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要说看热闹的再多数,见安贵妃将话头引到柳才人身上,又一齐看向柳初桃。
心中苦笑,安贵妃还真会公报私仇,自己也得使出杀手锏了。
下一秒,柳初桃滑跪到地上,双膝跪地,眼中泛着泪光,抬头看向赵奕,眼皮低垂,视死如归的样子。
“皇上可要明鉴啊,臣妾是被人绑到这儿来的,你看臣妾手上被那人勒成什么样了。”
说着将手腕露出来,众人一看,洁白光滑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两条勒痕,青的青,紫的紫,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直接说出来,还可以借机找找是谁想陷害她。
柳初桃伸出手后,又赶紧将手收了回去,将头扭过一边,自顾自的低头抽泣,也不作声。
赵奕开始还感慨柳初桃这在众人面前装模作样的本事长进了不少,
看到伤痕后,竟一时哽咽,半分想逗趣她的意思都没了。
都说女人的眼泪让男人心碎,柳初桃这一哭,哭得个梨花带雨,众人纷纷投出了同情票。
安贵妃看了只觉狐媚子勾引皇上,口中的牙都要咬碎了,狠不得将柳初桃撕碎。
“臣妾在挣脱时,将随身携带的香囊扔了出去,您可以派人找找若臣妾有半句假话,就叫我不得好死。”
说到后面,哭腔更是明显,听到赵奕很是心烦。
“皇上,奴才在屋外捡到了柳才人的香囊,,还发现屋外确实有打斗的痕迹,”
刘得全将一个绣有桃花式样的香囊递给赵奕,上面还沾有些许灰尘。
“皇上,凭一个香囊证明不了什么的,这柳才人……”
“住口,贵妃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是想说自家兄弟同时与皇帝的两个后妃私通,这可是罪加一等,”
赵奕似是愤怒至极,背过身去,不愿再看安贵妃一眼,
众人感受到皇帝身上的低气压,没有人敢开口求情。
清楚了皇上的态度,国公夫人悔不当初,险些晕厥过去,
倒是辅国公少有的冷静,他明白自己这是被反将一军了,不得已缴械投降。
“皇上,此事都是犬子的过错,微臣愿卸任禁军统领一职,以抵小儿过错,还望皇上网开一面,”
辅国公缓缓跪下,行大礼,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态度诚恳。
赵奕瞳孔微震,这老狐狸倒是舍得,京中军权一交,手上没有实权,今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少不得被政敌打压,
不过这正和我意,看来这步险棋是走对了。
“念在辅国公兢兢业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安定宇廷杖五十,用不得入朝为官。”
众人一惊,这是断了国公府后路了啊,就这一个男苗,不能做官,这国公府就只有衰败的路了。
不过这本是诛九族的死罪,借此机会铲除心腹大患,让人再次见到了赵奕的雷霆手段。
安定宇被人拖了下去行刑,屋外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国公府的人个个如丧家之犬般,低眉顺眼的。
解决完安定宇,就到了李常在了。
此刻她身体不停哆嗦,嘴角颤抖,不敢直视众人的目光。
自己心里固然是恨国公府的人撺掇自己给皇上下药,还将自己设计进来了。
不过此刻再怎样也不能说出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国公府一朝落败,捏死一个李家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李常在私通外男,罪不可恕,即刻绞死,”
赵奕的声音又冰又冷地砸了过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皇上开恩啊,皇上……皇上——”
李常在被刘得全带人拖了下去,走之前哭得撕心裂肺,柳初桃听得心抖了三抖。
虽然猜测赵奕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这打的打杀的杀,柳初桃还是心有余悸的。
感受到某人的目光,柳初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抿着上唇,眼神逃避,
在赵奕看来,柳初桃这样是在像自己求饶,
“柳才人……罚俸三月,”
本想让她吃个教训,见柳初桃目光呆滞,一脸狼狈,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
赵奕感叹自己最近真是容易乱了心神,大步流星,带人离开了。
柳初桃不知是谢恩还是不谢恩,这钱没了,还怎么过活啊。
跪在地上恭送皇上,众人也陆续离开了,有人还在低声讨论柳初桃可真是幸运,这么大的事,皇上居然愿意出面保她。
人一走空,柳初桃趴在地上,像是失了三魂六魄般,春儿几个人拉都拉不动。
不行,女儿家志在四方,不能为了这点小钱失了斗志,
对,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赚回来。
一番心理鼓励后,柳初桃在几人面前麻溜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走了,脸上是抹不开的笑容。
留下一头雾水的几人,大家以为自家主子经受打击后失心疯了,一个个忧心忡忡的。
乾清宫,安亲王在殿内喝着赵奕珍藏已久的剑南春,几杯上头,赵奕终于回来了。
“皇兄,来,来喝一杯,终于铲除一心腹大患了,”
赵逸酒量不行,酒瘾倒不小,这会儿已经走不稳了,脸上已经绯红一片。
赵奕一进来就看见自己弟弟这酒鬼样,也没什么好脸色,现在只想将他赶出宫去。
“行了,这次托你的福,提前发现这国公夫人对你做了手脚,才让我抓住机会了,”
“给你算上一功,这酒就送你,”
赵逸可不情愿了,他堂堂亲王差点名节不保,几坛酒就打发了,这可不行,这就开始要闹了。
才刚张开嘴讨要别的东西,一块揉成坨的手帕就塞进嘴里了。
“可别吐我这了,来人,送王爷回去,”
命令一下,立马来人将赵逸带走了。
“皇上,那臣妇也随王爷先回去了。”
一直旁观的陆舒冉也觉不宜久待,就要禀告退下。
“昭华,”
叫的是她的郡主封号,
“莫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小逸他心悦你,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赵奕喉结滚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情绪。
“兄长多虑了,我亦心悦赵逸。”
陆舒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许久,嘴里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两人无声,各自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陆舒冉先受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先行一步了。
望着离开的背影,赵奕这次似乎没有感到那样难受了,只是脸上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泪痕。
无妨,一切都过去了,兄弟齐心,天下太平,自己已经很好了。
刘得全陪着赵奕长大,赵奕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此刻看着赵奕隐忍不发,心中也是心疼。
这昭华郡主与皇上青梅竹马,互生情愫却都不表明心意,哪成想安亲王是个嘴快的,先行追求昭华郡主,
这昭华郡主以为皇上对自己无意,冲动之下,答应了安亲王的求亲。
待到赐婚圣旨一下,一切都已成定局。
只记得安亲王大婚那日,皇上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来,
最后是先帝好一通骂,皇上才清醒过来。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在皇上面前提起昭华郡主,皇上也跟忘了这个人一般,只是更加努力地为君之道,磨练自己的心性。
好在两兄弟并没有因此疏远,还是像从前一样,兄友弟恭。
但愿过了这么多年,皇上也能放下心结了。
这一夜,赵奕睡得格外安稳。
只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翊坤宫上下已经乱了套。
安贵妃发疯般摔东西,鞭打宫人,动静大到皇后娘娘亲自过来处理了此事,只是乾清宫对此不闻不问。
下了旨禁了足后,屋内只剩安贵妃和燕莺两人,其余人都在殿外没人敢进来。
安贵妃蜷缩在角落里,眼泪不要钱似的掉,眼底是数不清的慌张。
国公府倒了,自己在这后宫可是寸步难行,
“燕莺,怎么办,怎么办,”
“娘娘……”燕莺也不知如何安慰,毕竟这件事对一向以傲慢示人的安贵妃打击不小,无异于从云端摔进泥土里。
是柳初桃,一定是柳初桃,所有人都难逃一劫,偏生她安然无恙,这一切肯定都是她搞得鬼。
母亲布置得如此缜密,连李常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算计进去了,计划要是一成功,
只待安亲王与皇上离心,裴修仪一家因此失势,国公府继续壮大势力,自己在后宫也能如鱼得水,届时喻才人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了。
只是这一切都被人给毁了,都毁了!
想到这,安贵妃有些疯魔,眼底猩红一片,杀意四漏。
柳初桃,本宫定要你付出代价。
“咔擦,”
寂静的空气中是指甲断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