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喵!,好痛!春和!—”
林佳的反应虽是敏锐,但到底是后背受敌没有遮挡,及时的反击却也没能抵挡住,连退好几步才抵挡住,一口热血自口中喷洒,浇熄了地面光亮。
“蠢猫!你在干什么!她是……!”立海大制服的折耳兔脸上又是焦急,又是一言难尽,焦急之下又锁链扯住脖颈,干呕了一声。
“春和!我…喵晤,好痛…”
林佳捂着胸口的剧痛,还未来得及缓解,便又敏锐的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卷着狂风朝她袭来。
她抬眼,竟是避开了光牢屏障的狐魅自化作光刃向她袭来!
“混蛋!”
她眼中暴戾顿起再没有任何的收敛,眼眶盛红与掌心同色,嘴唇翕动,不闪不避,只利刃刺破眉心的一瞬间,气息暴涨,鲜血染红的左手,紧抓住利刃。
在利刃和手掌的博弈中,手臂的青筋暴起,鲜血越流越多,两相较劲,成败只在一瞬之间分晓。
只是,杂乱的警铃声和慌乱声透过厚厚的隔板和墙壁传入耳中,林佳只微顿一下,压下暴戾中一直保持着的那份冰冷的理智。
她嘴唇翕动,抓住利刃的手蓦然用力,下一瞬,利刃重新化为人形,她紧楛着女装男人的脖颈,看着他涨紫的脸,和快要消失的黑气。
“住手!”
焦急的女声传来,与此同时还带着一股妖气打在她的肩膀上。
林佳闷哼一声,手上动作一滞,又赶忙捏紧男人的脖颈,另一只手提起划上眉心,只是还没有碰上,她又是猛的一偏头,警觉的翻了个身躲开了来。
白色魅影在暗室中化作无形,一下便被掀翻的暗室门遁走了。
“喂,喂!是组长,我们正在找入口,这边血腥气很重,我们怀疑失踪的……,喂?晤!什么东西!喂…”
“砰—”
愈加逼迫的脚步声和杂乱的枪声昭示着第三方权威的到来。
林佳冰冷的眸子看着刚才阻止她的女孩,此时的她也因之前的攻击难耐的化出了猫耳,胸口剧烈起伏着,注意到林佳的冰冷的眸子,身体瑟缩,朝折耳兔的方向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因害怕而唤出他的名字
“春和……,幸村…,喵!”
林佳没觉得自己是个以徳抱怨之人,只手一拂,红光打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掀翻,彻底化做了一只白色的小猫,发出凄惨的“喵”叫声,却也动弹不得。
“星月!蠢猫,你做了什么!”,折耳兔的焦急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看也不看便又重新将手掐在刚缓和过来的男人身上。
男人脸上的紫红还未退去,看着林佳身体不住颤抖的往后缩,没有了狐魅的支撑眼中的惊恐再隐藏不住。
“救,救,放了我—”
他的求救声音比起狐魅在身时还要难听,暗室囚笼内的妖或者是人全都怔住了,只怔怔的看着中心所发生的一切。
“你—”
“杀了他,混蛋!”
“喵—,不可以!”
“住手——”,
林佳早已习惯不被环境所引导,手微微松开些,让他稍得喘息。
她看向三浦春和伸出想要阻止的手,下一秒又淡漠的转开,带动着骨节因用力而发出的咔咔咔的声响,毫不犹豫的,扭断了他的脖子。
“会被反噬的……”
“喵!”
三浦春和的尾音和凄惨的猫叫都没能盖住男人坠落的声音,地板的震动带起一地尘灰,暗室内又归于一偏寂静。
没有人再能够发出一声声响,瞪大着眼睛,恐惧的看向本该成为希望的少女。
她一步一步的朝暗室的台阶上走去,隐秘的病床不知是哪一刻升起的,□□冰冷的少女没有任何的生气。
男人浸女色,好女身。狐魅图女灵,食女体,林佳早已经想到,她的身体和其他人一样,并不会完整。
只是,林佳将象牙牌放置半空,血迹浸入,通体莹润,余下神魂艰难汇聚,终只能有半边形态。
“小泽煦子”,林佳看着她,缓缓开口。
只是灵魄被食,飘散半空的女影抖了一下,但又只是茫然的看着她,林佳凝目,知是也无法得到回答,手心血珠汇聚,将其收入象牙牌中。
她将象牙牌收入手中之后,这才发现一直在侧的如愿珠沾染血迹也发出微弱的光亮,只是不过片刻便又熄灭,不会再有光亮。
林佳手指在上面捻了捻,最后看了一眼小泽煦子凄惨的遗体,才又放下,缓缓走到了之前的符阵中心。
林佳看着被困在囚笼中的人和妖,他们极少有人身上是完整的,齿印和泛白的嘴唇,凝固的血迹和撕裂的伤口。
脚步声在此逼近,她甚至听见了撞门和敲墙的声音。
她的屏障已经不能够再抗多久了,她皱眉,伴随着哭泣和呜咽,手心又慢慢汇聚红光,
只是才汇聚寸许小球大小,裙角又被扯住,是喵喵喵的反抗,不住的在她身上刨抓,肩上伫立锋利的鹰爪,它努力的用不太柔软的头蹭着她的耳垂。
在阻止她吗?
林佳眼眸只微动了动,脸颊两侧已出现紫色淤青。
“赤木佳优!”是折耳公兔的声音,咬牙切齿,“你这样,会遭天道反噬的!”
威胁她?
可是,她从来不吃威胁这一套。
林佳没有再管任何人的阻扰,手心底红光渐渐分离出若干血珠星星点点排布空中,像是忠诚的列兵一般,只等待她一声令下便冲上战场。
但这也不是战场。
林佳眼中红色在这时终于褪去,嘴唇翕动念动咒语的同时,手臂一挥,所有的囚笼应声而开,血珠无畏的印入了每一个囚笼的眉心。
暗室密门的墙壁被暴力砸开,这一刻,所有的妖兽化为原型在鹰隼的指引下鱼贯而出,只留下了令人血腥呕吐的执刑场。
“呕——”
“呕——,前,前辈……”
没有人能够忍受这窒息的味道,也没有人能够淡然的面对这样一个场景。
被叫前辈的男人明显也不太能忍受这样扑面而来的腥臭,弯下腰呕吐的瞬间,却又眼尖的看见了囚笼一侧指节的颤动。
他蓦然瞪大了眼,焦急而惊喜,冲着众人大吼,“还活着!救人!”
反噬?
不,她从来没有害怕过。
林佳淡然的提着垂耳兔的耳朵,掐着白猫的后脖颈朝着与黑色制服相反的方向离去。
所有焦急慌乱的脚步都在她旁边带起一阵风,但所有的人都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
她能够很平静的接受这种场面,能够毫无顾忌的灭掉修士所保护的“人”,也能够不问缘由的放过那一群妖。
应该,也不算妖了。
林佳走出A nine 现场不远,鹰隼便煽动着翅膀重新停留在了她的肩膀。
它已经没有了妖力,甚至已经成为了一只普通的鹰隼,但作为曾经的大妖,它的灵性无人可及。
也不管林佳介不介意,它亲昵的又蹭了蹭她的耳垂,残损的鸟喙把握不了力度,刮破了她脸侧的青紫,赤红血珠外泄。
它应该并没有察觉,林佳看了看它,注意到它的视线。
它又在眼前的道路上盘旋了几圈,然后朝着更隐蔽的丛林方向而去。
林佳眼神微黯,提着白猫的手微有些发酸,她弯了弯,将其夹在手肘与腰侧之间,然后又将另一只手里的兔耳拽紧了些,缓缓挪动脚步跟了上去。
“端木小姐,你终于来了!”
“端木小姐”
“端木小姐,谢谢你!”
“端木小姐,谢谢你救了我们”
“······”,
“笨蛋!是赤木佳优小姐”
“······”
林佳沉默的看着隐在灌木丛后面的这一堆牛鬼蛇神,突然明白明明是比魅更高层级妖为何会被那只野生狐魅骗到了如此地步。
说到底了,上天给了它们机遇和天赋,但顺带抽走了它们的智商。
她并不同情它们,放它们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让局面更加混乱,以顺利用隐身符从中脱身。
“谢谢你,赤木佳优小姐!以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招呼我们兄弟姐妹们!”
“是的,佳优小姐!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命!”
“赤木小姐····”
“闭嘴!”本来安静的树丛里在它们的你言我语下变得聒噪不已,林佳冷冷的打断了它们的话,身上的冰冷气息也让它们不由颤了颤,下意识的钻进了草丛里。
“·····,果然,佳优小姐还是好可怕,我就说不要等了,你们非要!”,蛇妖与其它妖不同,快速的盘旋在树顶,隐藏在月色中颤悠悠的抱怨。
“臣附议····”
“······”,它们现在,大概都是后悔的。
但它们又确实是蠢的。
林佳轻轻耸了一下肩膀,伫立在侧的鹰隼就像是护卫的保安,立刻挥着翅膀朝着棕熊裸露半空的屁股啄去。
“啊啊嗷呜!好痛,你这死鸟!”
棕熊皮厚,却也经不住鹰隼的不留情面,大掌挥去,却只是加重了屁股上的伤情,而始作俑鹰却又仗势停在了林佳的右肩肩头。
“我给你们选择”,林佳的声音重新打破寂静,众妖都愣生生的从树丛中冒出个头,瞪大各式各样的眼睛看着她。
“别挡着我了,你这个狼崽子···”
“秃驴,自己长矮了怪谁?”
“诶,你·····”
“······”林佳扫了一眼灌木丛角落的一狼一驴,两妖瞬间噤声,同时头向下低了两个度,只余两个眼珠在上怯怯的看着她。
她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但是却比在A nine 里的暴戾要好多了。
“今日之事,我并未想过要救你们,也没有想过妖的回报。我纵使不是什么善人,但也是个人,且不喜欢别人窥视到隐私的人”。
“若先前你们逃了也就罢了,我自可不做追究,但既然你们在这里等我·····”
蓝色幽光将整个树丛笼罩,白色垂耳兔已被她毫不怜惜的扔下,在草地上结实滚了几圈。
林佳的声音沉了沉,眼中也闪着凌厉的幽光,树丛中的众妖皆是背脊僵直,一下又陷入了恐惧之中。
一个瑟缩直接,却听赤木佳优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给你们一个生的机会,忘”
说完,林佳食指与中指并拢放置唇边,阖上双目,嘴唇翕动,所有的动物定在原地,然后把它们愚蠢的脑海中关于她的片段提取出来。
她睁眼,泡沫一样的光圈在不同的视角看着她的身影,重复最多的,是她暴起的青筋将女装男人脖子拧断的画面。
她眼睫颤了颤,原来,是挺可怕的。
想着,她五指瞬间合拢,没有血色的唇发出了今晚最洪亮的一声,“破!”
泡沫般的光圈像泡沫般破碎,它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赤木佳优。
丛林中传来树枝与皮肉相交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夜晚里,更是清晰可闻。
“啊!!痛死了!秃驴,奶奶的,不知道跑慢点!”
“说什么呢!你这狼崽子,皮痒痒了,叫爷爷!”
“诶呀,你们两别吵了!大晚上的,能不能安静点”
“就是,就是,吵死了”
“奶奶的,关你们····”
“诶?不过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诶!混蛋我的妖力怎么只剩那么点了!是哪个混账玩意干的!”
“qiao!我也是”
“奶奶的,我也是!”
“我也····”
“······”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等着丛林的乌鸦远去,林佳已经重新站在了光滑平坦的道路上。
她平静的看着世界归还给月明和清风才又偏头用耳侧压了压抓得死紧在她肩头打盹的鹰隼。
鹰隼扑腾了两下翅膀,重新保持好平衡才左右摆动脑袋,啄了啄她的耳垂,又啄了啄她的侧脸。
这像是它独有的表示亲近的方式,林佳脸侧热意渗出,但她只是又偏了偏头,将它从肩膀挤了下去。
“你该去往更自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