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明月悬挂空中,银白色的光就像是一层轻薄的纱,铺散在地上各处。
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星点缀在月亮的周围,正在努力地向人们展现自己的魅力。
晚风徐徐吹过,带来海水淡淡的腥咸味,又顺便卷走了惹人厌烦的闷热,让人的精神格外清新凉爽,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时悠默默地跟在幸村精市的身后,低着头很安静地在踩着幸村的影子走路。
“准备这么走一路?”
一道略带无奈的男声从前面传到时悠的耳朵里,却让时悠的头低得更低了。
“真的就这么不想理我?”
时悠把头撇向一边,看东看西就是不看前面继续走路的幸村精市,虽然现在的时悠抬起头来也只能看见切原赤也的后背。
“哎哟……”
突然随着幸村精市的一个踉跄,背着切原赤也的身体一个不稳就要往前栽倒几步,同时他的惊呼声也被时悠听到了。
后面的时悠余光一直都有注意着幸村和切原,在她发现不好的时候,身体反应快过脑子,直接健步上前,一把拦住幸村往前倾的身体。
有些慌乱的时悠一抬头就这么和幸村精市带着笑意的面容对上,然后她的脑子才灵光一闪地反应过来。
幸村是故意的,要不然凭着时悠的力气又怎么可能真的一下就阻拦住两个人要摔倒的身子。
见好就收的幸村精市把他背上正在下滑的切原赤也又抬手往上提了提。
“阿市,你总让我有什么事情就和你说,那么你呢?”
时悠被幸村精市这番骚操作气得直跺脚,她那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不满的话就一句接一句地抱怨出来。
倒是刚刚在心里翻来覆想了一路的话,真到要开口的时候就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不管什么事情永远都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抗,我也是你的朋友啊。”
这并不是时悠一开始准备说的话,她让自己要忍着,要先以幸村精市的病为主,但是却控制不住把自己的委屈都控诉出来。
“明明我们是这么亲近的关系,但是却让我觉得,我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要不是幸村精市还背着切原赤也,时悠都气得想上手锤幸村一拳了。
“我也只能和他们一起知道你想让我们知道的而已。”
时悠就算是越说越激动,也都记得切原睡得正香,还会时刻注意压低自己的音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打扰到睡觉的切原。
“你知道我全部的事情,我却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这个朋友是不是很失败啊。”
明明前面还是在埋怨幸村,但是说到最后时悠还是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理解不了自己朋友的想法。
“你是在因为这个生气?”
倒是幸村精市一边继续背着切原赤也往前走,一边歪头看向时悠,话语中稍显惊奇。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什么?”
时悠有些不好意思地也把头也歪向了另一边,不和幸村面对面的对视上。
“不,没什么。”
幸村精市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他还以为时悠是因为他在聚会上唯独没有说时悠,时悠才会生气的。
“你不要在这里转移话题避重就轻。”
有些气鼓鼓的时悠转过头义正言辞地指责幸村精市不负责任的态度。
“哈哈哈哈哈,那小悠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本来就是要在聚会结束后在和你说的。”
不敢大声笑出来的幸村精市身子一颤一颤地小幅度忍着笑,然后还一边和时悠解释。
“诶?”
意识到自己可能生错气的时悠有些呆呆地看向幸村精市,她黑褐色的眼眸因为刚被泪水浸湿过而显得异常透亮。
“小悠说我说的很对,所以我想要把所有都告诉小悠,请小悠当我的树洞可以么?”
满目都是温柔光芒的幸村精市却说着搞怪的话,这比平时和气的幸村更让时悠心动,特别是还有柔和的月光在幸村的后面打着特效。
“阿市,我……”
“时悠前辈,我一定可以。”
切原赤也突然特别激动地从幸村精市的身上起来,然后冒出来一句话特别大声的话把时悠和幸村精市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要不是幸村精市的下盘还算稳,就要被切原赤也这一个起身弄倒两个人。
因为被打断了对话,时悠眼神不自觉地转向又趴回幸村精市的肩膀上睡得正香的切原赤也。
时悠现在也不知道她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懊悔了,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刚刚是想要说什么,而这脱口而出的话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原来是说梦话了啊,小悠,你刚刚想要说什么?”
幸村精市同样回头看到一个还在自己身上酣睡的海带头,然后才放心地继续问时悠。
“哦哦,我是说我想要阿市也可以像我对你坦白一样的对我坦白。”
像是被幸村精市提醒才有反应的时悠这时候的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想好借口。
“小悠,水岛桑让你退出网球社了是么?”
幸村精市的视线打量了一番时悠的表情,然后才收回了他的目光继续看路。
又是一阵沉默,时悠没有回答幸村的话,不过这也算是一种默认了。
幸村也不需要时悠的回答又继续说道:“现在的我出于私心,同样也希望你退出网球社。”
“为什么?”
时悠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的脸上是还没有消化完这句话的错愕。
对于幸村精市的话时悠完全没有一点儿的防备,她想过很多会和幸村之间的对话,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等这句话在时悠的脑子里过了几遍之后,她才像是被重启了一般,快跑两步追上了前面的幸村精市,一把拽住了幸村的胳膊。
一脸执拗的时悠眼神倔强地紧盯着幸村精市的眼睛,一副没有一个合理的回答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因为接下来,我会住院治疗,到那个时候我的病终究是瞒不住的。”
被迫停下脚步的幸村精市又往上颠了颠切原赤也的身子,然后才耐心地和时悠解释。
“就算那样,也没有必要让我退出网球社吧,”
时悠在我的这个字上加了重音,这两件事情有什么直接联系啊,为什么偏偏就是要她退社,明明她都已经……
“小悠,你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一年被轻视的冷眼。”
幸村精市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也有些艰难,他并不是不知道时悠因为他而为了网球社付出了多少,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得心疼。
或许他当初的初衷只是因为不想让时悠浪费她的天赋也能更多的融入人群,但是时悠做得比他想象中得要多得多,要好得多。
“是等我的消息被曝光之后,那时候所有的外界的攻击都会冲着立海大网球社来。”
这些话是幸村精市刚刚在聚会上就说过的,时悠微蹙眉头,她还是没有明白这和她退出网球社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时悠对此想象不到,才更让幸村精市不想要说出口有些时候人对人的恶意会有多么得大。
假如可以幸村精市更希望时悠能够活得这么简单,只把自己的目光放在自己在乎的人和事身上。
“假如发生那种事情了,那么首当其中的就会是你,我不想你又因为我的原因再忍受一次来自别人的恶意。”
北城前辈的眼睛,他自己的病,立海大网球社的下一个全国冠军……
幸村精市知道时悠会把这一切都当作自己的责任,然后自己给自己的心里上上一道枷锁负重前行。
但是这其实所有的一切并不该都是时悠一个人来承担的,而且时悠和真田比起来本来就是一个脆弱的性格,真田能够做到,时悠却未必可以做到。
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的时悠先是扫了一眼幸村精市身后的切原赤也,然后又转过身慢慢往前走。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可以呢?”
沉默的气氛又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时悠不自觉地抬起左手咬了咬右手拇指。
然后她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语气反问幸村精市。
“我之前是填好了退社申请表,但是那张表已经被我撕掉了。”
时悠好像并没有准备让幸村精市的回答的意思,她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她内心的想法。
“我不是因为春奈的话才想要退出社团的,或许她的话却是对我会有一些影响,但是那只是因为她能给我提供一些便利,仅此而已。”
时悠的这句话让幸村精市的眼眸闪了闪,但是他在想什么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因为北城前辈的眼睛,我想要找到能够给他只好眼睛的人,本来已经查到几个隐退的老医生,我需要有充足的时间去拜访,为此我已经准备好要打持久战了。”
这个是幸村精市早就料到的,时悠本来是一个天性善良的人,在她觉得北城前辈的眼睛有她的一部分责任后她绝对会对此做出行动。
对此幸村精市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