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一)

    楚檀汐如今知道了蚀心蛊真正的解药,只是她知道这样势必会伤害影,她将自己知道的讯息通知到了南疆莺啼那里。

    莺啼看着书信,眼眸转了几圈,似乎有了不错的想法,如果能拿到南疆圣女世代相传的蚀心蛊解药,她也不必蒙着头去钻研,也能直接打了南疆那些老古董的脸,似乎是个不错的买卖。

    莺啼自然便答应了楚檀汐的合作,她帮楚檀汐解除许宸奕身上的蛊毒,楚檀汐则拿出蚀心蛊的解药药方以及传说中的忘忧草,在莺啼看来这不是一个亏本的买卖,她和楚檀汐向来是各取所需,何况与一个聪明人合作更轻松。

    楚檀汐将这个好消息带给许宸奕时,许宸奕眸子缓缓睁大,他看着女人喜悦的神情,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好在他真的答应了楚檀汐努力活下来,不然早就在楚檀汐寻找解药的时候,他就撒手人寰了。

    “南疆那边已经答应助我们一臂之力。”楚檀汐说道,只是她没有将药蛊解药的代价说出去。

    “檀汐。”许宸奕开口叫住楚檀汐,“蚀心蛊解药是需要药引的,当初救韶儿,我拿出我的心头血是我心甘情愿,但是,如果我的解药需要任何人的心头血的话,我宁可不救。”

    楚檀汐沉默了,她知道心头血会是多大的伤害,当初许宸奕为救韶儿献出心头血亦是缓了许久才挺过来,影的身手和许宸奕相差不大,但是楚檀汐知道,影跟着自己许久,哪怕他是南疆一开始就种下的蛊人,也不应该为了自己走到那一步。

    “放心,我拿到的是当年你母妃留下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为此受到伤害。”楚檀汐做过许多决定,她打算再次询问。

    许君韶如今已经成长,些许时候可以一个人坐镇朝堂,少年的成长比楚檀汐想的要快得多,许君韶素来懂事所以这一遭走来,亦成熟了许多,连武功进步都非常迅速,楚檀汐虽然心中愧疚,他如今年岁尚小完全没必要如此稳重,但是也只有许君韶这般,她才能放心把大燕交给许君韶,才能放心去做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事——自由。

    “母后,此去何时才能回宫?”

    “待一切尘埃落定,母后就回来了,韶儿自己在宫中可有把握?”

    许君韶拍拍胸脯,“母后尽管放心,韶儿已经长大了,何况还有墨离师父保护我。”

    楚檀汐点点头,她露出疲惫且欣慰的笑容,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牢牢地抱住许君韶,力道很重许君韶觉得有些难受却没有推开,女人在他耳边说道:“韶儿,母后爱你,此生母后最不后悔的就是生下你,并且把你养大成人,如果有一天母后不在了,韶儿也要永远坚强,做一个能扛起大燕皇室的仁君。”

    “母后......”楚檀汐放开许君韶,许君韶此刻前所未有的后悔,不知为何,母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诀别,他本能拉住楚檀汐的手,却被楚檀汐放开。

    许君韶以为自己长大了,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害怕,比自己面临死亡还要害怕,他怕楚檀汐出事,他从小就没有父皇了,不想又没了母后。

    许君韶不再说话,他没能抓住楚檀汐,那就不能让楚檀汐看到自己的眼泪,小皇帝憋着心中的委屈与不舍,目送着楚檀汐和许宸奕坐上马车。

    楚檀汐踏上马车的阶梯,转头看向这庄严肃穆的宫殿,秋风萧瑟,年轻时她读过许多圣人的诗作,不知他们何故悲秋,如今看来自己倒是真的明白了,这寒风阵阵的秋日离别的人们,总是在夕阳下诉说着自己的往昔。

    许君韶同许宸奕和楚檀汐辞行,这是许宸奕和楚檀汐再次前往南疆,乘坐马车一路顺利,南疆的城门在看到楚檀汐的令牌时为他们打开大门。

    马车里,楚檀汐牵着许宸奕的手,心中却又各种思量。

    “檀汐。”许宸奕唤了一声人,见人没有回应,他又叫了一声,“檀汐。”

    楚檀汐这才回过神,看着许宸奕削瘦的脸庞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嗯?”

    “你的手很凉。”许宸奕握着楚檀汐的手,女人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男人的力道握得更紧,许宸奕的眸光深沉,他看着楚檀汐不由得露出了不安和戒备,“檀汐,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无论如何,我可以选择放弃这次活命的机会,我也不希望任何人为我铺路,成为我活下来的代价,尤其是你。懂吗?”

    楚檀汐还是选择收回了手,那一刻,许宸奕所有心中的不安尽数爆发,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无奈垂眸苦笑一声,他知道如果楚檀汐真的想要做成一件事,他拦不住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楚檀汐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她觉得自己原来可以如此成就,她教会了一个暴君学会了爱子爱民,接下来楚檀汐别无所求,只希望许宸奕知道,他也是一个人,一个可以拥有活下去的资本,可以拥有为他奋不顾身之人的人。

    两人在南疆王城歇息下来,作为贵宾,莺啼对他们的招待很是隆重,她看向了许宸奕又看着楚檀汐,这世间似乎总是苦命鸳鸯多一点。

    夜半子时,莺啼房内亮着微弱的烛火,女子披着南疆图案的外袍看着眼前的楚檀汐,眼中却是无法抹去的震惊。

    “你想要用自己的心头血替换蛊人的,来让许宸奕活下去?你疯了?据我所知你的武功并没有强悍到什么地步,何况女子本就体弱,如果中原的太后为此死在我南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莺啼不解地看着楚檀汐。

    楚檀汐却神态决绝,她道:“如果可以,这是最好的法子,到了我该付出的时候了,”楚檀汐看向窗外,那是许宸奕厢房的位置,“他前世已经很苦了,我曾经真的想要他死去,如今真正相恋下来,我才觉得,这一世,他不该这么痛苦。如果有可能你只管大胆地去做,如果我很遗憾没有活下来,中原也不会为难于你们,那时候请让许宸奕,照顾好.....我和他的韶儿。”

    楚檀汐语气有些哽咽,她响起从小就在自己身边的许君韶,多希望能看着他好好长大。

    “......”莺啼沉默片刻,无奈叹了口气,“你们夫妇二人,不,应该说你们中原人,我实在是搞不懂都是怎么想的。你既然心意已定,对我来说亦没有什么损失,我自然会全力相助。”

    “多谢。”楚檀汐俯身像眼前的莺啼作揖致谢。

    楚檀汐从莺啼的屋子里出去,她没有注意早就隐匿在附近的影,影看着楚檀汐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他拉起自己的围脖来遮住下颌,莺啼走了出来看向身边的人,又看了看楚檀汐。

    “你都听见了吧?其实你的心头血是最好的选择,不会伤到她效果也是最好,但她却还是不忍心让你来承受这蚀骨钻心的痛苦。”莺啼环抱着胸,继续说,“你知道的,在南疆你只是蛊人,只要母虫还在,你就要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比炼狱般还要痛苦的感觉你也是感受过的,但,楚檀汐她不是南疆人,她居然,把你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呵,真是可笑。”

    影听着莺啼的冷笑半晌没有开口,过了片刻,他才冷不丁地说:“所以,影是娘娘的影子,娘娘不在了,影就不在了。为娘娘而死本就是我的宿命,娘娘亦本就不该是心软的人,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她,刚刚好。”

    莺啼听着影的话语,狐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影,她觉得中原这两个人着实有意思,一个两个都那么痴情,甚至能让蛊人说如此多的话,还真是稀奇。

    影垂眸思索着挣扎着,他知道按理来说,身为楚檀汐豢养的暗卫,他向来是听命于她不问原有,但是这一次影的心剧烈地颤动着,他想起来关于楚檀汐的所有,是那年撑着伞冷漠地看向他的女子,是看着他解决掉一个又一个蛀虫抚摸他脸庞的太后,是如今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愿意奉献的楚檀汐。

    影希望,楚檀汐可以活得自私一点,那样才是蛊人真正侍奉的主子。

    影想了想开口:“能不能,取我的。”

    “什么?”莺啼看向影,愈发觉得从中原回来的人怎么都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你想在楚檀汐之前,献出自己的心头血?”

    影点点头,莺啼有些发晕,“那我要怎么和楚檀汐交代。”

    “就说,我自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到你这里的。”影说得很熟练。

    “你怎么教人说谎这么熟稔?”

    “娘娘教的,说出门在外,谎话多一点没有坏处。”影回答得一本正经。

    莺啼思索片刻:“你要想好了,这是违背你主人的想法,虽然是为了她好,但必然你也不好受。”

    影点了点头,他一直知道自己可以为了楚檀汐而死,绝对不能让楚檀汐死在自己的面前,楚檀汐是生平以来真正把他当做一个侍卫,一个人来看待的犹如黑夜中莹莹发光的月亮的存在。

    莺啼走近屋内,让影紧随其后,影跟了过去,莺啼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匕首上还镶着珠光宝气的玛瑙钻石,她扔给影。

    “自己去办吧,离我这里远一点,不要把血溅在我这了。”

    影点了点头,他早就看好了一处地方,是南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洞,影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为了楚檀汐死了,可不可以在临死之前任性一点,让楚檀汐把他的尸骨留在南疆,他是南疆人,只不过很早就被带到了帝京,如果可以的话,死后,他想留在南疆,然后在天上继续庇佑着他的娘娘。

    翌日,楚檀汐没有看到影,她去看莺啼解药炼制的如何还真就把这件事疏漏了。

    “我何时可以拿出自己的心头血?”楚檀汐冷不丁问道。

    莺啼吓了一跳,然后飞快答道:“再等等吧,这,这不是药都没有炼制好吗?”莺啼知道,她这是为影的推脱辩词。

    是夜,明月依旧高挂在南疆的苍穹之上,这里多山,连绵不绝的山峰勾勒出无边的苍凉,时而能听到乘风而起的大雁飞过留下几声鸣叫,影手中拿着匕首,匕首闪烁着银白的光芒,他看见匕首上的自己,没有一丝紧张与害怕。

    他似乎早在许多年前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所以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影感觉到的是解脱,是坦然。

    他这一生都和楚檀汐挂钩,楚檀汐见到他的第一面,高贵冷艳如她却向自己伸过来了南疆的信物,影甚至害怕自己的手会脏了他的手,那时候他以为手握南疆蛊人契约的楚檀汐会是什么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毕竟,他印象中都是这样,可是楚檀汐不是。

    她说:“从今以后,你为我办事,同时,本宫要你,活下来。”

    影在黑暗之中将匕首刺入胸膛,他颤颤巍巍地拿出莺啼给的器皿去接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发出了阵阵大笑,影瞳孔骤然缩小,他看着这黑夜,不知道多少次,他早就习惯了夜晚,习惯了看到楚檀汐掐灭灯火的时候再睡去,习惯了在楚檀汐和侍从欢好的时候离得远一点。

    “娘娘......”影的面色冷白,汗水与泪水交织着从他的下巴低落。

    黑夜之中,男人低声笑着,苦楚不断地涌上,带着他这些年蛊人的心酸与心中对楚檀汐的忠诚彼此对抗着。他不能违背楚檀汐让他活下来的命令,却也不希望他守护的人会为了自己去死,那他这个蛊人就太失败了,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好重好重,影踉跄了几步,草草将自己的胸膛包扎,他害怕自己将这心头血洒了,那样一切都白费了。

    楚檀汐和莺啼还在看着药炉里的丹药,莺啼拍拍楚檀汐:“你去休息吧,到我看着了。”

    楚檀汐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难受,空落落的,她点了点拢着自己的披风走出了房间,看着天空孤寂的月亮。

    影强撑着将心头血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莺啼的桌子上,莺啼不在,影转身逃离,他的胸膛还在渗血,他并不会给自己处理伤口,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体内的蛊虫,会在每一次任务之后来为他凝血,只是这一次不行了,因为他违背了主人的命令,母虫生气了自然就不让子虫管他自己的死活了。

    影走到了自己看了许久的山洞,他无力地靠在山壁,将手中的长刀胡乱扔在地上,忽然有些怀念,以前楚檀汐还会为他包扎,不过,这一次就算了吧,让她看见,娘娘该责备了。

    影缓缓放松,他的手从身上滑落跌在地上,手指下缓缓地有了一小滩红黑色的血液。

    “希望娘娘和前陛下,白头到老,恩爱两不疑......”

    翌日。

    莺啼看到了桌上的瓶子,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来不及了,莺啼难得懊悔,她昨晚真应该留在屋内,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如今......

    莺啼看着这药品,不由得抓得紧了些。

    楚檀汐推门而入:“昨晚我们已经看着毒蛊解药炼制成功,如今,只差心头血作为药引了,你该遵守承诺了。”

    “不用了。”莺啼开口,她将瓷瓶展开递给楚檀汐看,“已经有人替你完成了。”

    楚檀汐眸子陡然一缩,她颤抖地去拿,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谁做的了,这瓶身上的血迹要比其他人的血更黑一些,是影的血。

    楚檀汐不可置信,她慌乱跑出去,在院内呼唤起来:“影!影!本宫叫你出来!”

    这一次,没有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下来来到她的身边,楚檀汐的眸子一瞬间就红了,她无法接受,明明影的功力也不差,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莺啼,南疆蛊人你最清楚,他一向什么任务都能回来,所以这一次,他也会回来的,对吗?”楚檀汐看向莺啼,好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看到的却是莺啼的摇头。

    “蛊人无法违抗主人,如今他已经违抗了你的命令,还取了心头血,早就没救了。”

    楚檀汐一瞬间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看着那个心头血,她知道影虽然不爱说,但其实他一直什么都知道,只是这样,影让她该如何去用这心头血去救许宸奕。

    “影说了,为你而死是他的宿命,不必挂怀,这是南疆蛊人的宿命,你亦不必怪自己。他既然愿意为你奉献这一切,你若不用,才是真的寒了他的心。”莺啼开口。

    楚檀汐眼前似乎不断回忆起影的身形,她以前还打趣影总是不给她看正脸,看着他害羞地躲避是曾经刚刚当上太后时唯一的乐趣。

    “我想找找他,带他回去。”楚檀汐开口。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恐怕影不能和你回去,他是蛊人,死后也该交给南疆处理,以免生了事端。”

    楚檀汐默不作声,到最后,她甚至留不下这个少年。

    “好......”

    如今,她只能把希望给予在让许宸奕活下来这唯一一条路上了。似乎走到如今,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走散了,她总是不断原谅却又看着新的死亡。

    楚檀汐带着莺啼用心头血炼制好的解药推开了许宸奕卧房的大门,许宸奕衣衫不整拽着桌子的一角,这满地的狼藉,已经许宸奕如今喘着粗气暴怒的模样,女人知道这是蚀心蛊又一次地发作。

    她冲过去牢牢抱住许宸奕,任凭许宸奕怎么试图挣扎开,她都不松手。

    “离我......远一点......”许宸奕猩红着双眸,艰难地咬牙切齿地说道。

    “求你,挺过来,不要这样......我只剩你了。”楚檀汐含着泪哽咽开口,她看向许宸奕,许宸奕看着泪眼婆娑的楚檀汐,心仿佛被揪住,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力气。

    两人顺势滑落坐在地上,楚檀汐啜泣着,许宸奕不知为何她今日如此悲伤,却只能麻木地靠在她的肩头,说着:“檀汐,别哭......”

    可是他越哄,楚檀汐哭得越是厉害,许宸奕心中这才有个念头冒了出来,有人替楚檀汐做出了牺牲。他抬手将楚檀汐拥入怀中,楚檀汐猛然咬住他的肩膀,许宸奕闷哼一声却不挣扎,或许这样能让楚檀汐好受一点。

    说来好笑,上一次见楚檀汐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还是前世自己快要驾崩的时候,她演出来的。

    楚檀汐缓了缓,她拿出了解药递过去:“这是唯一的解药了,许宸奕,你一定要活下来。”

    许宸奕看着楚檀汐,他嗯了一声,男人接过解药,想都没有想就吃了下去。

    楚檀汐红着眼看着他,似乎很害怕他出事,两只手紧紧抓着人:“感觉怎么样?”

    “我还......”许宸奕的“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一把推开楚檀汐,扶着地板剧烈地咳嗽起来。

    楚檀汐哑然地看着满嘴是血的许宸奕,许宸奕似乎有些茫然,楚檀汐脑海里嗡的一声几乎就要炸了,她的眼中许宸奕那茫然的脸忽然变得可怖就像前世一样,好像充满了质问。

    “不是的......不是的......臣妾不是要杀陛下!”楚檀汐本能地辩解起来。

    许宸奕的吐血怎么都止不住,他看着楚檀汐惊慌失措的模样,缓缓伸出手,他害怕楚檀汐受到刺激,他颤颤巍巍地凑过去:“没事的......没事......”

    下一秒却整个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楚檀汐的脸庞被眼泪吞噬,她已经哭不出声了,只能膝行几步走到许宸奕身边,将他抱在自己的怀中,不顾自己手上都沾染着许宸奕的鲜血。

    “莺啼......快叫莺啼来......”她慌乱地搂着许宸奕,比前世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她将自己的脸庞凑近却感受不到许宸奕的呼吸,近乎心碎的感觉席卷而来,楚檀汐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无力,连自己最后之人都留不住。

    许宸奕最后一句话,却还是告诉自己,他没事。

    可这一刻,楚檀汐握住许宸奕的手,那手已经开始有些冰凉了......

    楚檀汐痛苦地闭上双眸,带着许宸奕,缓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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