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路灯渐次亮起。
他们走进学院大门，被格外庞大的喧嚣扑了满身。
几人一时都有点呆滞，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
视野里学生们成群结队走过，大多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一路欢声笑语，有几个似乎是黄郁认识的同学，见到他们还很兴奋的挥手，冲着一个方向猛指。
黄郁偏头努力辨识了一会儿，手作喇叭状大喊：“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声音很快被人流吞没，对方指了半天，见黄郁好像看不懂，正打算走过来，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堆手，唰得一下她就被一群姐妹挽着胳膊拽走了。
这种情况杨绘绘只有在前世被朋友抓出去逛街的时候才会出现。
王灼很嫌弃地在人潮中穿梭，似是不喜欢和人产生肢体碰撞，见此情景也有些困惑：“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身边，羽然一拍脑袋，诶呦一声，笑道：“差点忘了，今天是集市的开张日，还有你们新生领系统的日子。”
“什么系统？”杨绘绘疑惑，“什么集市？”
“喏，就是这个，你前几天不是挺在意的吗。”羽然撩起白大褂的袖子，露出白暂的手腕。
他手腕上有一根天蓝色的手绳，松垮垮地戴着。
杨绘绘立马想起来了，那天在森林里撞上异端，羽然有试图用它叫救援。
“就是你当时点了半天没反应。”杨绘绘仔细回忆那天的情景，“然后说因为天灾塔被毁，所以打不了电话的系统？”
“对。”羽然点头，上前几步走到队伍最前方，用拇指指指远处灯火最亮的地方，“我亲爱的小新生们，今天你们就要收获自己的系统了哦。”
“关键时刻也派不上用场。”王灼嘴上吐槽，脚步倒是不停，跟着往那个方向走。
“确实关键时刻挺没用的。”羽然欣然赞同，“但它的其他用处很大，总之每个人都必须领的，就算不领你们老师明天也能摁着你们的手戴上。”
羽然熟门熟路，穿过一条林间小径，十分钟左右就带他们来到一片繁盛的广场上。
这一眼让杨绘绘恍然间有回到前世的感觉，彩色砖块铺呈的地面，路灯和周边树木上都张灯结彩，各种颜色的流动小车望眼欲穿，人影绰绰，空气中充斥着叫卖声以及周围同学们热切亢奋的跑动或是讨论声。
他们走进人群中，这才注意到周围每辆小摊上都挂了标牌，竟然卖什么的都有，包括并不仅限于首饰、书籍、零食、道具，还有武器，真的如羽然所言，这是货真价实的集市。
难怪这么热闹。
“每年秋季开学的第二个月就是集市开张日，每周都会开两天。”羽然边走边为他们介绍，“不仅仅有售卖服务，如果你手上有好东西，也可以卖给这里的摊主们，甚至可以自己申请当摊主。”
杨绘绘左顾右盼，被迷离灯火晃得颇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王灼和黄郁同理，而林游语也一脸“还挺有趣”的表情。
听到自己当摊主这句时，她的视线刚好落在柳决身上，想来他也不像是有耐心招待顾客的类型吧，于是好奇地问：“那羽然学长你们有卖过什么东西不？”
羽然刚摆出那副骄傲的小表情，正要说话，一旁突然冒出来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生，大约是听到他们的对话，走上来打断：“羽然，你小子又在跟小新人炫耀了是吧。”
“哪有啊，我这不还没说嘛。”大概是见到熟人，羽然呵呵笑起来。
“切切切。”那位男生转向他们，手指对着羽然和柳决指指点点，满嘴控诉，“小同学啊，我跟你们说，这俩家伙甚至没法当摊主。”
“哦？”林游语来了兴趣，“什么叫没法当？”
“就是没法当，字面意思，他们两个拿出来的货，根本不是这种小集市能卖的！”男生一脸悲愤，不自觉提高音量，嫉妒之情溢于言表，“都得上中央拍卖场！”
王灼震惊：“中央拍卖场？这么夸张！两位学长都从哪里搞来这么多好东西啊。”
“这我们也想知道啊！算了，你自己问他们吧。”男生一看王灼崇拜的小眼神就哽住了，只好把问题推回羽然和柳决身上，随后头也不回钻进人群里了。
“中央拍卖场是什么？”杨绘绘歪头，林游语下意识微微弯腰凑下来，听到对方这么问，“在哪儿，很厉害吗？”
“姐姐......”林游语无奈，“你的常识也太少了，中央拍卖场是目前最大的拍卖场，它的拍卖品范围很广，但无一例外都是品质极其上乘的物品才能进得去。”
“所以？”
“所以真的很厉害。”
其实即使林游语这么说了她还是没有多少概念，正打算问问前面的两位大家族子女，就见羽然脚步一顿，带他们停在一辆移动摊位车前，那里此刻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甚至弯弯折折，一眼望不到头。
车上挂着块牌子，写着“手环领取处。”，下面两行小字则写着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能代领、要带好学生证、现场确认激活了再离开等等。
摊位里两个人正互相配合地忙碌着，一人似乎在刷卡录入信息，一人则在给学生发手绳。
一向品德优良素质极好的杨绘绘转头就要去找队伍的末尾排队，一步还没迈出去，手腕一紧，被林游语拉住了。
她不明所以扭头，见男生指指羽然。
“我们有特权。”他理直气壮道，随后冲羽然和柳决眨眨眼。
“不用吧，排排队也挺好的啊。”杨绘绘有些不好意思插队。
“不会，我看羽然学长还挺享受的。”林游语耸耸肩，语气里满是“不是我说要插队，是他们就喜欢插队。”的甩锅。
看着羽然在一边嘚瑟的表情，杨绘绘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
果然，林游语还是失算了，就算这两人不想插队，早就听闻他们的传说的小学妹学弟们也会让他们插队的。
第一个发现他们的是排在第二的小男生，他正要把自己的学生证递给摊位里的老师，见到羽然和柳决的身影当场傻住，下巴几乎要落到地上。
“柳决学长！羽然学长！”他惊喜地大叫，“你们怎么来了！”
这一吼像曼妥思掉进了可乐里，整片区域都炸起来，无数视线瞬间汇聚到他们身上，震惊的、不可思议的、开心的、嗤之以鼻的，表情种类非常丰富。
柳决很冷漠地点头算打过招呼，背景响起了一堆小迷妹的欢呼声，羽然则更理所当然地接受所有人的注视，神色特别享受。
“羽然学长来这里做什么呢？”刚戴完手绳的一个女生问。
“哦，我和你们柳决学长带四位小新人过来领系统。”羽然自然道。
于是那一长队的视线这才转到他们几个身上，随后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是表彰大会上的那几个！”
“哇杨绘绘！”
“见到真人了，余音绕梁的天才真的好帅。”
欢呼阵阵，惊叹不断，就差冲上来要签名，这下杨绘绘感觉更像狮子王经典名场面了，他们四个是被举起来的小狮子。
“那你们请！你们先请！”目前排到第一的同学立刻后退两步，连带着整个队伍都往后挪了挪，“学长们很忙吧，这队太长了，你们先来！”
“大家都没意见吧！”他大概是个社牛，让完位置还回头大声问了一遍。
“没有——”所有人异口同声道，声浪连成一片，不少别处的人都探头过来张望。
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排到了第一位。
“呦，羽然和柳决啊，怎么，找到队友了？”摊位里的老师目睹全程，此刻笑吟吟地收走他们的学生卡，边转身录信息边和他们唠嗑。
“没呢。”羽然摆摆手，“只是关系比较好而已。”
“那可要好好发展一下啊。”另一个老师意味深长。
羽然笑而不答。
“滴滴”两声，无机质的系统音响起。
【信息录入完成，天灾塔链接成功。】
老师拿着四根手绳转回来，示意他们四个上前，羽然和柳决退到一边。
“来，黄郁同学，这是你的。”老师把一个绿色的手绳套在黄郁手腕上，松手那一刻，绳子自动收到了合适的大小。
“谢谢您！我喜欢绿色！”黄郁开心地摸了又摸。
“王灼。”老师拿起一根粉色的。
王灼没立刻上前，而是瞪着那根明亮的粉色，又傻乎乎地看向老师。
“怎么了？”老师问。
“我为什么是粉色的。”
“系统根据你的信息分的颜色，不可以更改哦。”老师仿佛猜到他要说什么。
已经经历过海鸥事件的王灼看似面无表情接过，戴在手上，实则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杨绘绘想象中那么大的反应。
于是杨绘绘偷偷瞄了黄郁一眼，发现对方竟然一反常态也没有笑。
接收到目光，黄郁在王灼视线死角伸出手指，暗搓搓指指那根粉绳子，冲杨绘绘比着口型“他超爱的”。
杨绘绘立刻比了一个ok回去，感慨看不出来啊，个人喜好个人喜好，正常。
“杨绘绘。”老师挥手招呼，拿出一根红金混编的手绳递给她。
“哇。”她惊叹，“我为什么是两个色的？”
老师点点系统：“不知道啊，可能系统比较喜欢你？下一个，林游语。”
身侧林游语上前一步，接过一根黑白混编的手绳。
“你的这个有点酷诶。”杨绘绘瞅了一眼，感慨。
“靠，为什么他们有两个色。”王灼怒。
“这可能就是小天才的待遇？”羽然笑。
“那柳决学长为什么也是纯黑的！”王灼不服。
“王灼小同学，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妙笔生花的老师亲口承认，比起柳决，还是我们杨绘绘同学更加小天才一些。”羽然学得有模有样，神态动作都像极了董名。
周围偷听到的同学都小声乐了起来。
“好了。”老师探身出来，“链接到天灾塔需要点时间才能显示所有信息，最先跳出来的应该是你们的积分，就是你们目前的存款有多少。”
话音刚落，四声“滴”接连响起，几乎不分先后。
【积分到账：1000】
【积分到账：1000】
【积分到账：100】
【积分到账：0】
全场静默，所有人的目光先在杨绘绘尴尬的脸上顿了一会儿，在最后一个报账响起后，又齐刷刷挪到了林游语脸上。
杨绘绘傻掉。
“不好意思姐姐，瞒了你这么久。”林游语很是诚恳，眼底却盈满笑意，一本正经道。
“其实我超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