班就往医院跑。
最近也多了一个经常见到的人,祁剑,他天天往褚总办公室跑,一呆就是很久,久而久之也和谭恩熟了起来。
祁剑,礼貌客套,文质彬彬的,除了那次再也没有冒犯过她。
这段时间褚总喜欢上喝奶茶,祁剑天天来就天天买,顺便也买一杯给她。
谭恩想让他别再买奶茶给她,终于忍不住告诉了他,自己并不喜欢喝太甜的东西,不用买给她,结果第二天全糖奶茶变成了无糖奶茶。
休息日在谭恩的翘首以盼中来临了,已经两周没回过家了,她托着疲惫的身子出电梯,马上就可以回家,马上就可以躺在自己最舒服的床上安静一会儿了。
她半合的眼看到自家门前的人影后逐渐睁大。
走进后发现祝泽偏着脑袋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两条长腿肆意弯曲露出黑袜和一点腿肌。
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他是睡美人吗?
是不是真爱接吻才能醒?
可惜他真爱不见了。
“祝泽,你怎么睡在这里?”
祝泽听到声音就立刻醒了,他居然坐在地上睡着了,“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我会睡着。”
谭恩关切地问:“你是不是工作太忙太累了?”她想着他也是松泽医疗的老板之一,肯定很忙,不过到底忙成什么样,连最后一步进家门都没力气了。
祝泽:“大概吧,你还好吗?”
谭恩:“我?什么还好?”
祝泽看着一脸懵的谭恩,呼出一口气,她没生气了,“你吃饭了吗?”
“呃,忘记了,不过我现在想先睡一觉。”
“那行,你先睡一觉,我做好饭给你端过来。”
谭恩一把拉住他,“等等,祝…总,你不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吗?”
祝泽因“祝总”两字微微皱眉,“什么不妥?”
“你不用对我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祝泽一句话把谭恩卡得死死的,应也不对,不应也不对,他继续说:“秦玲玲和慕星海都能给你送吃的来,我为什么不可以?”
谭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谭恩无奈,还问她有什么不一样?要她怎么回?因为你动机不纯?又不想得罪他,丢下一句“随便你吧。”后关上了门。
谭恩洗完澡整个人彻底放松了,刚趴床上没半个小时,门就被敲响了。
穿着睡裙迷迷糊糊去开门,她脑子里猜是祝泽,但嘴里还是冒出问话,“谁啊?”
祝泽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放了三大碗热菜和一碗米饭出现在眼前。
但他微微笑的脸在看到谭恩睡裙时一下没了,“你穿成这样?”
谭恩才发觉自己连内衣都没穿,尴尬地迅速披上门后挂着的披巾。
祝泽直接走了进去,嘴里还念叨着,“粗心大意的坏习惯。”
谭恩反驳,“我没这习惯,我只是睡懵了而已。”她的职业就不允许自己粗心大意。
祝泽:“万一敲门的不是我……”谭恩立马打断他的话,“是你又有什么不一样?”
祝泽愣了一下,示弱下来,把饭菜放在桌上,“快来吃晚饭吧,已经9点了,你肯定饿了。”
香味已经飘满整个客厅,谭恩想了想还是坐到饭桌前,“居然还有蒸螃蟹。”
祝泽拿过一只开始剥:“螃蟹性寒,我只蒸了两只,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再做。”
谭恩夹了一筷子笋片,“一只够了,我只是没想到你刚好有螃蟹。”
祝泽不可能告诉她,螃蟹是刚才外卖新鲜送到的,“两只都是你的。”
谭恩:“那你剥什么?”
祝泽:“给你剥的。”
她差点噎到,猛喝一大口水。
祝泽一边认真剥着蟹壳,一边说:“你今天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是太累了吗?”
谭恩:“恩,公司确实很忙……不是,我应该比你轻松点,至少我没在自家门口睡着。”
祝泽听到手都顿了,“我平时不这样。”
谭恩敷衍点头,她看了看祝泽的长袖,随后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祝泽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淡定地告诉她是小时候骨折受的伤,而谭恩则惊讶于这得是多大的骨折才能有这么长的一道疤。
“肯定很疼吧?”
“当时不怎么疼,后来挺疼的。”
“怎么可能,我小时候也骨折过,当时就疼死了。”
祝泽回忆着,初见她时腿确实打着石膏。
“你是怎么骨折的?”
谭恩吃进一口肉,“也没什么,从车上摔下去的。”
祝泽笑了笑,“是你太调皮捣蛋了。”
女人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那时调皮捣蛋?”
男人一愣,“小孩子不都这样吗?”
说完就把剥好的螃蟹放她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