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骆可言很想问清楚。
她猜测着答案。却又不敢真的听见那个答案。
她的心态像鸵鸟一样。
“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风从旭几乎没有犹豫。
他的丝毫没有犹豫的反应更让骆可言明白了一件事:他爱上的这个男人,其实很好。唯一不好的,只是这个男人没有爱上她!
“不用了。”骆可言眸色黯淡,“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
风从旭打量了她一会儿。
“好。你等一下,我去开车。”
骆可言垂下脸,“这样好吗?长辈都在。你不在的话,又会是我的不好了!”
风从旭想了想,神色也暗了下来。
“我让齐叔送你。”
齐叔是风氏的管家。
风从旭拨通了电话,与骆可言在门口等着。
目送骆可言离开,风从旭稍稍拉开领带。今晚,总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风夫人走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可言自己回家?”
“妈。”风从旭疲惫地唤了声。
“怎么了?”风夫人看着风从旭眉心的褶皱,对自家儿子的脾性十分了解,“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源于宋雅馨打来的电话。
“阿旭,在忙吗?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
“有想我吗?”
“我……很想你。”
“下周,柏英音乐学院校庆,你会来吗?我们的母校啊。六年没回去了。你还在毕业晚会上跟我告白——”
“我很希望你能来,可以和你一起——”
······
“雅馨。”风从旭终于打断了她。
他对她的心,因为一连串的意外和变故,已经不再坚定。
或许只是一种对第一次爱的人的执拗。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回不去了。”风从旭轻叹。就在今晚,他会牵着可言的手面对风氏的长辈。他将和可言、还有他们的孩子进入新的人生。所以——
“雅馨,”风从旭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可言的影子,“其实我——”
“风从旭!”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风致谦的怒吼声,“你知不知道雅馨生病了!现在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给你打电话!你刚刚跟她说了什么,害得她气急攻心晕过去了?你不会是说了那件事吧!我不管她是谁,我只要你记住,你对雅馨的承诺!”
致谦的态度,让风从旭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有了动摇。何况,雅馨病了,在病中给他打电话,他要如何把结婚的事说出口?
“所以,你再次给雅馨肯定的承诺?”听完风从旭的话,风夫人十分平静,“善意的谎言并不能解决问题。”
风从旭沉默了。他也十分懊恼。
“致谦也是一时偏执。他对雅馨,从小就特别上心。或许是因为我和你爸爸的缘故。你和致谦小的时候,你爸总是夜不归宿,我也爱跟他吵架,很少关心你们。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和致谦,只有在雅馨家里,才开心的无忧无虑。”
“妈。”小时候的事,风从旭并不希望母亲自责。最近,他与父亲的关系也稍稍缓和。
风夫人继续说道:“你虽然比致谦小,但十分懂事。致谦从小就倔强不听劝,反而是你为我们考虑的多。为了家族荣耀,你从小就特别优秀,功课样样第一。你尊重雅馨的选择,即使让自己痛苦也心甘情愿的放手。可是,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
她的儿子,值得爱与被爱。这也是风夫人喜欢可言的原因。
“致谦的偏执,顺其自然吧,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倒是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心吗?”
风从旭眉心一紧。
风夫人看着他,“你对雅馨的不忍,是因为承诺,还是你对她的感情?和可言结婚,到底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可言?”
——
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灯亮着,骆可言有些诧异。
打开门,她看见客厅里坐着两个出乎意料的人。
“爸,妈!”骆可言立即跑了过去。
“言言!”骆妈妈轻轻抱住女儿。她知道,这些日子,她的女儿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骆可言扑在骆妈妈怀里,眼泪瞬间决堤。
“言言……”骆妈妈有说不出的心疼。
“我,好想你们——”
“我们回来,应该高兴才对,哭什么!”骆爸爸说着,拉开骆可言,“你妈刚下飞机。你别扒拉着她,她容易累。”
骆可言立即拉着骆妈妈在沙发上坐下。“你怎么回来了?你这样回来,没问题吗?化疗怎么办?坐飞机了?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
“我没事。”骆妈妈笑了笑,“之前也跟你说了,我的情况很好。很久之前我就想回来了,都是你爸,担心我的病情会有变化,非要我留在国外休养。”
“爸爸都是为了你,你得听爸爸的话!”
“可是,我们担心你。”
骆可言垂下脸,“对不起。”
骆爸爸问:“这么晚,去哪儿呢?”
“去,见了风家的长辈——”
“风从旭没送你回来?”
骆可言没有回答。
“女儿啊,”骆爸爸叹口气,“我跟你妈商量过了,我们跟风家,不适合。风从旭我也打听过了,虽然很有能力,但男女关系混乱,不适合你。你嫁过去,不会幸福的。我和你妈的意思,你还年轻,研所也没毕业。我们,想拒绝这门婚事。”
“爸……”
“爸知道,这其实是个意外。都怪我和你妈,没有好好照顾你。我跟你妈已经商量好了,这次回来,我们就一起搬去国外生活。研所那边可以先退学,等到了国外再申请。你在我们身边,你妈也好安心养病。”骆爸爸语重心长,“可言,听爸爸的话,把孩子拿掉吧。”
“不!”骆可言再次红了眼眶,“这是我的孩子啊!”她和风从旭唯一的孩子!她怎么舍得不要他?
“可言,你爸是为了你好。听我们的话……”看见女儿流泪,骆妈妈也很心痛。
“不!”骆可言下意识捂着肚子,“我不要!这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要他!爸、妈,不要这样好不好!孩子并没有错,我们怎么可以杀死他!”
激动的情绪让骆可言一阵心痛,更痛的是腹部。
她说着,突然蹲在身去。
“言言,你怎么了?”骆妈妈急道。
“痛——”骆可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冒着冷汗。
骆爸爸立即道:“走,去医院!”
两人慌手慌脚扶着骆可言出门。
刚走出门,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门口。
竟是风从旭走下了车。
“怎么了?”看见脸色苍白的骆可言,他在第一时间奔了过来。
乍见本人,骆爸爸和骆妈妈都愣了一下。
“到底怎么了?”风从旭直接抱起骆可言。
骆妈妈说道:“言言肚子疼,必须马上去医院!”
——
风从旭联系了医院的朋友。
骆可言很快得到救治。
医生说:情绪激动了剧烈的胎动,有点出血,但送医及时,胎儿并未受到影响。
听完医生的话,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风从旭终于放松了紧握的指尖。下车时,他发现骆可言的衣服上有血。那一瞬,他的生命仿佛冻结。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
还好,还好……
收拾好心情,风从旭说道:“伯父伯母,我想去看看可言。”
骆爸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骆妈妈拉住。
骆妈妈点点头,“我们年纪大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风从旭勉强笑了笑,他还没有从适才的情绪里缓过神来。
“请稍等,我的私人特助正赶过来,我让他送你们回家。”
“好的。”骆妈妈微笑着。
骆可言住的是风从旭安排的特别病房。
条件相当于高级公寓。
风从旭进来的时候,骆可言正在发呆。
他走过去,坐在病床旁边。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看见风从旭,适才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
“风从旭!”她抱住他,眼泪哗啦啦的流,“我好怕——”
风从旭明白。他也一样害怕。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孩子没了,该怎么办?
“不会的。”风从旭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等骆可言平静下来,风从旭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捏住她红红的鼻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再这么哭下去,就会生下一个爱哭鬼。一个爱哭鬼已经够了,我可没有多余的心思照顾另一个爱哭鬼!”
骆可言摆脱他的手,“哪有人说自己的孩子是爱哭鬼?”
“谁叫孩子他妈是爱哭鬼!”
风从旭又捏捏她的脸。
“你怎么会来?”
“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不来。”想起母亲的话,风从旭的心更加趋于平静。
风夫人说:顺其自然。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和骆可言一起迎接一个新的生命。
或许这一切是个意外的开始,却也是彼此结合的必然结果。
风从旭躺上床。他摸着她的肚皮。
有一种暴风雨后的宁静。
骆可言躺在他怀里。
“会一直在身边吗?”
两人几乎同时问。
“我替宝宝问的。是他告诉我,他的爸爸有些不靠谱。”骆可言学会了耍赖。
风从旭轻笑。
他抱着她,用深切的吻给予了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