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恩:“喂,爸。”
谭父:“闺女,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行。”
“还行就好,有什么事就要跟爸爸说啊,别搞垮了身体。”
“知道了,你也是,注意身体。”
“呃,害,是这样的,爸爸这儿需要四千块周转一下,你有没有呀?我后天就还你。”
谭恩沉默了几秒,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行,待会儿就转给你。挂了。”
“好,好。闺女再见,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谭恩挂完电话算了一下,以前都是两周一次,最近越来越频繁了,看着卡里可怜的余额,情况不妙啊……她无力地拖着身子走进浴室,洗个澡再吃个饭心情应该会好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哪有时间精力去谈恋爱啊,真是奢侈……
想着想着,眼前有些重影,看来是低血糖犯了,得去煮点东西吃,穿好浴袍,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糟糕,忘记买点食物了,还有一颗鸡蛋,多久买的来着?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手都有点抖了,不行,包里应该还有糖,必须先吃一颗。
她在玄关处翻找着,该死,怎么一颗糖都没有。
“叩叩叩……”
是敲门声。
是谁呢?
是外卖吗?
好像没有点外卖吧……
站在门外的祝泽手里提着一包手工饼干,看见门开了,正准备说话,却没有在该有的视线看见人。
却见谭恩无力地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祝泽手里的饼干从手里滑落,双手一下握住她的双肩,听到她虚弱的声音,“糖……给我吃一颗……”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慌了神,下意识一把横抱起谭恩,快速找到沙发放了下去,声音颤抖急促,“等、等我一下。”
跌跌撞撞冲回自己屋。
事发突然,祝泽手里捏着糖,脚踢到谭恩家门槛时重摔在地上,又狼狈地爬起来。
……
等谭恩渐渐清醒过来后感觉自己嘴里有颗硬糖,大白兔奶糖?好久没吃过了,还是熟悉的味道。
视线模糊到清晰,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是祝泽,原来他近看也很好看,他眼里怎么那么多红血丝,跟个兔子似的。
“你怎么样?”他声音有些低压。
谭恩撑起身子,淡定回应,“我没事了,也不是第一次,就是低血糖犯了,谢谢你。”
“不是第一次?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笑了笑,“没有啦。”看着祝泽严肃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
“被子?”
“是我屋里的凉被。”
“哦哦,真是麻烦你了。”
祝泽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谭恩,你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
谭恩突然又皱了皱眉,他又紧张起来,“怎么了?”
“糖…太甜了,齁到我。”
“……”
谭恩突然觉得自己的人中有点疼,“你掐我人中了?”
“医生教的。”
“医生?”她话刚出口,大门就被急促敲响。
“有人吗!?我们是120急救!快开门!”
谭恩:“……”
祝泽一脸歉意地送走救护人员,像极了一个被家长教育了的犯错小朋友。
谭恩正想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忽然发现自己穿着浴袍,放空档!腰带松垮,里面什么都没穿,那不是就……都看到了??
两字国粹无意识骂了出来。
祝泽转头发现谭恩脸蛋通红,表情羞臊,双手紧紧护住浴袍两边,一下懂了。
谭恩:“你看到了?”
祝泽:“嗯……”
“??!!!出去!”
祝泽转身欲走,“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快走!!”
随即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
约莫过了半小时,祝泽又来敲门,手里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祝泽:“先吃点吧?”
穿戴整齐的谭恩闻着香喷喷的食物没有拒绝,两人就饭桌上面对面坐了下来。
她看着碗里的完美煎蛋,和眼前人根本不搭边,“你做的?”
“不是我能是谁?”
祝泽看谭恩一副意外的表情,解释:“我5岁就会煎蛋了。”
“那你挺厉害的。”她自己到现在都煎不出这么完整的蛋,不是糊就是散。
祝泽欲言又止,还是问了:“你待会儿还要出门吗?”
“恩,是,你怎么……”谭恩惯性回答后发觉不对,但又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确实,但还没到出去的时间,现在就穿好纯粹是因为祝泽,平常天热时她一个人在家都不怎么穿衣服,窗帘一拉就完事。
祝泽:?
谭恩回神:“哦,是,待会儿还要去医院,我妈在住院,需要我照顾。”
祝泽:“哦,原来是这样,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不过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帮了我大忙,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那就明天晚上?”
“……明天啊,明天刚好有事。”他真是不客气,可明天约了秦玲玲和慕星海吃饭看电影呐,好不容易休假一天。
“那后天晚上?”
“……行,那就后天晚上。”
说话间,谭恩发现自己居然干掉一大碗面条,她默默了收拾碗筷去洗,不敢看他的表情。
这会儿祝泽的眼睛才空闲下来,环顾四周。
简直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这间房,紧闭的落地窗帘,黑色皮质小沙发,一个落地灯,没了。转头看到厨房,操作台只有角落积灰,和恰好观察到她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卧室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间毫无生气的屋子,要不是刷了白墙还以为是个毛坯房,寂静,苍白,和她此时的脸色一样。
一个人呆在这里说话都会有回音吧。
祝泽忍不住问:“你家里怎么连电视机都没有?”
“我不看电视啊。”
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你住这里多久了?”
“差不多4年了吧,我运气好,遇到了个好房东,4年都没涨过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第一天搬进来。”
“什么意思?”谭恩停下动作望向他,居然看到他眼眶红了,表情委屈极了,“你、你哭了?”
“我没有。”祝泽一下把头别开。
谭恩不敢相信,简单擦了下手,就走到男人面前去确认,还真哭了。
“你、你哭什么?”
“我没哭。”他又把头别向另一处,反正就是不想让谭恩看到。
谭恩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措手不及:“你一个奔三的大男人,你哭……你哭?”她找不到词儿了。
“奔三的男人就不能哭?”
“你看吧,你承认了,你哭了。”
“……”
以至于多年以后,谭恩插科打诨的时候总要说到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谭恩从医院回家,这样的日子她已经重复4年了,因为资金有限,只能请一个护工,她只能和护工轮流照顾。
从刚开始的身心俱疲到现在的麻木不仁,纵使是机器也需要加油保养。
至于谭母发病的重要原因是继父的生意失败导致破产,抵押了所有房产还是负债累累,从此一蹶不振,负债人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变成谭恩,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的继父无暇顾及谭母,所以谭母变成她一个人的责任和义务。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一百多万的负债对她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她才毕业两年不到根本没有钱,逼不得已向秦玲玲和慕星海各借了几十万,虽然两位富二代根本不在乎这点钱,但她还是不想更麻烦他们俩。
躺在家里的谭恩偶然发现门口墙角处有一包简易包装的饼干,她并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这个饼干,也没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样子看着像草莓的形状,又不大像,大小不一……算了,万一过期了呢,于是随手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三人原本约好在商场见面,没想到慕星海还是提前出现在她家门口,手里还提了一大袋东西,他说他出门早反正也没事。
鞋柜里有唯二的两双拖鞋,一双男士一双女士,他拿出男士拖鞋穿好后熟门熟路地走到冰箱面前,一打开,果然……默默地把所有袋子里的东西放进冰箱。
他边放边说:“这里有我家阿姨包的饺子和馄炖,给你分好了一顿一包,你记得吃,也不要像上次一样还没熟就往肚子里吃,结果急诊住院。”
谭恩觉得他像个老妈子,而且老戳她糗事,于是敷衍地附和着。
他继续说:“还有这个,都是给你做好的熟食,放冰箱里热一下就能吃,但只能管一个礼拜,记住了吗?七天之后就变质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慕星海笑着质问她:“你什么态度?就这么对待我的?”
谭恩装模作样地跪在沙发上,“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慕一年大少爷,小的知道了,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谢谢您了~”
慕星海:“滚……”
他整理完以后就像往常一样,和谭恩并排坐在小沙发上,各玩各的手机,没有肢体触碰,没有说话,也没有尴尬,谭恩偶尔刷到好笑的,就会拿给他看,分享她的欢乐。
直到大门又响起“叩叩叩”的声音。
慕星海懒懒地起身去开门,“不会是秦玲玲吧,又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谭恩看着手机没抬眼:“多半是。”
慕星海踩着拖鞋去开门,“秦玲玲你……”
话卡在喉咙里,他万万没想到来人不是秦玲玲,竟是一身西装革履的祝泽,直接愣在原地。
对方似乎也很惊讶,两人半天没蹦出一个字,引来了谭恩的注意,她向门口看过去,立马脱口而出:“祝总?”
慕星海重复着她的话:“祝……总?”
祝泽回神:“我找谭恩。”
他看到慕星海穿着男士拖鞋,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反正特别难受,难受地后槽牙都在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