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朵用余光觑了眼九娘沉眸不言的安静样儿,心里头的不安已然渐渐散去不少,又趁热打铁继续往下道
“二则,便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买到那些个恶徒,可那些个惯来在江湖行走的凶恶之徒,又做惯了杀人越货的勾当,难保拿了咱们的钱后,不会动了恶念,杀了咱们了事。”
瞧着九娘脸色越发的难看,夏朵转了转心思,便晓得九娘已然不报半点希望了,不过做事得做足,夏朵做事素来稳妥,这会子,便想着再加一把火,好让九娘彻底断了此间念想,最好,此生都不要想雇凶伤人这一桩才好。
如此,夏朵的目光便幽幽朝着一脸懊悔的春草身上扫过,直扫的春草羞愧的垂下头,适才幽幽开口道
“杀了咱们倒也能落个清白,怕只怕,据说还有那些个掳了人卖去那污糟不堪地儿的呢,那才是真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九娘便是行事再过狂悖肆意,也不曾想过被人掳走卖了,虽说倘真个儿雇凶伤梅六郎,不必她亲自去交涉,可耐不住,刘妈妈三个,不论是谁,都是她的心腹,可护着短儿呢,哪里能让她们有了被掳走卖了的丁点凶险。
直到这一刻,九娘面色染了几分脆弱惶恐的苍白,才连连摇着头道
“不成不成,万万不成,你们被那恶人掳了去那还得了,便是就此放过梅六郎,我也是不愿瞧着你们被掳去遭那些个罪的。”
瞧着九娘那惊惶连连摇头的模样,就好似他们真个儿被恶徒掳走一般无措,刘妈妈立时上前,一把将九娘搂在怀里头抚着后背宽慰,而夏朵则心间感动连连,接着又觉着自个儿那一番夸大其词,着实是吓得九娘不轻,委实过了些,一时间,想着九娘对他们几个奴儿的回护,自是生了些许愧疚之心。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春草,听着九娘那一句的回护,立时就感动的眼泪哗哗往外流,更是听了夏朵一袭话,懊悔不跌又羞愧不已,这厢正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疾步到刘妈妈跟前,自后头,一把保住九娘的腰,连连懊悔道
“是奴婢不是,奴婢委实不该说什么下九流的人来污了姑娘的耳朵,倘姑娘信了奴婢的话,真个儿去雇那杀人的恶徒,只怕奴婢身死是小,倒是累及的姑娘名声也跟着染上污点,那才是真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都是奴婢的错,姑娘罚奴婢吧,好让奴婢长个记性,日后再也不提那些个下九流的污糟事儿了。”
纵使春草眼泪哗啦啦的情真意切的求罚,可九娘哪里舍得罚春草,自打记事起,春草就同刘妈妈还有被打发到庄子上去的夏花一同在屋里头服侍的奴儿,说是堪比姐妹来也是不差什么的。
可,刘妈妈更是晓得九娘素来护短,又是心腹大丫鬟春草,自然不会罚的,可这一次的事儿,春草委实是太过了,倘不是夏朵出言劝住了九娘,真个儿要雇凶,只怕梅六郎没伤着,就她们主仆几个的本事,反倒要受了累,毕竟那些个下九流的,谁晓得脾性如何呢!
如此,还不等九娘开口,刘妈妈便先一步开口道
“姑娘自来宽厚,春草你又是姑娘的贴身大丫鬟,别说这一次只出了个主意,便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姑娘也不会苛责你。”
刘妈妈这一句出口,春草听在耳里,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是呀,正如刘妈妈所言,她家姑娘就是这般护着她呢,而她却。。。
“不过,想来春草你不受点罚,这差点犯了大错的心里也委实过不去。”
扫了眼春草边流着眼泪边连连点头赞同,刘妈妈心里一声叹息,春草心性还是好的,就是有时候未免太顺着姑娘了些,也不晓得在姑娘左了性子时,好歹替姑娘名声多想几分,别想顺着姑娘的性子,凡事任由姑娘性子来,岂不是好事儿成了坏事儿。
“不若就罚春草替姑娘抄几日地藏经好了,这每日都要去梅家上香,今个儿五姑娘送了地藏经来,其他院里的姑娘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至多明后日,有的是送经卷的,咱们姑娘此番作为四姑娘的娘家人,自然不好落于人后,春草你此番罚抄,也算是给姑娘解忧,岂不是一举两得。”
春草作为九娘屋里头服侍的,从前还是二等丫鬟时,钱氏就着人教他们这些个姑娘屋里头服侍的识些个字,就连年岁已一大把的刘妈妈都不例外,也算是不丢九娘的脸面。
不过,刘妈妈就是刘妈妈,姜还是老的辣。
罚抄什么的,春草素来最怕写字,从前只按钱氏的要求,识那些个女四书的些许字罢了,哪里用的着她们做奴婢的写字。
想来这一次罚抄地藏经,春草必是记忆深刻,再也不敢犯了。
且又是能帮九娘解忧,便是春草想偷懒,亦或者私下里寻夏朵帮着抄些也是不能够了,毕竟,谁能抵的上,能帮着她家解忧来的诱惑呢。
如此,刘妈妈三两言语下,九娘哪里有开口的机会,春草便立时点头爽快应下
“奴婢必不负姑娘所望,今个儿便是一夜不睡,也是要抄了整卷地藏经,明儿个好叫姑娘在梅家人面前涨涨脸。”