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时笺,你们班的偶像剧演到哪一集了?”纪夏问。

    一句话,时笺一肚子火。看见纪夏那张笑眯眯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啪!”她重重将备课本扔在桌上。“美术老师。你没事做吗?”

    “是谁说之前耽误太多时间,初二时间很紧张?不上美术课也没什么?美术老师闲得无聊来语文老师这里取取经又怎么了?学校一直主张老带新,时笺老老师带我这个新老师足够了——所以你们班的偶像剧演到哪了?”

    “追妻火葬场。”

    “不都追了一周了吗?还没追到?”

    时笺冷冷笑:“怎么你要去帮忙?带上你的霸道总裁不知道多少式?别人已经初三了,你别去给我惹事生非。”

    “好的老师。”

    看见纪夏那张嬉皮笑脸的脸,时笺更气。

    赶走纪夏后把泽丹喊进办公室。“别追了,早干什么去了?是谁当初说的别人只是误会了?现在分手了,开始天天哀嚎说真情永不变?还用烟烫手,烟呢?交出来!”

    泽丹红着脸拉下袖子遮住手腕上用烟烫出的痕迹:“这是不小心弄伤的,她真的只是误会了。”

    时笺翻了个白眼。看吧,难怪也永远追不到。

    啰啰嗦嗦讲了许久严禁早恋、早恋影响学习。“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中考了,她不理你了,你也不要去影响她学习。等你们两好歹拿个初中毕业证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这段感情,好吗?”

    根据时笺的经验,到时候一定会分手。

    而她的绝世校园小甜文从今天起彻底BE。

    纪夏却似乎从中得到了一点点想法。他学泽丹的样子,叼着烟坐在时笺旁边,一脸惆怅,“时笺,我很伤心。你再不搭理我,我也要用烟头烫自己了。”

    时笺呵呵笑。用烟头烫算什么真爱?拿起烧火钳便去了厨房,塞进火炉烧到红,笑眯眯交给纪夏,笑笑:“来吧,总裁,检验你真爱的时间到了。”

    “……时笺,你怎能这样对我?”

    “是谁说的真爱战胜一切?是谁要用烟头烧自己?来啊,烫啊。”瞥了纪夏一眼,时笺拿着火钳去冷水下冲了很久。当年她怎么没发现这人挺傻……

    纪夏偃旗息鼓了几天。

    他的惆怅很快感染给了时间班上的男生。纪夏时常和他们一起打篮球、追篮球明星,还给他们买了两个新篮球,班上的男生很快和纪夏建立起了“男人的友谊”,仁真时常拍着胸脯说纪夏是他兄弟。

    上课便添了些古怪的有趣。

    时笺:“这句话表达了作者的什么思想?泽丹。”

    泽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时笺皱眉,这篇阅读理解讲的是亲情,以泽丹的水准他不能犯这种错误。

    泽丹认真解释:“老师,亲情四舍五入是感情,爱情四舍五入也是感情,那不就一样吗?”

    “带上你的四舍五入去和阅卷老师说!”另外抽一个。

    仁真:“老师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给我一根杠杆,我可以撬起地球,由此类推,给我一颗心,我可以撼动世界。”

    “阿基米德和你们的物理、生物老师都得说谢谢你。下一个。”

    “老师,你真的不打算和纪老师和好了吗?”

    哈?

    这算什么?

    图穷匕首见?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时笺冷冰冰说。“上课的时候不要说课堂外的事,这是最起码的规矩。”

    课堂安静了。

    却也只有课堂。

    时笺去食堂打饭,纪夏刚好坐在一旁,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整个八年级便开始“哟嚯嚯”的吆喝。别的班虽然不明所以,但随大流一直是中国人的良好品德——跟着吼就是了。

    时笺处罚了学生,也严厉向纪夏提出抗议。

    纪夏一脸懵,真不是他要求的。他做任何事都自己亲自处理,绝没有假托别人帮忙的心思。“但是,不都说小孩子的情感是最纯洁的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真的觉得我很合适,时笺,老师的老婆叫师娘,老师的老公是不是该叫师公?”

    “滚。”

    纪夏滚了。

    班上的男同学却带着他朝着时笺的防线“越滚越多”。

    学生的招数也来越多,什么送老师一把鲜花然后说是纪夏让送的。什么上课时忽然举手说纪老师在外面,当时笺无意识朝外看时立刻哈哈大笑。什么班上但凡有什么“情理之中”的冲突,先找时笺,再找纪夏,制造“偶遇”。

    揍人,必须揍人。

    再不打小孩、小孩就长大了,打不动了。

    为什么之前大家都在帮着她拒绝,现在却忙着将他俩凑成一对?

    仁真大声说:“老实,这就叫故事的冲突啊。你上课不是说了吗?故事分为开端、发展、高潮、结局。这就是高潮啊。”

    时笺咬牙切齿:“我谢谢你们……”

    “老师,不用谢。”仁真一脸骄傲。“你教了我们这么多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尊师重道四个字体现在了很奇怪的地方。

    再度严厉苛责男生后,原本观望的女生站在了时笺身边,与她同仇敌忾。“老师,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她们说。

    “男生都觉得这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本,你们怎么想的?”

    “老师,不要妄自菲薄,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央斯基说。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乍一听。

    前几年学校分来了一个像明星那样漂亮的王老师,那张360度无死角寸照贴在学校介绍墙上时,围绕着她的那圈女老师都黯然失色。

    一天闲得没事,时笺指着墙上的照片,笑眯眯问六年级的央斯基她们学校哪个老师最漂亮。央斯基回答的声音最好:“老师当然是你呀。”

    这小马屁拍的。

    时笺指了指王老师,顺口逗逗她们:“有她在,我是最漂亮的?”

    央斯基眼珠一转:“老师,你长得最符合我们审美。”

    时笺当天差点笑断气。

    后来小丽丽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兰木措:“小丽丽老师当然是你啦。”

    “那谁第二漂亮?”

    “那当然是时笺老师啦。因为你们两个对我们最好。”

    小孩子哪懂什么三庭五眼下颌角。谁对他们最好,谁就是世上最漂亮的人。

    时笺班上的女孩子也是这样想的。

    时笺才对纪夏表现出一点点不耐烦,她们便从心里掏出小本本,将纪夏名字后面的备注变成了“坏人”。

    她们总走在时笺前面,只要看见纪夏在赶紧“报案”,纪夏没在,赶紧:“老师坏人已经路过了,你可以出来了。”

    “他不是坏人。”

    “那老师为什么要躲他呢?”

    时笺说她没有躲,她不过和平常一般准备平常的从那条路上走过去。如果没有这帮小东西凑热闹,她和他的相处会比现在容易许多。“倒也不是躲……”

    “老师,我懂了,你这是欲擒故纵吗?”

    时笺沉默了。

    这次的成语也使用错了。

    这种情况下使用什么成语才是正确的?藕断丝连?还是牵肠挂肚?还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喔,这不算是成语。

    女孩子们侦查完“敌情”。

    时笺才在她们的“掩护”下小心翼翼通过“有坏人驻扎”的地方。

    纪夏却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他和时笺说了几句话,一群小女生把时笺围在正中,一个个朝着纪夏瞪眼,个个摆出一脸的不屑。

    “时笺,我怎么觉得你班上的小丫头都很排斥我?”

    “你的感觉是正确的。”拉姆斯基说。

    “你们班是不是疯了。”小丽丽说。

    时笺耸耸肩。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群小家伙的确疯疯癫癫的,但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这的确是他们尊师重道的一种方式。有的时候当局者不迷,旁观者也不清。

    昨天傍晚出门散步时她看见学校围墙外有人画了一个小伞,伞下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时间老师”,一个是“记下老师”。这种画法在日本电视剧、动画片中很常见,代表恋人一起走在伞下。

    时笺说,学生应该不知道“时间会记下我爱你”这种话,所以,那应该是两个错别字。

    “时笺你作为一个教语文的,怎么这种时候一点儿浪漫因子走没有?”纪夏拍下那副画,说这是他今年见过的最好的作品。

    当晚两只小仓鼠旅游去了一座以涂鸦出名的城市。高高低低的墙面上画满了风格不同一的涂鸦作品。一男一女在空白墙面上作画,画星辰坠入海洋与鱼儿游戏。

    人类顾及不得的墙面的角落下有两只小仓鼠,它们捡来人类不要的颜料,在角落画了一把小小的伞,伞下,是两只小仓鼠。

    时笺点入,想看看“纪夏大大永远的神”又是怎样批判“猫咪饭盆里的性感仓鼠”的。

    纪夏大大永远的神:你今天的画风有很大的进步吗?怎么?你是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吗?

    这、这什么霸道总裁剧情?

    她收到纪夏的消息:时笺,我低头了,我可以为了你低头。

    时笺忽然想到了那位很漂亮的王老师。

    在飞歌学校那几年她的男朋友每天会给她打电话,两人时常吵架,电话那头的那各男人总会无限包容,总会最先投降。似乎爱情里总有一个人需要先低头。

    又一条消息:时笺,我可先低头,我会一辈子先低头。我最后悔的事便是当年没有回头听你解释,让自己后悔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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