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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觉得她死得不冤,一个闺阁女子大半夜的跑到青月楼去,她不出事谁出事?”有人鄙夷不屑。

    “你个大嘴巴子,天天打听主家的事儿,小心被赶出去!”有人骂道。

    “赶出去就赶出去了呗,反正我们这个主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的色的色,狠的狠,小的横的横,蛮的蛮,我听说前两天老夫人房里的璧绣勾引老爷,叫老夫人活活打死了!在他家活着不如狗,我倒希望他早点赶我出去。”

    “真的假的?”

    “放屁!明明是关起来饿死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二姐姐在内院,不过我也听说是老爷看上了璧绣,夫人不忿,才悄悄下了死手。”

    “璧绣那小贱蹄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都少说两句吧,还不赶紧洗菜?等会儿厨房又来催了。”

    “装什么乖啊,你洗了那么多,也不见得管事的多给你几个钱。”

    “哎这家人也就是大小姐争气,攀上了王家,就是福薄,还没嫁过去人就没了,死得那叫一个不体面!”

    “我倒是听说凶手好像已经抓到了。”

    “是谁啊?”

    “那谁知道,反正与我们不相干。”

    “老爷还有心情办丧事,要是我女儿干出这种事还不如悄悄处理了光彩。”

    “就是,私会情人不说,还被奸杀了,尸体被扔在青月楼,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也是可怜啊。”

    “她可怜?败坏女子清誉,私相授受,高门显贵肯定打死了事。”

    眼看着话题已经跑偏到隔壁管家的二叔子偷情被发现,新嫂子差点被陈塘等事情上,夏清和跑到厨房去,比起热闹的洗菜池,厨房就忙多了,煮饭的煮饭,炒菜的炒菜,上菜的上菜,大家忙得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就没什么时间闲谈。

    夏清和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廊腰缦回,富丽堂皇,佣人穿梭其间,往来匆忙有序,外间嘈杂喧嚣,内院却有一种别样的死寂。

    中门处,三个人正在说话。其中一个浅绿身影让夏清和感觉很熟悉,她悄悄的爬了过去。

    那人身着浅绿衣衫,长发盘髻,一朵海棠花点缀,简单又不失柔美——如果不是长着李栓柱的脸的话,那可真真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儿。

    夏清和突然埂住了。

    “好小子,想不到你居然有如此美貌。男装俊秀,女装柔美,心计万千。”夏清和心想,“也亏得李栓柱年纪小,骨架还未完全张开,这样一扮倒是比我还方便了。”

    李栓柱不胜娇弱的行礼,说话更是娇滴滴的,比夏清和这个真女人还女人,“有劳管家了。”

    管家:“客气,不过今日客人很多,内院更是杂乱,需得快些。”

    李栓柱:“心柔知晓。”

    管家点头,“好,璧荷,你带她去吧。”

    另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衫,外搭藕色长披巾,正是叫作璧荷的女子,“是。心柔姐姐跟我来吧。”

    李栓柱袅袅婷婷的行礼,迈着小碎步跟着碧荷去了。

    夏清和:“……”

    她悄悄跟在两个人身后,璧荷带着李栓柱去了下人住的房间,找了以为年纪大的妈妈说话。

    “季妈妈,这是王家少爷身边的心柔姑娘,王少爷的爱蛇跑进后院来了,管家让我带她来找您,帮忙找一找那条蛇。”

    这倒是个好理由,夏清和心想,不过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季妈妈:“碧荷姑娘放心,这是包给老奴,你定给王少爷找着。”

    阖府发动,别说是王少爷的宝贝蛇了,就是王少爷宝贝的蚊子也要找出了。

    李栓柱借着这个机会,在院子内外各处穿行,就连女眷那边都过去了一趟,听到了不少密事。

    比如,王少爷不满意刘家大小姐很久了,他们的婚事据说是戏言。当初王老爷还没发迹之时,时常被刘老夫人接济,巧的是,刘王两家正房夫人同时有孕,两家大人便指腹为婚。可是,时移事易,王老爷身家早已超过刘老爷,王家不可同日而语,刘家还是那个小布庄老板。这种时候,稍微有点子脑子的人早就应该找个由头主动去退婚了,谁知,刘老爷巴望着王家的富贵,不肯轻易放弃。几次三番想要这桩婚事早点办成,王家左推右让,就是不肯办,就这么扯皮上了。

    据说,刘小姐这次遇害就和王家有关。不过这事也有好几种说法,一种是刘小姐不规矩,私会男人被王大少爷发现了,这才被整治。一种是刘老板为了巴结王家,故意把女儿送到青月楼去,想和王少爷生米煮成熟饭,王少爷怎么肯由着别人算计自己?所以将计就计,刘小姐成了牺牲品。

    上面这两种说法还比较靠谱。还有一种说法就比较里铺路了。说是王少爷先和刘小姐有了首尾,导致刘小姐未出阁就怀孕了,但王少爷又不肯娶她,还和青月楼头牌不清不楚,刘小姐找上门去要说法,被青月楼的头牌挖了心肝来吃,连她腹中的孩子都吃了,就有人说青月楼的头牌是个狐妖,专挖人心肝吃……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导致青月楼生意都不好了。

    这些消息中,几分真几分假不得而知,不过现在只知道刘小姐的死有蹊跷,和王家刘家甚至青月楼都脱不了关系。

    夏清和正想着寻个机会出去,好让人找着,不过李栓柱却没这么想,他直接翻墙跑了。

    夏清和也想跟着翻出去,却倒霉催的被下人发现了,夏清和被扔进一个笼子里提去了前院。

    结果才发现那什么王少爷根本就没过来,王家来的据说是王小姐,刘老爷还以为是下人传错消息,就把夏清和送到王小姐那里去了。

    这不就暴露了么。

    令夏清和意外的是,王小姐好像没有拆穿,只叫人把夏清和送过去看一眼,然后就说确实是她的蛇,就把夏清和从刘府带出来了。

    夏清和本想趁人不注意偷跑,结果王小姐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亲自把装夏清和的笼子提到自己跟前,大有让这笼子一刻不离自己眼前的趋势。

    这让夏清和很为难。

    就这么着,夏清和跑去了王府。

    王府和刘府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从里到外透露出一股有钱味道,不过夏清和身为郑国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王府这样的她还瞧不上。

    王府比之刘府,不仅是大,更多的是规矩森严。就拿下人来说吧,以前在郑国王宫,侍候主子们的下人不需要行跪礼。但王府很不一样,贴身侍候王小姐的婢女时时要跪地磕头,院子里干杂活的碰见王小姐身边的婢女也要跪,而王小姐就连见自己的大哥和父母都要下跪,下人之间丝毫不见刘府那种生机勃勃的算计和闲话,整个府邸沉闷的活像住在棺材板里,彼此之间,除非必要,完全不交流。

    难道这是陈国特有的规矩,可刘府也不这样啊。

    人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真的不不会奔溃吗?

    夏清和才来这里两天,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不过很快她就没机会东想西想了。

    王小姐屋子里来个巫师,穿黑色斗篷,带牛头面具,腰围一圈禽羽,手杖上雕刻着一只猛蛇,青皮獠牙,眼掠毒光,舌尖猩红,蓄势待发,活灵活现。

    夏清和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心道:“果然,世上有她这么可爱的小蛇就足够了。”

    巫师和王小姐谴退下人,不过没有避着一条蛇。

    王小姐似乎很生气的责问,“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是叫最近安分点吗?仙台山的弟子就在附近!你们想死我不拦着,但是不要牵涉到本小姐身上来!”

    巫师简短板正的回答道:“不小心的。”

    王小姐气的不得了,直问:“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巫师连道不敢,语气都没起伏一下,可把王小姐气得够呛。

    王小姐:“算了!这次的事情我替你们收尾了,已经把事情栽到青月楼那只野狐狸身上去了,就算仙台山修士真的过来,也有青月楼抵在前面。赤月办的怎么样了?”

    巫师一板一正回答:“快成了。”

    王小姐:“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

    巫师:“没有。”

    王小姐气笑了:“哈!你可真会糊弄人!难道上次来的不是你?难道你不是这样的说的?还是我冤枉你不成?”

    巫师:“上次来的是我大哥。”

    夏清和没忍住笑。

    王小姐:“……”

    王小姐指着蛇笼说道:“这畜生奇怪的很,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夏清和笑不出来了,她还真有点害怕自己被认出来。

    巫师掀开笼子,看着盘在笼底睡觉的蛇,说道:“真蠢,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

    夏清和抖一机灵,“难道自己被认出来了?”

    她盘着身体一动不动。

    王小姐:“我叫你来不是看她聪明还是愚蠢的。”

    王小姐:“我在它头顶看到了一朵金色的花。”

    巫师:“你眼花了,回头给你开副药,这蛇我带走了。”

    “不行!”王小姐道,“你现在都敢拿话来哄我了?这是你的态度?”

    巫师:“……不敢。”

    王小姐:“这蛇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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