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硬的挤走了鹰隼,林佳并没有感到又多开心。
但事情的结束总有一个方向,也总不会朝着想像中的方向发展。
错位中的岔路口,总是会有不期而遇。
“幸村!你放心,菅原同学不会有事的!兄长已经查了,现在查到的特征,没有符合菅原桑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少年的声音向来是严肃冷硬的,疾驰的路上却连安慰人都是那么的生硬。
“滚蛋!真田你什么意思”女生的声音里带了焦急的哭腔,或许是已经哭了,她怒不可遏的将扶助她朝前赶的真田弦一郎推开,“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凭什么让幸村瞒着我?你知不知道,三浦已经消失了三天!三天!三天之后你告诉我他的校服出现在那样肮脏的地下室!···”
“弦一郎,抱歉,我想羽宫桑有资格知道”。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幸村!羽宫桑····”,真田弦一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嘴唇翕动两下,却又不知该辩驳什么。
这一场行动是兄长的突然行动,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在兄长和父亲脸色越来越难看时,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对劲。
“弦一郎,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学生,三浦春和”
兄长的提醒戛然而止,真田弦一郎瞬间便明白了过来,想要联系羽宫琉璃,却又在拨打时止住了,换而拨打了幸村精市的电话。
实话来讲,他目前也摸不清楚,三浦春和现下是否是真的出事了,但以兄长严肃的神情来讲,就怕是·····
“真田,弦一郎”。
声音再是没有波澜也能够打破平静异常的夜,三人的脚步齐齐停住,目光直直的射向了前方的少女身上。
她的方向正是树影斑驳的避光处,黑色长发,笔直的身影全然隐入漆黑的环境中,若不是怀里昏睡过去的白猫和被拽住耳朵的雪白垂耳兔发着浅浅的荧光,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你是··”,真田弦一郎微微皱眉,随着她的身影从黑暗中一步步显现,他的目光和大脑齐齐顿住了。
深色贴身长裙在灯光照耀下才渐渐发出些光彩,手臂和脸侧的青紫掩盖了肌肤的雪白,黑色长发从脖颈往下垂在胸前的雪白上,蹒跚的步伐和手背不可忽视的血红。
她比普通日本女孩子高些,身体笔直,像是翠绿的嫩竹,破土而出,也抵挡不住身上坚硬气质。
她好像很狼狈,但却又不狼狈。
真田弦一郎脑中的弦崩断,在夜风中缠绕了好一会又接上,他有些不确认,但又从记忆的深层闪现。
“赤…,赤木…,赤木佳优?”
“咳,抱歉,赤木桑”,真田弦一郎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震惊于短短女生的长势喜人,身高甚是突出,又还是觉得她太过瘦弱,好像是一阵微风,就能把她吹跑。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只是一瞬又收敛起来,理智还是在三浦春和的最新情况上,“抱歉,赤木学妹,我们还有急事,时间不早了,回去请注意安全。”
说完,真田弦一郎便又迈着步子朝前,只是才走两步,却又蓦然发觉不对,转头,却发现幸村精市笑容异常,羽宫琉璃手握成拳,带着敌意和戒备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女孩。
“赤木学妹?这么晚了,怎么一个出来,还搞得那么狼狈?”,幸村精市是笑着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手握成拳蓄势待发。
“是呀,赤木学妹这么晚出来不太安全吧,如果不介意···”羽宫琉璃的话一样的充满尖刺,只是她的话未说完便被林佳冷冷的打断。
“出来遛狗,摔了”
“·····”
大概谁也想不出来这个答案,还是以这样平静又冷漠的语气说出来。
但没有人安慰也没有人发笑,真田弦一郎脸色也严肃起来,一是焦急于三浦春和那边的情况,一边又对幸村精市和羽宫琉璃的突然变化摸不找头脑。
“那···”,他还想要开口打破僵局,继续前行,只刚开口便又被幸村精市冷冷的打断。
“那狗呢?”并不是在问他,而是在继续着无厘头的话题。
他看向赤木佳优,她已经伫立在了昏暗的灯光下,嘴唇和初见的时候一样,几乎和脸一样白,而脸·····
真田弦一郎皱眉,上前两步查看,却又是心脏瑟缩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却又没有办法完全的置之不理。
“赤木,你伤得很严重,我送你···”去医院。
看来摔得很惨,脸上青紫,和三年前一样,只是似还多了两道被树枝戳破的印记,他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她自然的错开。
“跑了”
真田弦一郎的话再次咽了下去,他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出来他们之间似不是简单的问候了。
他手握成拳,看了看幸村精市,又将视线转到赤木佳优身后,退后两步,没有再打断他们的对话。
只是没在如他所愿,两方对峙着,竟又无人再开口说话。
夜风浮动带着露水和朝气,真田弦一郎脸色越发难看,隐忍的怒气在爆发的边缘,正要爆发时却是女生先开口了。
林佳的性格来说,最能够沉住气的,即使身体状况其实并不能让她再支撑多久,但也不会让她再对峙中占劣势。
她瞥了一眼真田弦一郎攥紧的双拳,转过视线后才又开口,“你们怎么不问猫和兔子是哪里来的?”
林佳的台阶递的猝不及防,不止是真田弦一郎蓄积的气泄掉了,幸村精市和羽宫琉璃也是一怔,两人对视一眼,还未有决定开口,真田弦一郎犹豫了一下,却是上前一步皱着眉,先替两人问出了声。
“那赤木桑,你的猫和兔子是哪里来的?”
“·····”
“·····”
幸村精市和羽宫琉璃无语,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真田弦一郎,气势和优势方一下便有了明显的划分。
他说话是正经的中气十足,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在剑拔弩张的形势下却让人觉得正直得可爱。
可爱。
“呵”,林佳不可查的轻笑了一声,乱了一晚上的心情也好想顺畅了许多,“捡的”。
她伸手直接将兔子扔了过去,稳稳的落在羽宫琉璃下弯的怀里,然后又毫不怜惜的拎着白猫的后脖颈,朝幸村精市丢了过去。
“·····”
“·····”
太随意了····
答案随意,丢过来的动作也随意。
幸村精市眼睛瞪大,与旁边的羽宫琉璃一样,惊魂未定,忙伸手查看翻看检查,发现气息还在且无严重外伤才歇了口气。
“···赤木,你这样太···”
真田弦一郎该也是被林佳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拿起副部长和纪检委员的架子,只是又没有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又被林佳无波澜的打断。
“太残忍了吗?”
“···是”
“我挺喜欢吃烤全兔的”
“·····”,三人的嘴唇齐齐一抽,连在羽宫琉璃的怀里昏迷的垂耳白兔也似是瑟缩了一下。
“据可靠研究表示,东亚某些国家还保持着食猫肉的习惯”。
“·····”,这次连白猫也似是蜷缩了一下。
几人看向林佳的眼神完全变了一股味道,林佳最后扫了一眼,眼神平静,提脚,踩着步子,错身离开。
幸村精市和羽宫琉璃好一阵才又回过神来,看着林佳的背影,眼神交换,却是达成了共识,齐齐摇头。
“我们快走吧!”真田弦一郎的声音传来,目光却还死死的盯着赤木佳优跌撞离开的背影,手握成拳带着艰难的取舍。
幸村精市的眸子微动,即使是伪装,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
他伸手在白猫身上顺了顺毛,让她睡得安稳些,目光黯然游离,又转到了前方愈渐渺小的背影上。
笔直,跌撞,坚强,还有冷血。
他面上似重新带笑,声音像是柔和却又像是没有温度,“弦一郎”。
“嗯?幸村?”
幸村精市抬眼看他,“这是星月的猫,我想他们应当也是没有事的,我们先回去吧”
“嗯?怎么会?”真田弦一郎愣怔一下,才又接着道,“可是兄长说···”
“应当是意外搞丢了,是吧羽宫”,幸村精市温和的看向羽宫琉璃。
羽宫琉璃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微微点头,“嗯,明天我会告知伯父带他去警视厅做笔录,解释的”
“既如此,那好吧”,听到没有事,真田弦一郎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轻松。
青紫渗血的面容好像格外的熟悉,真田弦一郎抿唇,脑海中似乎是哪个矮大半个头的小孩子,仰头,寒凉的问他,
“比赛,很重要吗?”
“哦,我脸色不太好,去医务室”。
面容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除了褪去稚气之外,连脸上的青紫好像也没有变化。
赤木佳优吗?
他记忆力一直很不错的,但是总感觉差点,差点就要记不起来这个名字。
而且,一个女孩子,身体还是不那么好的女孩子,那么晚,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
他的步子越走越慢,脸上的颜色也越来越不好看,慢慢的,还是停了下来。
幸村精市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细长的手指不断的安抚着怀里的星月猫,眼中的晦涩情绪被挡住。
“怎么了,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抿唇,看着好友身上释放的不明威压,微顿,还是转过了身。
“抱歉,幸村”
说完便朝着反方向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在夜色下奔跑了起来。
羽宫琉璃返回与幸村精市并肩,眼神同样的认真,“她看起来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才是”,
她看了看幸村精市怀里酣睡的白猫,又看向真田弦一郎离开的背影,“弦一郎好像察觉不到她的危险,关于这些事,不要透露一些吗?”。
“弦一郎太过良善,菅原的事,我还没有找到好的时机”,幸村精市顿了顿,伸手将星月猫又往怀里挤了挤,好一会儿,才又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似是为安静的夜唱上了催眠曲。
他看着冷夜中身影的消失,脑中似还浮现女生冰冷又有些的面容,补充道,
“不过,弦一郎出身警察世家,忠奸邪恶,我相信,他会分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