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开灯的客厅,大家都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电影上,苏浩安人菜瘾大,也不顾“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看到个女鬼吓得半个人都缠在段嘉许身上,好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桑延和温以凡一前一后上了楼,中间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隔着点时间。天台有些冷,桑延的黑色大衣也显得有些单薄,温以凡往他身边凑近了些,想替他挡风。
市区不能放烟花,昨天的烟火秀是特例,今晚有些家庭会开车到市郊去,所以他们在这里看到的烟花会很小。
但不影响,烟火还是很美的。
温以凡双手插进口袋,她缩着脖子,愈发的紧张。
“温以凡。”
“嗯?”
烟花映入瞳孔,闪着各色的光,桑延敛起神色,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变成了白色的水雾。
“你昨晚……是不是下楼了?”
“我没有啊。”温以凡下意识反驳,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有梦游症。
温以凡的梦游症是在大一的时候发现的。
为了不给室友造成麻烦,尽管生活拮据,她还是去看了医生接受治疗。但心理创伤和生理创伤不一样,不是吃药打针就能治好的。
刚开始温以凡的反应大,脱敏疗法让她身心俱疲,最严重的时候会跑进卫生间,吐得胃里只剩酸水。晚上的时候也不敢睡,怕自己又梦游吓到别人。
那段时间,她瘦的只剩骨头,憔悴的像片白纸。
还好,还好室友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们劝温以凡不要着急,说她梦游的时候就是起来走动两圈,或者在下面坐一会儿,寝室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间,大家睡在上铺还有床帘,她的行为对她们也造不成实质性的干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温以凡的状况开始好转,梦游次数逐渐减少,以至于后来,她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
桑延偏过头,心中更加笃定,他的目光里带着探究,温以凡心虚地移开目光,插在兜里的手紧握着,她纠结再三,决定坦白。
“我可能是……梦游了吧……”
“梦游?”
“不过现在不会了,昨天应该是,意外!”
“哦。”桑延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反而让温以凡提起的心放松不少。
不过桑延下一句话,又让她刚放下的心悬了起来。
“为什么昨天是意外?
你昨晚说,你好难过。
为什么,温以凡?
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居然能刺激到你梦游症复发。
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陪你面对吗?
兜里的手机振动两声,拉回了两人的思绪,这是温以凡设定的闹钟,现在是一月二号凌晨十二点,桑延的生日。
烟花飞向夜空,从中心向四周炸裂开来,明灭间,无数的残骸尘埃在空中飞舞,这是烟花辉煌后寂寥的落幕。
“桑延,生日快乐!”
她掏出兜里巴掌大的蓝色礼盒,无比郑重的递了过去。
桑延低下头,一刹那有些恍惚。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收到过温以凡送的生日礼物了,高一的时候是一小盒巧克力派,高二的时候是一本英语单词乱序手册。
高三以后,直到今天,温以凡再一次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祝你……不管想要什么,都能的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吗?
“……谢谢。”他的声音有些古怪,动作也略显生涩,像是八辈子没收过礼物一样,桑延接过礼物盒,小心翼翼的打开。
“喜欢吗?”
蓝色礼盒里面,是一根编织复杂的红绳,中间坠着一颗金属桑叶,看起来娘们儿兮兮的。
“这不是小姑娘戴的?”桑延笑了,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度,一脸的难以置信,亏他打开前还脑补了一把盒子里会不会是求婚戒指。
“不是啊,红绳男生也可以戴的,男女同款!”怕他拒绝,温以凡壮了胆子,拿起那根红绳想直接帮他戴上,有点蛮不讲理,“我、我帮你戴好。”
温以凡低着头,她的耳垂跟圈在桑延手腕的红绳一样红。
“温以凡。”
“怎么了?”温以凡低着头研究红绳的盘口,温热潮湿的气息喷洒在也的手腕上,酥酥痒痒的。
“过生日是要许愿的。”
两人离得很近,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带着暧昧的呢喃。
“你想许什么愿望?”
你刚刚说,祝我不管想要什么都能得偿所愿,如果我说,想要你做我女朋友,会不会有点儿趁人之危?
他不想做卑鄙小人。
“温以凡。”
“我之前说,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温以凡的动作一滞,指尖下意识颤抖,他们重逢后桑延从来没跟她提起过从前的事,自己也没胆子说,总归是她对不起人家。
“我想食言了,温以凡。”
夜很静,桑延的声音像敲打在平静湖面上的雨点,溅起层层涟漪。
曾经想,自己只是运气不好,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这很正常,没有谁能一直顺心。他答应了温以凡不再纠缠,可后来还是忍不住买了去宜荷的机票。
桑延忐忑地望着他,骄傲的少年收敛锋芒,向爱慕的人展示自己柔软的羽毛,他怕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觉得说那些肉麻矫情的话扭捏,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温以凡,说话。”
被他的话打断了思绪,温以凡回过神,眼底是迷茫和无措,“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么多年,我还是……”
“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