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什么事,今天是周末,也不用上课,周齐并不在家,林莹时想着正好可以邀请师兄妹们来家里玩,便在光脑上知会了他一声,把师兄妹们都喊了过来。
周齐知道她要带朋友来家里玩,还给她请了一个上门厨子,十分周到。
小师妹和四师弟一进屋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啧啧称奇,左看看又摸摸,连连感慨在他们这有限的人生中,总算认识一个真富豪了。
唯有大师兄还算冷静自持,没有像小师妹四师弟一般,对着她哇哇乱叫,一进来便乖乖坐在沙发上。
正打算夸他两句,回过头却见着他正潜心研究茶几上的一个杯子,嘴里喃喃:“好想把这个杯子的把手掰下来。”
单俊拿起的那个杯子,搭配着杯身的纹样,在把手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黄金。
林莹时:……
好吧,是她想多了。
小师妹看了一圈,忧伤的感慨:“师姐如今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
“是啊,我们在她面前已经是土老帽了。”四师弟亦说。
林莹时一时无言,想了想,她说:“所以,你们决定要和我断交?”
“不”小师妹斩钉截铁的否认,“所以我们决定要抱紧你这根大腿。”
三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林莹时想象了一下三人给她当腿部挂件的场景,不自觉打了一个激灵,她其实很想说,她的腿挂不了人。
离饭点还早,几人便待在客厅看电影,林莹时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吃食,努力当好一个东道主。
可每当她做一件事,三人便总要找着法子揶揄她。
比方说,她端上来一盘水果。
小师妹便会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天呐,大小姐给我洗的水果,我得好好多吃几个。”
她再拿出一些零食,胡落也跟着戏精道:“老奴何德何能,竟然吃上和大小姐同水平的零食了。”
如此反复几回,林莹时额上青筋跳了挑,忍无可忍警告:“再说,我把你们赶出去了啊,还想不想吃饭了!”
胡落入戏太深,他此时呜呜呜道:“大小姐既是要赶老奴出去,老奴岂敢不从命呢。”
林莹时目光灼灼看着他,等着他从命。
胡落这才恢复正常,他嘻嘻一笑:“师姐最好了。”
田草草拿了个小猕猴桃扔入口中,她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数落胡落。
“他这是嫉妒,嫉妒你过得好,在这酸言酸语呢,师姐不要放在心上。”
单俊也接了一句:“相比朋友的失败,还是朋友的成功更让人难以接受。”
胡落偏过头,震惊地看向田草草,眼神中质问的意味太过明显——这不你起的头吗。
“闭嘴”田草草塞了一个猕猴桃到胡落口中。
胡落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继续吃猕猴桃。
呜呜呜,他好委屈。师兄和师妹都卖他。
几人胡闹了一阵,厨师准备的饭菜一道道上桌,菜品非常丰盛,家常小炒、海鲜河鲜、炖品应有尽有,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便是,席间有一个陌生通讯一直打到林莹时的光脑上来,她挂了好几次,对方依旧孜孜不倦。
一直以来,林莹时便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她从来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必须由她解决,如果真的那么紧急,电话联系不上,也可以发个短信讲清楚状况嘛。
而事实上,大多数陌生电话都没有后续,她的生活也并不会因为少接一通电话受到影响。反而她不会受到任何推销骚扰,也没有遇见过电信诈.骗。
这个习惯,林莹时从上一世保持到了这里。
饭后,那个陌生通讯又打了过来,林莹时再次准备挂掉,四师弟说她:“接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呢。”
林莹时其实不想接,但对方坚持了那么久,她此时再听到四师弟的话便有些犹豫。
于是,她最后还是选择接通。
一接通,一道女声响起。
“妹妹,最近过得怎么样,快活吗?”
闻言,林莹时秀气的眉不自觉拧起。这话是正常的话,怎么说出来就那么的阴阳怪气呢。她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不怀好意。
何况,她什么时候有姐姐了,莫名其妙。
果然就不该接这个通讯,林莹时心想,于是她准备挂掉,结束这个错误。
对方似是有所察觉,立马又快速说道:“姐姐,你难道不想知道周齐现在怎样了吗,他可是快要没命了。”
这么明晃晃的恶意,让她想不知道对方是谁也难。
于是,林莹时试探道:“你是周芥樱?”
另外三人听到周芥樱这个名字立马竖起了耳朵,小师妹用手疯狂朝林莹时示意,让她开扬声器。林莹时抵不过三人那副仅对八卦可见的旺盛求知欲,打开了扬声器。
周芥樱勾了勾唇:“还不算太蠢嘛。”
“周齐现在怎么样了?你们要是肯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放他一命。”周芥樱慢悠悠继续道。
林莹时满头雾水,周齐不一直好好的吗,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大发慈悲了。
那一瞬间,林莹时的脑袋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最后她道:“你把他绑架了?”
听到林莹时这么说,对方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笑了起来。
“我绑他干嘛,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里痛不欲生吧。”
说罢,她又哈哈笑了起来,带着恨意带着不甘,还有几分报复的痛快。
林莹时不是很懂她在说什么,她觉得这个人疯了,周齐活得好好的,几个小时以前,还给她安排了上门厨师,怎么会在医院痛不欲生。
林莹时不是很懂周芥樱这个人,周齐抚养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为什么还要臆想出这种情节作为安抚自己情绪的爽文。
小师妹几人也没听懂周芥樱到底在讲什么,几人讨论了一番,一致认为她现在是个神经病。
既然是神经病,那就不用花费精力去分析她异常的行为了。
几人又唱了会歌,一起打了会游戏,这才散场。
林莹时原本还有些担心周齐回来时,会碰见他们几人疯闹的场景,虽然她知道周齐肯定不会介意,但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直到晚上十点,都没见着周齐回家。
自打周齐发现林莹时是他女儿后,这个中年男人,就像生活突然有了目标,没事就来她面前刷存在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美其名曰培养失散多年的亲情。
要是碰上这种周末,他可是恨不得,只待在家里看女儿,哪里也不去。
这么晚还不归家,确实是有些奇怪。
林莹时想起白日里周芥樱说的话,心口不由一跳。她原本并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喧嚣过后,人总是格外容易感到寂寥。
她望着空荡荡的别墅,竟是不自觉有了些紧张。于是,她打语音给周齐。
语音通讯很快接通,但接通讯的人并不是周齐,而是刘助理。
好奇怪,光脑一般不离身。既然能接通通讯,那证明周齐就在边上,可为什么接通讯的人又是刘助理呢。
“我爸不在边上吗?”林莹时问。
刘助理看了一眼挣扎着起来,靠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正要顺着她的话说之时,周齐朝他点了点头。
刘助理转而改口:“在的”
“那怎么不是他接呀?”林莹时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她问:“公司最近很忙吗?爸爸这么晚都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所以问问。”
“莹时”周齐沙哑中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公司最近事情很多,可能最近都不会回来了。”
“爸,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累。”林莹时蹙着眉头。
周齐笑了:“是有点累,最近还有点感冒。”
“那你注意身体,别累坏了。”林莹时叮嘱他。
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和两个护士,此时推门而入。
周齐看了他们一眼,立马道:“知道了,爸爸还有事忙,你早点休息吧。”
林莹时还想问点什么,奈何那边已经挂断,这让她有些郁闷。
不过打完这个通讯后,她心里的那些不安总算散去。她笑自己是魔怔了,竟然把那个疯子的话放在心上。
挂掉通讯,周齐这才抬了抬下巴,示意医生把情况告诉他。
医生把报告交到刘助理手中,遗憾地告诉周齐,他身体的一些指标确实出现了问题,但这似乎和他就诊的问题没有关联,至于头痛的原因,暂时还没有找到,目前,先进行治疗观察。
周齐点了点头,神色间并没有太大变化。
他这几天不知为什么,经常性突发头痛,而且是巨痛,痛得人直想撞墙,直想去死。
这其实是个老毛病,他从前也有过突发性头痛,但从未这么痛过,而且过个一天又自然好了,去医院做检查,医生都说他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这么痛,而且痛苦并不会自动消失,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林莹时一个人在家住了好几天,每天放学回来,都要面对一栋空荡荡的别墅,原本踏实的心又逐渐不安起来。
最近她打给周齐的通讯,大部分是刘助理接,只偶尔,周齐会讲两句,讲完也是很快挂断。
工作真的可以忙到这个地步吗?
她蹙眉思索间,一个熟悉的陌生通讯又打了过来。她点了一下接通,那道令人讨厌的女声再次响起。
“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嘛,原来你也不在乎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