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萤租的房子房东已经让人修好了,但萧萤想着许时倾这阵子情绪消沉,还是多留在他身边陪陪他,便没有急着搬回去。在医院撞见韦文心之后,再次在咖啡馆见到韦文心,萧萤总觉得不太自在,尤其现在韦文心看她的眼神,明显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但还好韦文心平时来咖啡馆的次数也不多。
萧萤后来有半吃醋半开玩笑地问过许时倾,为什么总是来时光咖啡馆喝咖啡,是因为这家店是韦文心开的吗?
许时倾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解释道:“因为以前我妈在的时候,常带我来这里。”
萧萤恍然大悟,她之前有听店里的老员工提过,这家咖啡店已经开了很多年,是后来经营不善,韦文心才接手的。
想到这里,萧萤轻轻“哼”了一声:“对哦,店里同事都说,文心姐就是因为你喜欢这家咖啡馆,才特地把它盘下来的。”
许时倾咬她一口:“你不是喜欢做咖啡吗?不然我找文心商量一下,把这家店买过来,让你做老板?”
萧萤捂着红红的脸,哼哼道:“才不用,我自己能赚钱,想开什么店就开什么店。“她在地府的地里还埋了好多金叶子呢。
两周后,萧萤陪着许时倾回许家吃了顿饭。之前在探望温通海病房以及温通海的告别仪式上她已经见过许廷松几次,几次见面萧萤与他之间的交流就只限于晚辈与长辈之间的打招呼,许廷松对她的态度谈不上热情,也谈不上不喜欢,所以这次许时倾带她回家吃饭,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下车前,她一再检查袋子里的水果有没有磕碰痕迹,许时倾看得好笑:“这么紧张啊?”
萧萤想起她上一次刚重生回来,拎着花和白蜡烛去养父母家的乌龙事件,还有些汗颜,总担心自己礼节上有什么不足。许时倾捏捏她的手,说道:“就是回来吃个饭而已,你要是觉得拘束,下次就不用陪我来了。”
萧萤摇摇头:“没有不喜欢,因为我自己从小……就没有什么家人,我很珍惜和许医生的家人相处的机会的。”
许时倾亲了亲她鼻尖上的小痣,两人拎着水果下车。
萧萤刚进门,就听到一楼客厅传来许乐多的笑声。她看到一把年纪的许廷松,正抗着一把玩具抢,躲在沙发椅背后和许乐多打游击战。伴随着玩具枪“biubiubiu”的声响,许乐多中枪躺倒在地,睁眼看到萧萤的身影,又马上复活,激动地朝她跑过来。
“萧老师!哥哥!”
许廷松也注意到了他们,他咳嗽一声放下手里的玩具枪,努力恢复威严的样子:“你们来啦?”
萧萤喊了一声:“许叔叔。”
许廷松点点头:“嗯。”
许时倾弯腰抱起许乐多,一手牵着萧萤,径直往厨房走去。许廷松的脸黑了黑。
温舒文正在厨房里面忙着,保姆黄姐在一旁给她打下手。温舒文今天特地提早下班,就是想着亲手做顿晚餐给他们吃。
见他们进来,她脸上扬起笑意:“你们来啦?晚餐就快好了!”
许时倾问说用不用帮忙,温舒文挥手赶他们:“出去出去,别在这里影响我发挥。”
两人只好回到客厅,许廷松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许时倾牵着萧萤在一侧沙发坐下,许乐多则一骨碌爬到许廷松膝盖上做好,然后抢过他手里的遥控器,开始找自己想看的动画片。
许廷荣拍了拍他脑袋:“今天作业做了没?”
许乐多奶声奶气道:“早就做好了。”
萧萤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难受,她想到许时倾从小被送到外祖父家,何曾与自己的父亲有过这样温馨的时光。
温舒文晚餐准备了很多菜,餐桌上,许廷松问萧萤:
“听说你是在咖啡馆上班?”
“是的叔叔。”
许廷松沉吟了一下:“工作忙么?身体吃不吃得消?”
萧萤忙道:“还行,身体上没问题。”
许廷松点点头:“嗯,那就好。”又问,“你们两个,现在住在一起吗?”
“……”萧萤一只筷子落地,许时倾弯腰捡起来,又将自己的筷子换给她。
许时倾帮她回答:“萧萤之前租的房子最近出了点问题,所以暂时住在我这边。”
许廷松:“哦。”
这时一旁的许乐多突然抬头:“老师,你现在和哥哥住在一起吗?那我可以过去跟你们一起住吗?我也想天天跟老师待在一起!”
温舒文:“那你不要妈妈啦?”
许乐多皱着小脸纠结了几秒,才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那老师你和哥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哥哥这里也有房间的,老师你可以和多多睡一个房间。”
许时倾剥了两只虾放到萧萤碗里,他用湿巾擦干净手,才慢条斯理地道:“不行,你会尿床。”
许乐多涨得满脸通红,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多多半年前就已经不尿床了的!”
满桌的人都被他逗笑。
饭后,许时倾带着萧萤在别墅外的庭院里散步。他们走到一棵树下停住,许时倾低头摸了摸萧萤的脸:“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想回去了吗?”
萧萤摇了摇头,她将许时倾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放在手里捏,好一会儿,才问出口:“你看到许叔叔带着多多玩儿,会不会心里难过呀?”
许时倾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啊。”他将萧萤抱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发顶:“傻姑娘,我已经长大了呀,早就不在意这些事了。”那个看到其他小孩有父母疼爱,就抢了人家皮球不放的小男孩,早就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消失不见了。
萧萤明白他说的是不在意,而不是原谅。她心里既焦灼又难过,她怕自己没办法陪他太久,怕他身边没有足够多爱他的人,她的许时倾曾经被抛下过那么多次,她怕最后她也会变成那个将他抛下的人。
两人散步回去后,萧萤说想到许时倾以前生活过的房间看看,许时倾便带着她上去。
虽然许时倾已经很多年不曾回这间房睡过,但房间里依然每天都有人打扫,床铺十分干净整洁,书桌书架上也没有落灰。萧萤发现书架上放了不少书籍,大部分都是社科或医学相关的,她好奇地拿了两本翻看,看到上面有些做了注脚和笔记,她翻了几页又塞回去。许时倾站在她身后揽住她,嘴唇蹭得她脸颊有些发痒。
萧萤轻轻笑着,伸手拉开抽屉,然后“咦”地一声:“这本课本里怎么还夹了本杂志?”
许时倾低头轻吻着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是么?可能是当时看完顺手夹进去了吧……”
萧萤将杂志抽出来,随意翻了翻,下一秒她脸上骤红,将杂志拍在许时倾身上:“你学习的时候还顺便看这个的?”
许时倾低头拿起杂志翻了几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低咳一声:“应该是陆怀南来这边学习的时候,偷偷塞我课本里的,他以前常干这事。”
他目光落在杂志其中一页上,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亲了亲萧萤的侧颜,低哑着声音道:“你看,这像不像我们那天的姿势……”
萧萤轻轻喘着气,侧开脸不理他。
许时倾笑了一声 ,继续翻下一页……
没多久,杂志被他扔在地面上。萧萤伏在被窝里,一双眼睛半睁未睁仿若失神,肩背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房间外突然有人敲门,她脸色由红转白,想要翻身却没有办法,只能拼命咬紧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结束的时候,萧萤的眼眶有些红,身体一动就粘腻得难受。
许时倾心疼地摸了摸她潮湿的眼角,柔声问道:“要不要进卫生间去擦拭一下?”
许时倾的房间里自带有卫生间。他从衣柜里找出一条新毛巾,用热水洗过蘸湿,然后让萧萤坐在马桶盖上。
水龙头没有拧紧,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地上很快汪了一汪浅浅的水渍……萧萤两只脚有些颤抖地抵住冰凉的地砖,视觉加触觉的双重刺激让她忍不住低泣出声……
终于,许时倾亲了亲她微微张合的双唇,哑声道:“毛巾太湿了,我重新去洗一下。”
两人从楼上下来,温舒文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抬头看到他们,便问:“刚刚上去敲门,你们怎么也不出声?”她指了指桌上的水果,道:“黄姐切了点芒果和哈密瓜,本来想叫你们下来吃的。”
萧萤一直低着头,耳尖潮红,反倒是许时倾神色如常,他拉着萧萤到一旁沙发坐下,用竹签插了块芒果递给她。
温舒文说:“你爸接到公司电话出去了,多多这两天老是喉咙痛,怕是有点感冒前兆,我让他洗过澡先睡了。”她试探地问许时倾,“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晚在这边睡一晚?”
许时倾道:“不了,我还得回去看点资料。”
温舒文有些失落:“好吧。”她站起来,“那我去给你们装点水果还有其他吃的,最近我一个朋友去新疆旅游,送了一大箱核桃,我装点给你们带回去。”
两人最后拎着一大堆吃的满载而归。坐在车上,萧萤拿出刚刚临出门,温舒文硬塞给她的小盒子,说今天是她第一次上门做客,这是她和许廷松给她的见面礼,萧萤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
此时她将这个绘饰繁复精美的盒子打开,见里面躺着一块半掌大的翡翠玉牌,上面没有任何雕刻纹饰,玉质细腻盈润,不带半点杂质,萧萤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她问许时倾:“这太贵重了,要不我还是还回去吧?”
许时倾笑了下:“给你了就收着吧。”这块玉他之前有听温舒文顺嘴提过,上好的翡翠极难得,许廷松一向有收藏古玩玉件的爱好,这一块似乎是前阵子他参加拍卖会,费了不少功夫拍下来的。
许时倾道:“你知道为什么玉牌上没有任何纹饰吗?无饰,即是无事,他们希望你一辈子无事无碍,平平安安。”
萧萤听得哑然,她伸手缓缓触摸着玉牌,心底一时又是感动,又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