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抬眼瞧颜言，因为你懒，因为颜王府离廷尉大牢最近。

    至于为什么颜王府离大牢近，这又是个悲伤的故事，

    显然是因为颜言小时造孽太多，不是颜王府挪了，就是廷尉大牢挪了。

    “新年快乐，”等着颜言走到自己跟前，太子爷把自己腿上的贺礼塞到颜言手上，然后再乖巧等着颜言给他送贺礼，

    颜言瞧了自己手上的礼盒一眼，太子爷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她一年，大大小小的节日，加上生辰，能收到太子爷近二十份的礼物，

    不过，她从来没给太子爷备过礼，想来，太子爷现下是以为凭着他们现在的关系，她这次备了。

    颜言弯腰啄了太子爷的嘴一口，眼里含着笑意道：“怎么办，我没有备礼。”

    太子爷抿着嘴，这几天，颜言都得空得很，天天都在祥云客栈睡觉，哪里有忙得连给他备贺礼的时间都没有，就是对他不上心！

    颜言“嗯？”了一声，又问太子爷怎么办。

    “你自己想办法，”太子爷气呼呼，扭头想走，又走不掉。

    颜言想了想道：“那今晚上，我再背陛下爬一次问天塔，晚上有烟花看，”

    太子爷没这么好哄了！

    立马指责颜言道：“那是你放的烟花吗？那是我放的烟花！”

    颜言：……，好吧，你是皇帝，你了不起。

    “那我不背了，还省点力气。”颜言鼻尖蹭蹭太子爷的鼻尖道。

    “这是赔礼！”太子爷不受撩拨，清醒着头脑一笔一笔给颜言算账道，“还有贺礼！”

    颜言把手上太子爷送的锦盒递给太子爷说：“这个送给陛下？”

    太子爷瞧着锦盒的视线幽怨，到手了，颜言就不愿意哄了！

    “好了，”颜言把礼盒放到太子爷腿上，伸出手，抱起太子爷抬脚进了颜王府的大门，边说，“二十三年的礼物，赶明儿都补给陛下行不行？”

    “真的？”太子爷心里一喜，又忙指责颜言道，“你说出来干什么哎，言儿你明明可以给我一个惊喜。”

    “这不是不好哄吗，”颜言脚步不停。

    “你在哄我？”太子爷气恼着又不依不饶道。

    “没哄，是我犯了错，”颜言摇了摇头说。

    “你犯了什么错，”太子爷立马急急道，“你是不是承认你心里没我了！”

    两人一路拌嘴回了颜言的院子，进了屋，颜言抬脚边关门边说：“陛下，睡一个时辰，起来穿你的小裙子，”

    好吧，太子爷住了嘴，可瞧着自己的脚，心里又有些紧张，言儿马上就要公布自己是女儿身了，不知道老太太和岳父答不答应把颜言嫁给他。

    反正太子爷距离清晨这一个时辰，在床上抱着颜言在自己怀里好眠，自己就，没睡着。

    不过，能想象老太太一大早起来，看着王府多了两个姑娘的感受吗。

    别说老太太在自己屋里差点一口气吐了嘴里的豆浆，荣嬷嬷都差点手抖着把豆浆壶口往老太太的头上倒去。

    颜言还是穿的莺娇给她买的蓝裙子，太子爷穿着一身粉裙子，头发是互相给对方梳的，显然都没有梳女子发髻的这个手艺，两头乱鸡窝，全靠姣好的相貌撑着。

    然后太子爷还特别上了点红妆，颜言的手艺，看着也是惨不忍睹。

    颜言手上拿着新年贺礼，反正也是太子爷备的，进了老太太的屋，走上前递给了老太太一份，太子爷也示意身后早上才回来了的苍耳，把他的贺礼也递给老太太。

    “这个是新年特别节目，”看着在往自己跟前递东西，老太太手上下意识接过两份贺礼，眼上视线一直就扫着太子和颜言两人的穿着看，再对上太子爷脸上的两团胭脂，老太太咽下嘴里的豆浆，才能开口说话问道，“福娃娃拜年？”

    颜言嗯一声，捏了桌上一个芙蓉糕塞嘴里道，“老太太今天穿好看一点，我们去宫里过年。”

    “我哪天穿得不好看，”老太太的自信是一脉相承的，没做思考就脱口而出。

    “行吧，那我们先进宫了，老太太动作快点，”颜言点点头，又从桌上摸了一个芙蓉糕塞太子爷嘴里，催促老太太一声，就示意苍耳推着轮椅走了。

    瞧着一蓝一粉远去的背影，老太太呆了半天，才侧眼问荣嬷嬷：“嬷嬷，你瞧着颜言没有，你觉不觉得颜言像个女孩子，她那面具取了是这样的吗，”

    老太太疑惑不解。

    荣嬷嬷刚刚眯眼仔细看了看，那不是像女孩子，那不就是女孩子吗。

    荣嬷嬷皱着眉，突然想起世子爷之前说，等事了了，关于他和太子爷的事，他会给他们一个解释，瞅了老太太一眼，荣嬷嬷就心惊道：“老太太，你说世子爷有没有可能是女子，”

    “那怎么可能呢，”老太太想也未想就摇了摇头，颜家祖上又不是没出过女将军，费这老鼻子劲儿。

    目的在哪里啊。

    猜到老太太的想法，荣嬷嬷眉头微蹙，那也不是，女子为将总要比着男子艰难，世子爷要是以女儿身面世，那也活不到现今这么自在。

    荣嬷嬷想明白这个以后，又想着刚刚穿着小粉裙裙的太子爷，那太子爷又是什么情况，荣嬷嬷心内呵呵哒，不要告诉她，太子爷也是女子。

    荣嬷嬷实在太好奇等会儿宫里会发生什么，逾矩请老太太把她也给捎带进宫。

    二皇子入了棺，皇帝就从颜家书舍回了宫，独自在金銮殿枯坐了一夜，清晨的时候，接到暗卫通报，说袁家一家一早已经走上了黄泉路，

    皇帝想明白了一件事，他们邝家绝后了。

    福临公公大清早接到消息，才带着人从镇国寺赶回来，回来换上公公服一进殿就看着皇帝情绪不佳。

    皇帝抬头瞧了福临一眼，悠悠叹了一口气，算了，命。

    颜言和太子爷这边先回了东宫，打点人手，之后太子爷还是要在这住一段时间，等着皇宫修缮完，再搬进去。

    忙了一夜的颜王爷和老太太还比着两人先进宫，和皇帝在勤政殿会面，皇帝摆手示意老太太先坐，老太太坐下，扫了一眼皇帝枯槁的面色，劝道：“比着幽禁宫中，这个结局对那个孩子来说，可能不算太糟糕，陛下还是看开一点。”

    皇帝没答话，但瞧着老太太，皇帝才想起，他把颜烈拐走了。

    皇帝这就指着颜王爷道：“我接任了大周巡抚使的位置，以后就带着颜烈山高水远了，老太太自己保重。”

    老太太心下震惊，瞧了颜王爷一眼，看着颜烈冲她嗯了一声，最终没有说什么，颜烈做错了事，能有这个结果是好的，容不得她置喙。

    “我儿保重，照顾好陛下，”老太太嘱托颜王爷道。

    颜王爷冲着老太太行了个大礼，

    老太太心下也伤感着，颜烈这一走，不知经年才能得见一面。

    “哟，跪着呢，”颜言这时推着太子爷进门就吆喝了一声，一下打破了屋内的伤感气氛。

    颜王爷双膝跪地，扭头看去，对上太子爷一张红扑扑擦了粉的小脸，惊得差点直接摔到了地上。

    皇帝扫着两人的模样，有些不想接招，又玩什么花样嘛，这日子是没个消停了，颜言能不能稍微记一下，他昨夜里才死了二儿子。

    太子爷被颜言推到皇帝跟前，嘴里没有温吞一下，声线也毫无感情，利索着就跟着皇帝直言道：“父皇，告诉你一个秘密，儿臣是女儿身。”

    皇帝：……

    皇帝狠闭了下眼，你光溜溜出生的时候，他就在产房，他不知道你是不是个带把的。

    皇帝心累，又睁开眼看着颜言说：“怎么，你也想说你是女儿身？”

    颜言嗯了一声。

    皇帝不想理这两个人，太子爷又接着说起自己起先的筹谋：“父皇，儿臣来当女帝，”

    站在老太太身后的荣嬷嬷听着太子爷这么说，突然悟了，原来太子爷也不知道世子爷是女子。

    皇帝扫了两人一眼，呵笑一声道：“那你们这是没商量好？”

    “什么没商量好，”老太太有些不明白，现在颜言又在带着太子唱什么双簧。

    “老太太，爹，我真的是女子，”颜言扭头看老太太，又看刚刚才站起身的颜王爷。

    说完话，颜言抬手又拍拍太子爷的脸道：“真的，陛下信我。”

    太子爷拿下颜言的手，接戏道：“言儿，你别说了，我来当女子。”

    “我真的是女子，”看着太子不信，颜言抬手又捏了捏太子的脸道。

    “言儿，你别说了，我说了我来当女子，”太子爷又拿下颜言的手，接戏道。

    两人反反复复纠结了半刻钟，颜言憋着叹气，无奈边推着太子爷进内殿，边冲着身后三人说：“等一下，我先让太子爷了解一下，”

    皇帝和老太太，以及颜王爷干傻着脸，互相对望了一眼，谁能给她/他解释解释，现在这二位，在这唱什么戏呢。

    荣嬷嬷这时干咳一声，朗声开口道：“陛下，王爷，老太太，世子爷是女子，真的。”

    荣嬷嬷最后加了一个语气助词，表示了肯定。

    她想起了世子爷出生那年，也就是二十年前，

    王妃那时外出遇到了危险，是独自在外生产的，回来怀里就抱着小襁褓，说是小世子。

    谁也没这个想法，要去翻一翻襁褓，看一看小世子是不是个带把的。

    之后，世子爷由王妃亲手带到了十岁，自小连奶嬷嬷都没有接手过。

    再听着世子爷自己承认，荣嬷嬷很肯定，世子爷必定是个女孩，再看着皇帝的反应，太子爷也必定是个男孩。

    总而言之，荣嬷嬷松了一口气。

    听着荣嬷嬷说完自己的分析，老太太瞳孔震惊，然后就瞧同样震惊的颜王爷，你当爹的，你都不知道，柔姑当年生的是个女孩。

    皇帝也瞧颜王爷，真的？颜言是个女孩子？

    颜王爷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但现在看来，多半是。

    颜王爷心内又震惊又纳闷，为什么柔姑会瞒他这个。

    到了里间，隔着一道屏风，听着外间三人震惊到失语，太子爷笑了笑，问颜言：“我演得好吗。”

    “还能更好，”颜言走到轮椅跟前，瞧了太子爷一眼，就俯身以指腹轻轻抹去了太子爷唇上的口脂，

    看着颜言的视线定在他的唇上，太子爷心跳如鼓，擦干净太子爷唇上的红脂，颜言头往前双唇就抵了上去，双眼对上太子爷漆黑的眼睛，颜言轻声跟太子道：“我尝一尝，”

    “唔！”太子爷还没答应，嘴里就被颜言亲了进来，太子爷双眼放大，一瞬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就连忙往后推拒着颜言，“不行，言儿，外面有人。”

    “嗯，就是亲给他们看的，”颜言亲完一口，唇抵在太子爷唇上，微喘一口气，示意太子爷，“抱着我，我盛不到力。”

    颜言亲得太狠了，太子爷委屈憋闷一下，双手小心搂着颜言的腰，向颜言乞求道：“轻一点。”

    “那再试试，”颜言说着又亲了上去，还是不温柔，太子爷委屈得直哼哼。

    等着两人再从内殿出来，看着邝南州脸红如血，唇上的妆也花了，皇帝皱着脸，简直没眼看。

    颜言轻拍了太子爷的后脑勺一下，太子爷羞着说台词：“言儿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