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延坐在桑稚的桌子上，目光投向门口，脸上挂着“心不在焉”四个大字。
从放假到现在，他已经快有一个星期没见着温以凡人了。好不容易能见一面，居然还是用给这个小鬼头开会的名义。
那以后怎么办？这小鬼又不天天开家长会。
“你怎么不问我刚刚为什么吵架。”桑稚坐在旁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气还没消。
“不问。”
桑稚瞬间炸毛，“你怎么这样！”
桑延瞥了她一眼，才慢悠悠的问道：“你欺负人家还是人家欺负你？”
“是她欺负以凡姐！”桑稚腾的站起来，“之前在班里我就很不喜欢她，干什么都要别人让着她，这回倒好，我刚进班就听见她吼以凡姐。”
桑延有些不解，按理说温以凡之前在南芜生活那么多年，有认识的人正常，但她一直都是老好人的性格，不争不抢的，跟一小孩有矛盾……
“她们认识？”
“不知道，以凡姐没说。”
“你听见她们说什么了没有？”
桑稚摇摇头，“没听清，就是说什么……找她妈妈……”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嘿！你……”
“行了，你别管了。”桑延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看在你帮你嫂子出气发份上，哥决定花重金给你请个辅导老师。”
“？”
温以凡从卫生间出来后，潜意识不想再回教室，但答应了只只要帮她开家长会，自己也不想让她失望。
胸口堵着的气稍稍顺了一些，她站在靠栏杆的那一边透气，身后已经有不少学生领着家长进教室，温以凡突然想，万一在这里碰见她怎么办。
没关系，说不定她根本就认不出自己。
上一次都没认出来，不是吗？
她掏出手机，给桑延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在走廊透气，等会儿再过来。
“阿降？”
赵媛冬一上楼就注意到她了，温以凡的外貌过于亮眼，她多看了几眼，越看越眼熟。
“是阿降吗？”
温以凡扭过头，目光淡淡。
跟奇怪，温以凡曾经想过再见到妈妈时的情景，她以为自己此刻会歇斯底里的控诉，会宣泄，会把自己受到过的委屈和心酸全部倾诉出来。
但她没有。
没有想象中的情绪失控，她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浑身冷静到了极点。
甚至有心情思考，如果她现在否认，妈妈会不会信？
“……妈。”
“阿降！”赵媛冬有些激动，眼眶蓄起水雾，声音也开始哽咽，“这几年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妈妈好想你……”
“嗯……”
温以凡思索片刻，她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挺好的。”
“那就好。”接着，赵媛冬就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问，“阿降，你现在住在哪里啊，在哪里上学？”
听起来都好笑，当妈的连自己女儿在哪里念书都不知道。
“这几年我一直想联系你，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问你大伯母，他们也不知道，妈妈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生气了。”温以凡轻声说。
对一个已经不抱希望的人，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赵媛冬没有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只以为她的乖女儿还是以前那样的好脾气，“阿降，你现在是在哪里念书啊，当年录取结果你也没告诉我，妈妈想……”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可以联系我高三的班主任。”温以凡突然打断她，“但你没有去北榆找过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既然不是真的关心，为什么还要惺惺作态装出一副很在乎的样子？
赵媛冬被问得心虚，这些年她全身心都投入到维护新家庭里面，哪里有心思分给自己女儿。
“阿降……”
“没关系，我马上要毕业了。”
“那你毕业后，打算留在南芜工作吗？”
“你希望我留在南芜吗？”
“妈妈当然希望你留下来。”赵媛冬连忙说，“你留在这儿，妈妈也方便照顾你啊。”
“那郑可佳同意吗？”
赵媛冬一怔，“佳佳她……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会同意的……”
“万一不呢？”
温以凡抬手把碎发捋到耳后，她其实不想这么咄咄逼人，但到了这一步，她控制不住，她控制不住想为当年那个被妈妈抛弃的女孩儿出口气。
“你当年既然选择了顾及郑可佳的心情，就坚持你的选择，别把那个女儿也弄丢了。”
“对不起、妈妈也是没办法……”
“还有，假如我以后决定留在南芜工作，那一定不是因为你。”
“温霜降！”
赵媛冬身后十来米的地方，桑延正欠欠地招呼她，“还不快过来，班主任点你名儿了。”
“好！”
“阿降！”赵媛冬拦在她面前，“阿降，妈妈想跟你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
温以凡越过赵媛冬，往教室走去，她将一切都抛于身后，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太阳。
桑延习惯性的将人拉到怀里，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你刚刚跟谁说话呢？”
“以前认识的人。”
“哦。”意识到温以凡的情绪不高，他很快就调转了话题，“中午去哪儿吃饭？”
“老师在这儿，别嚷嚷吃了……”
“老师也要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