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不是脱离危险了?”白灵儿问。
凤无邪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你们狐族善逃脱,可我们凤族擅长追捕,恐怕你这迷障只能将他们困住一时。”
话音刚落,迷雾中便闪现出一对对金光,跟凤无邪刚才查看灵儿真身时用的法术一样。凤族的金瞳恰巧是狐族幻术的克星。
眼看围捕的杀手一点点靠近,情急之下白灵儿想起百宝囊里有一件当年天帝送给自己的八卦紫绶衣,可让人隐形。赶忙取出,披在两人身上,瞬时消失不见。
那些杀手从两人身旁擦肩而过,没有丝毫察觉。号称能破解世间所有幻术的凤族金瞳,对八卦紫绶衣的隐形术竟毫无用处。
天色渐暗,黑夜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整座大山笼罩……
白灵儿、凤无邪二人凭着八卦紫绶衣的隐形之术,暂时躲避了杀手的追捕,但是仍然逃不出这片山林。因为有人在外面设了结界,方圆十里内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发现。”白灵儿说。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想办法冲破结界!”说话间凤无邪的脸变得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气息也变得不稳,伤情似乎加重了。
白灵儿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枚仙丹让凤无邪服下,这是狐后亲自调配的灵药,虽不能将凤无邪的伤根治,但至少可以为他补充灵力,缓解身体的痛楚。
凤无邪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丫头到底是何来头,竟有这么多法宝跟灵药。”
白灵儿不愿暴露身份,只得含糊其辞地说:“这些都是我偷来的。为了你的这根凤翎,我可是下了血本,你可千万不能食言。”
“放心,等你带我逃出去,我就把凤翎给你。”凤无邪承诺说。
白灵儿搀着凤无邪,一步一踉跄地往山林深处走去。后来两人发现了一个岩洞,打探一番确认安全后,决定在洞中休息一晚。
凤无邪嘱咐灵儿说:“我现在必须运功疗伤,你在旁边帮我护法。”说完便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开始打坐,其间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白灵儿知道其中凶险,远远地待在一旁不敢打扰。
到底能不能把这只凤凰顺利带出去,白灵儿心中毫无把握,于是决定占卜一下吉凶。
别的仙人占卜无外乎龟背八卦、钱币、摇签和测字,可白灵儿却另辟蹊径,用的是她自制的纸牌,每张牌上都绘制着不同的异族图案,或人形或几何形,甚是古怪。白灵儿称其为“塔罗”。
只见她先洗牌再切牌,然后从二十二张纸牌中抽出三张,按照上中下的方位摆放整齐,最后依次翻开。
第一张牌是一幢高塔被闪电击溃的画面,看到此牌白灵儿表情顿时变得凝重。
第二张牌上画着一个大转盘,预示着命运的轮回,白灵儿在这张牌中似乎看到了转机,严肃的表情有了些许缓和。
终于到了揭开最终结果的时刻。与前两张牌不同,最后一张是倒置的牌,上面画着一个青面獠牙、面容狰狞的鬼判,右手拿着判官笔,左手捧着生死簿。白灵儿把它称之为“死神”,逆位的死神预示着浴火重生……
白灵儿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转身朝凤无邪看去。此时的场景更加印证了刚才的猜测:凤无邪要涅槃重生了!
适才白灵儿一心占卜,竟没有察觉凤无邪身上已燃起了火焰,那火焰先是红彤彤的一团,后来又渐渐转变为淡蓝色。
白灵儿想起小时候文曲星君讲解《异兽神鬼录》时说过,凤凰在涅槃时,全身会燃起涅槃之火,此火位列十大神火之首,乃凤凰的本命之火,至纯至刚,无物不焚。经历过涅槃之火磨炼后的凤凰,法力将变得更加强大。
此时,火团之中的凤无邪面部已经扭曲,全身在烈火的焚烧下不断抽搐。涅槃之苦、再生之痛非言语所能描述。
白灵儿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手足无措,心中抱怨道:早不涅槃,晚不涅槃,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凤无邪身上的火越烧越旺,洞口也渐渐被火光照亮。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山林中的杀手发现。白灵儿想试着用迷瘴遮掩,却发现根本遮不住熊熊火光。
负责追捕的杀手终于察觉到异样,顺着火光聚集到了洞口,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为首的头目通过洞中射出的火光猜到里面的凤无邪已经开始涅槃,必须赶在重生之前将他解决掉,于是领着所有手下冲了进去。
凤无邪已经到了涅槃最关键的时刻,浴火重生仅剩半步之遥,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若杀手们闯进来打断了涅槃,一切将功亏一篑。
白灵儿的魔法要是能恢复七八成的实力,完全可以吊打这群小喽啰,可如今只能拿着一根半成品的魔杖尽力与杀手们周旋。
只见白灵儿站在凤无邪身前,举起魔杖对着冲进来的杀手们施咒道:“统统石化!”所有杀手应声僵住。
石化咒可以将人变成石头,可由于灵儿手中的魔杖缺少杖芯,只发挥出两成威力。杀手们并没有被石化,仅仅是身体变得僵直,即便如此还是让杀手们的行动变得迟缓,给凤无邪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因为肌肉的僵硬导致无法施力,杀手们连武器都拿不住,刀剑纷纷散落。一个个如僵尸一般,两手平行置于胸前,两脚一踮一踮地向白灵儿和凤无邪跳过去。
眼看一双双伸直的利爪就要抓到涅槃中的凤无邪,白灵儿赶忙使用护卫咒,大喊道:“守卫护盾。”话音刚落,一道无形的气墙从魔杖的顶端射出,将自己和凤无邪与“僵尸”们阻隔开。
最前面的“僵尸”撞到气墙上无法前进,但后面的“僵尸”又紧接着跟上,一波一波蜂拥而至。所有力量全部压在气墙之上,白灵儿一个人渐渐难以招架。
就在白灵儿即将被压垮的瞬间,烈火中的凤无邪突然发出一声长啸,似乎要将这一世所有的痛苦、屈辱和不甘全部宣泄出来。
随后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所有人都冲撞出去。那些被气流冲倒的杀手们,艰难起身,试图继续阻止凤凰涅槃。
滚落一旁的白灵儿想要起身阻拦,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凤无邪。
绝望之际,只见涅槃之火的火光突然由内向外不断膨胀,最终将所有杀手吞噬进去。
一时间,呼救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回荡在岩洞之中。所有被涅槃之火吞噬的肉身都将化为虚无;不,不仅仅是肉身,仿佛灵魂也在被淬炼,随着不断跳跃的火焰发出刺耳的啸叫。
“凤无邪,你到底怎么样了?你能听到吗?”白灵儿朝着火焰呼奋力呼喊。
不一会火焰之中传来一声凤鸣,像是在给予回应。随后一只通体白色的凤凰从火焰之中慢慢走出来。只见他高傲地仰着头,抖了抖全身的羽翼,最后重新幻化成人。
白灵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面带笑容地说道:“你终于涅槃成功了。”
凤无邪走到灵儿身边,将她扶起。
凤无邪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面具,这是白灵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他。灵儿怔住了,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想能再见他一面。
“你受了很重的伤。”凤无邪温柔地关切道。
白灵儿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吐了一口血,随后便不省人事。
恍惚中,白灵儿仿佛又回到了西幻的魔法世界。过了那么久那些记忆的片段都有些残缺不全了……
那时的她不叫灵儿叫琳达,是光明圣女的接班人,不过与现在的自己一样,同样肩负着族人的希望。
为了让她成为一名合格的圣女,长老们决定把琳达送到遥远的魔法森林跟女巫学习魔法。琳达一百个不情愿,不吃不喝,又哭又闹,最后把自己反锁在房中。
咚咚咚……不知谁又在殿外敲门。
“别敲啦,我说过我不去!”琳达朝着门外吼道。
“琳达妹妹,是我啊,凯文!”
敲门的是光明圣女的伴读,圣教大长老的孙子凯文。偌大的光明神宫,凯文是圣女唯一的玩伴。凯文年长几岁,因此琳达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一般看待。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琳达先是探出小脑袋,左右望了望,确认门外没有旁人,便一头扎到了凯文哥哥的怀里。
“我不想去魔法森林,不想离开父亲母亲,不想离开哥哥……”琳达委屈地哭诉道。
凯文摸了摸灵儿的头,宽慰道:“琳达乖,去了魔法森林可以学习高阶的魔法,以后我就打不过你了。”
“我不喜欢学习魔法,我也不想打哥哥!”琳达醒了醒鼻涕,小嘴嘀咕道。
凯文用衣袖擦去琳达的眼泪,双手紧抱着她的肩膀,努力学着大人的语气,把刚才长老们教给他的话术,一字不漏地说给琳达听:“记住你是未来的光明圣女,你的肩上担负着整个族人的兴亡,所以你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拯救苍生这些话,琳达似懂非懂,但是因为是从凯文哥哥嘴里说出来的,所以还是勉强听进去了。
琳达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应允道:“那我考虑考虑!”
咕噜噜……饿了一整天,瘪瘪的肚子不争气地抱怨起来!
“喏……给你!”凯文从怀里掏出琳达最爱吃的糖果。
为了安抚圣女,那一夜凯文一直守在她床边。琳达缠着他,央求他讲故事给自己听。
凯文轩拗不过,只得从宙斯带领十二主神打败泰坦开始讲起,一直讲到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火种,却被众神吊在了高加索山上,每日被老鹰啄食肝脏……
“普罗米修斯真伟大!”琳达感慨道。
“那是身为神族后裔的使命。你也一样,作为下一任光明圣女,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族人。”
“我可真命苦啊!”琳达叹了口气,抱怨道,“有那么多族人要我保护,可谁来保护我呀。”
“我来保护你!”凯文毫不犹豫地答道。
琳达看向凯文,只见他眼神坚定地望着自己,脸突然滚烫起来,赶忙把头扭了过去。
琳达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只有成了光明圣女,凯文才会来保护我。可要成为圣女就得去魔法森林学习……左思右想都是绕不过去的坎。
“好吧,我决定了,去魔法森林学习魔法。可是……我会想你的。”为了有一天能让凯文哥哥站在身旁保护自己,只能答应去魔法森林跟女巫学魔法了。
“我可以给你写信,如果有空了还可以去探望你。”凯文承诺道。
两个孩子聊着聊着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凌晨时分,琳达终于熬不住了,眼皮直打架,这才闭上眼睛睡了。
在半梦半醒间,琳达觉得额头上被两瓣柔软而湿润的物体触碰了一下,那一刻幸福像蜜糖一般在身体里弥漫开!
这一夜终于结束……
清晨刺眼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白灵儿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现出了狐狸真身,正躺在一张软榻上。这里似乎是一座寝宫,自从小时候离开天狐宫去霁月谷修炼后,就再没住过这么奢华的大房子。
正当白灵儿狐疑之时,身穿宝蓝色织锦长袍的凤无邪走了进来,摸了摸小狐狸的头,用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对她说:“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