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咖啡馆,沐云舒随手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只是,在她还未到家便从远处看见她家门口围了一堆人。
这是怎么回事?
沐云舒走到一旁,问了一下围观的一位路人:“请问,你知道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吗?”
路人听见声,转头,看见沐云舒上下扫视了她一眼,才说:“听说好像有个大画家失踪了,她的助理打电话报警,现在正在找线索呢。”
“大画家……失踪?”沐云舒眉间一跳,一个不好的想法从她脑中划过。
“对,好像是叫……叫什么沐什么来着的大画家。”
“我知道了,谢谢。”沐云舒朝他道谢后,便想从围观的人群里挤进去。
沐云舒勉强推开人群,只是围观的路人实在是太多,中途有几次一不小心撞上了别人的肩膀,她连连道歉。
终于,在快要挤进去的时候,沐云舒从一众嘈杂的声音里听见了陈洁与警察的对话声。
“警察先生,拜托你一定要找到前辈。”
“我知道,还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位沐小姐的。”
“请叫她沐大画家。”陈洁一脸严肃的纠正警察话里的问题。
警察被她烦的没办法,只好无奈纠正:“好的……那位沐大画家。”
沐云舒拨开人群,才挤进去就看见陈洁哭诉着脸纠缠警察的画面。
沐云舒走进去,她叫了一声:“小洁。”
陈洁听见声,猛地一转头,看见沐云舒,泪水横流,她立即奔过去抱住了沐云舒,哭诉:“前辈,您到哪去了啊,我给您打了那么多个电话您为什么不接啊,而且我给您发的消息也没回。”
就算是这样陈洁也没忘了对沐云舒的尊称。
沐云舒安慰性地抚摸了两下陈洁的背:“你先让警察回去吧,我没什么事。”
陈洁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点点头:“好。”
之后,陈洁把找到人的事情跟警察说了一下,警察提醒了几句让她下次注意点后便离开了。
而随着警察的离去,周围看戏的路人也逐渐散去。
沐云舒看着又恢复清净的家门,松了口气。
她将陈洁带进家里,让她坐在沙发上,又给她倒了杯水,问:“小洁,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洁一边喝着水,一边环顾沐云舒的家。虽然她早就知道前辈家里的地址,但来这还是第一次。
沐云舒的家似乎跟她的人一样,看上去很温馨,虽然是一个人住,但房子里该有的东西一个都不少。
鹅黄色的小沙发,白色绒毛地毯,米白色的墙面上挂着幅画着金色麦田的画。
而在客厅的右边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外上午的阳光透过覆盖在窗户上的白纱照进屋内,形成这座房子里光源。
“小洁。”沐云舒瞧见陈洁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是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她没忍住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一声比刚才大些,听上去也更有一丝威慑力。
陈洁猛然听见这一句,被吓了一跳,她把观察这座房子的视线收回,转移至沐云舒身上。
陈洁脑子空白了一瞬,问:“前辈,您刚才说什么。”
沐云舒叹息一声,她刚才果然没听到。
于是,沐云舒又把刚刚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洁尴尬地抚摸后颈,解释:“是这样的,您走之前我看您面色不太好,所以在回家的时候给您打了电话,当时您没接,我也没在意。只是之后我又给您打了几次电话发了几次信息您都没回,我就有些担心,所以今天早上一大早我就去了您家,结果发现您不在我一个紧张就报了警。”
沐云舒听她一口一个您的,没忍住说:“小洁,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我们之间年龄相差也不大,你这么对我,我反而会不好意思。”
“那怎么行!”陈洁一听当即回嘴,“虽然我们俩年龄差不多,但是论绘画的技术我和您还差的远呢。”
陈洁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争论,说完,她又立即转移了话题:“对了,前辈,您昨天到底去哪了啊,为什么我给您打了那么多个电话您都没回。”
说着,陈洁又有些委屈似的瘪瘪嘴:“您就算不打电话,回个信息也行啊。”
沐云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突然在街上睡着,被别人救了,然后在咖啡馆里睡到今天吧。
这也太玄幻了。
况且,她有失眠症这件事几乎没跟任何人说,如今让她告诉陈洁她心里有点不愿意。
她不想让陈洁因为她的事情为她关心。
想了想,沐云舒还是撒了谎,说:“小洁,你知道的,我是孤儿。”
这件事陈洁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沐云舒便用这个谎言搪塞过去。
“我昨天在去买吃的时候碰巧遇见了院长,当时我就想着好久没见,就跟她回了一趟孤儿院。”
沐云舒不太擅长撒谎,所以说的时候脸有些红:“至于没回你消息的事,是因为当时和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玩的太疯了所以忘了回。”
“抱歉啊,小洁。”沐云舒抬起头,红着一张脸看她。
她这谎言里哪哪都是漏洞,偏偏陈洁就是信了她的话。
陈洁捂着嘴,一想起沐云舒是孤儿的事就眼眶通红,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差点又要流下来。
她摇了摇头,说:“没事的,前辈。我才是对不起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
沐云舒有点怕她会直接哭出来。
她想起第一次告诉陈洁自己是孤儿的时候,陈洁哭了整整一个小时。
那是沐云舒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人到了二十多岁了,还能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能哭。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沐云舒不敢再说自己有失眠症的事。
“对了,前辈,您昨天和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玩的开心吗?”陈洁虽然没哭出来,但说话的声音里却带着点哽咽。
一想到又要说谎,沐云舒撇过头没好意思看陈洁。
“嗯。”她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心虚。
之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一直到快接近中午,陈洁才离开这里准备回家。
硕大的房子里,现在又只剩下沐云舒一人独守。
想起刚才和陈洁的谈话,沐云舒想到她确实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孤儿院了。
之前的她深受失眠症的困扰,所以无心其他的事。
但如果,这次她的失眠症好起来了,她就回孤儿院一趟。
沐云舒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见里面仅放了一盒牛奶和一些水果以外,才想起家里没有菜。
但让她现在去超市买菜,那等做好饭估计都到下午了。
索性,沐云舒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份外卖。
点外卖对于沐云舒而言是常有的事,因为她经常会因为画画而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点好外卖,沐云舒坐在沙发上,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一个当红电视剧看。
时间过去半小时,外卖送到。
沐云舒将外卖放到茶几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饭。
饭吃完,沐云舒也把电视关了。其实这电视剧也没什么好看的,她会看到现在无非就是打发下时间罢了。
没了电视,沐云舒坐在沙发上有些无所事事。
一个念头想起,她起身走到了画室里。
推开门,午后的阳光大片大片洒落在这间画室里,相较于其他看起来干净而又温馨的房间,这间画室实在是有些杂乱。
数不清的画堆积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而那些画笔和颜料也被随意放在地上,至于那些墙面更是被各种颜料涂满,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沐云舒走到画板前,她拿起笔心里有点紧张。
她想尝试一下,假如她的失眠症真的好起来了,那在她绘画以后晚上是能睡着的。
沐云舒坐到画板前的凳子上,拿起铅笔停在画纸上。
只是这一回她的铅笔停在上面,不知该画些什么。
她尝试着随意在纸上画些什么,试图寻找到灵感。
只是画着画着,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叫纪书言的男人。
她想起,当时睡着前她闻到了一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冷香味。
她好像就是闻到那股香味后,才有了困意。
想到他,沐云舒又不由想起他说的话。
“你是在跟我玩暧昧吗?”
“不然,你为什么要凑那么近跟我说‘悄悄话’。”
悄悄话三个字又一次刻印在了沐云舒脑子里,她面颊一红,耳尖发烫。
她没想跟他说悄悄话。
她只是想和他道谢。
沐云舒心里有点生气,或许真如那服务员说的,他只不过是在调戏她吧。
他怎么能那么坏!
可是,又想起是他救了她,她又有点不太确定。
莫名的,一个想法从沐云舒脑中跳出来。
该不会……
其实他对她有意思吧。
沐云舒咽了口唾液,被自己那大胆的想法吓到了。
她怎么能这么想!
不,这不应该是她的错……
都是那个家伙。
都是他,害的她脑子也变得不正常了。
不知不觉间,沐云舒加快了手里画画的动作,画面中的线条变得有些凌乱,不似之前那般清晰可见,下笔的力度也比之前加重了不少,隐隐有种要把画纸戳破的冲动。
等到最后,沐云舒看着自己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东西的画,面色不由皱起。
这大概是她绘画生涯至今画的最丑的一幅画了。
沐云舒毫不犹豫将自己刚画完的画从画板上撕下来,包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西下,橙红的光芒将这间画室浸染。
沐云舒停下笔,抬眼,看着墙上的挂钟,是到了吃完饭的时间了。
她起身,走出画室,离开家去了附近的超市里买菜。
做菜对于她而言是件很容易的事,毕竟一个人独处总不能一直吃外卖。
沐云舒在超市里买了几个西红柿和当下季节的蔬菜便回了家。
她打算炒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和炒青菜。
菜炒好,吃完了饭,沐云舒把碗洗了以后就去洗漱了一番。
太阳逐渐落下,月亮升起,沐云舒又到画室里待了几个小时一直到晚上十点她才回了卧室。
这是沐云舒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期待能够睡觉,她心里有点紧张,她能否睡着。
最后,沐云舒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时间慢慢过去,夜空中的黑云在一片星河里漫步。
沐云舒张开眼,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01:13。
沐云舒心里不慌,她猜测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睡得太久所以才睡不着。
于是,沐云舒继续闭上眼等待困意袭来。
只是,当清晨的朝阳升起,沐云舒睁开眼,她一晚上都没睡着。
沐云舒依旧不慌,她可是睡了38个小时呢。
睡了38个小时后,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太阳升起又落下,沐云舒已经连续四天没有睡着了。
疲惫从她脸上显现,之前淡去的黑眼圈又一次浮现。
这一次,沐云舒终于有了些许慌乱。
她的失眠症根本就没好!
恐惧从沐云舒心底浮生。
她已经体会过了睡饱时的那种精神焕发,现在的她根本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痛苦的时候。
猛然间,她想起了那间咖啡馆。
沐云舒不顾面色的疲态,拿起手机招呼了一辆出租车便往咖啡馆跑。
推开门,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前。
她看见站在吧台里做咖啡的那位服务员一脸愣怔的看着她,还看见那位坐在吧台边明明喝着咖啡却仍旧耷拉着眼皮一脸困倦的男人。
男人似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眼睑稍抬,朝这边瞥了一眼。
清冷的香气萦绕,沐云舒鼻尖轻嗅,困意渐渐上涌。
她果然没猜错。
沐云舒一步步向他走去。
直到快要靠近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困意身子向前倾倒。
纪书言接住她快要倒下去的身子,轻哂:“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