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站起身，朝驶过来的警车用力挥舞手臂。
约莫十余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从车上下来，看到现场的惨状，带队的警官立刻下令，让各个路口设立关卡，阻拦行凶的大货车。
“警察同志，我同事昏过去了！麻烦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可以吗？”
苏玉抱着昏迷不醒的段明彦，抬头朝那些警察急切呼唤。
两名警察走过来，撑开一只大伞为二人遮雨，其中一人蹲下身，为段明彦进行心肺复苏。
撑伞的警察安慰苏玉道：“同志别担心，救护车很快就会到来。”
警察们很快设置好路障、安全带，并通知交通部门在路口设好路标，避免其他车辆贸然闯入这里破坏现场。
两分钟后，救护车到来，几名医护人员下车将段明彦抬上车，苏玉也急忙跟着上去。
现在的她无暇顾及逃逸的大货车，只希望段学长平平安安的。
医院里，苏玉静静地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段明彦还没有从抢救室里出来。
之前一些没有来得及梳理清楚的细节，此刻在苏玉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回放。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看到后面有大货车跟随，这辆大货车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难道一直等在高架桥下吗？
两次毫不留情的撞击、拎着扳手充满杀意的货车司机……这个蓄意杀死段学长和她的人，究竟是何来历？
手机铃声响起来，苏玉接起，是刑侦队打过来的。
“同志，方便的话，麻烦到刑侦大队配合我们做一下笔录，地址等会儿短信发给你。”
“警察同志，请问货车司机抓到了吗？”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那名警察回复道：“肇事货车被遗弃在河边沙滩上，但司机弃车逃跑了，我们已经出动全部警力进行搜捕，若有结果会告知你，请勿担心。”
沙滩！
苏玉的心震了震，一道灵光忽然闪过脑海。
难道，是海国强派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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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明彦他怎么样了？”
天亮时分，□□主任带着几名同事赶来医院。
苏玉在段明彦被送进抢救室后就给黄主任打了电话，说段律师可能暂时办不了案件，让黄主任帮忙作主把他的案子分一分。
没想到黄主任心里记挂着段明彦伤势，竟然连夜冒雨奔波二百多公里，赶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看到熟悉的面孔，苏玉宛如被注射了一支强心针，一直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却一下子感到天旋地转，不由自主地向地上倒去。
黄主任身后的任远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将她扶到长椅上小心坐好。
“任远，去找位医生来帮忙看看苏玉。”看着苏玉苍白的脸色，黄主任吩咐道。
“不用，我没事……”苏玉虚弱地说了一句，抬头看看面前的三人。
黄主任、张剑律师、任远，都是和段明彦关系比较近的几名律师。
“脸色这么白，是不是没吃早餐？”黄主任问道。
苏玉点点头。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任远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黄主任，是有人故意要杀我们。”苏玉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悄声说道。
“什么？”
黄主任和张剑律师齐齐惊呼出声。
“我们到楼梯间细说。”黄主任警觉地说道。
楼梯间里，苏玉将昨晚的事，以及自己和段明彦调查海国强和曲青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告诉了黄主任。
黄主任刑事案件经验丰富，认识的公检法工作人员又多，或许能帮忙提供一些建议。
“这些事情，你跟这边的警察说了吗？”
苏玉摇摇头：“还没有说。海国强人脉太广，我不太敢相信这边的警察。”
黄主任“嗯”了一声，沉吟道：“根据我的经验，我觉得那个发廊女老板很可疑，我们有必要再见一见她。我已经给明彦的父母打了电话，他们连夜赶来，相信也快到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张剑听到有医护人员大喊：“段明彦！段明彦的家属在哪里？”
苏玉和黄主任连忙止住话题，走出去喊道：“在这里！”
那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狐疑地看了一眼二人，问道：“你们和段明彦是什么关系？”
“是同事，我是他老板。”黄主任开口道：“请问明彦的伤势怎么样了？”
医生脸上露出沉重的表情：“这个需要等他的父母来了再详说，不过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短时间内醒不过来了。”
苏玉大吃一惊：“醒不过来？什么意思？”
医生叹了口气：“他因为受到剧烈撞击，脑部大出血，脑干损伤，合并严重的颅内感染，目前依然昏迷不醒，尚需进一步观察。”
“就是说，他很可能变成植物人，对吗？”黄主任毕竟见多识广，立马明白过来。
医生点点头，“是的。不过你们作为同事是无法在知情书上签字的，这样吧，你们等他的父母到来后叫我，我到时候再详细跟你们说。”
医生转身离开，只剩三人面面相觑。
“我们等一等明彦的父母吧。”黄主任叹气道。
苏玉怔怔地看着抢救室，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想起昨晚在车上，段明彦将她护在身下那一幕。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一定不会伤得如此严重。
任远提着早餐回来，一眼便看到浑身上下笼罩着沉重气息的三人，惊讶问道：“怎么了？”
苏玉悄悄擦掉眼泪，沉痛道：“任远，刚才医生说，段律师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啪嗒”一声，任远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
黄主任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是段明彦的父母打来的，他们到了。
听完医生的诊断结论后，两位老人沉默下去，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
黄主任也无法说出什么让他们宽心的话，只是拍拍他们的肩，安慰他们不用担心医药费，只管安心治疗便是。
“大叔大婶，你们还没吃饭吧？这里有刚买的早餐，快趁热吃。”
任远打开塑料袋，拿出热腾腾的包子和粥，塞进老人手中。
段明彦的父亲突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玉三人连忙搀扶，口中急道：“老人家，使不得……”
段明彦的父亲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黄主任。
“黄主任，你们是当律师的，我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办法早点找出凶手，让他血债血偿？”
黄主任目光决然地看着老两口，沉声道：“这个自然。明彦的事，我们不追究到底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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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主任的建议下，苏玉再一次约时艳红出来，在一处饭店里见面。
安抚完两位老人的情绪后，黄主任留任远在医院陪着两位老人家，之后带着苏玉和张剑一起去往约定的饭店。
“时老板，不好意思上次有些事没问清楚，我们可不可以再面谈一次？”
包间里，看到苏玉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时艳红怔了一下。
“这两位是？”
“是我的同事。”
苏玉简短地解释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盯着时艳红，说道：“昨天晚上段律师和我遭遇车祸，被大货车撞了。”
“啊？”时艳红大吃一惊，上下打量着苏玉：“那你们有没有事？受伤了没？”
“我没事，但段律师伤得很严重，至今昏迷不醒。”苏玉依然紧盯着时艳红，不放过她脸上的丝毫微表情。
她和黄主任、张剑三人特意站着说话，就是为了形成一种压迫感，让时艳红无法自如地说谎。
“天啊！”时艳红叹息一声，追问道：“你们怎么会与大货车撞到一起呢？”
苏玉冷冷道：“不是撞到一起，是大货车故意撞我们，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故意的？”时艳红脸色变了：“你们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吗？”
“难道你没有透露我和段律师的行踪吗？”
苏玉冷哼一声，不再套话，直接摊牌：“那辆大货车不是跟在我们后面，而是直接埋伏在某个地方，趁着下雨突然出现的！”
“原来你是在怀疑我？”时艳红眉梢扬起，声音也尖利了起来：“怀疑我和曲青串通起来对付你们？”
“时女士，您先别急。”黄主任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我是段明彦的老板，他的伤已经达到重伤标准，警察也已经刑事立案，并全力抓捕大货车司机，他将面临十年以上乃至无期徒刑的刑罚。若他被抓住的话，警察是有能力查出同案犯的。”
“什么同案犯？”时艳红依然表情急躁，拎着包便想离开：“你们既然被报复，那她肯定是知道了你们和我见过面，那我岂不是也危险了？你们现在又跑来见我，这不是把我也拉下水吗？”
她边推搡着抓住她胳膊的苏玉，边道：“你们把我删了吧，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们见面了！段律师的事我也很遗憾，但不好意思，我也得确保我自己的安全。”
“时老板！”
黄主任走到她面前，意味深长地开口：“你的发廊能从三十多年前一直经营到今天，背后也有人罩着吧？”
“什么罩着？罩着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们再不放开我，我就报警了！”
“时老板您别担心，我们只是想和您合作。”黄主任坐下来，淡淡说道：“您那么害怕被报复，那为什么不协助我们，早点把曲青他们送进监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